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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龍象之威

  不知不覺,雲追月與任無涯已在天地之間鏖戰上千回合。


  觀戰之人的眼睛已看的酸澀無比,但云、任二人卻絲毫不知疲憊。你來我往,打的不亦樂乎,並且雙方氣勢不減,速度亦不見有半點遲滯。


  「此二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只怕再打三天三夜也分不出勝負。」


  唐阿富望著愈髮膠著的戰況,凝聲道:「不知谷主以為如何?」


  剛剛,蕭芷柔替雲劍萍運功療傷,一直無心觀戰,直至雲劍萍痛楚漸消,面色平和,她才從擔憂中回過神來,轉而看向雲追月與任無涯的激戰,幽幽地說道:「任無涯求勝心切,快撐不住了。」


  「什麼?」


  蕭芷柔此話,登時令唐阿富、常無悔等人大吃一驚。


  「並非任無涯武功不濟,而是受自身所限。」蕭芷柔解釋道,「其一,他年事已高,耐力自然不敵春秋鼎盛的雲追月。其二,任無涯……有隱疾在身。」


  「隱疾?」常無悔錯愕道,「谷主的意思是……任無涯病了?」


  「應該稱之為『頑疾』。」蕭芷柔目光深邃地望著任無涯,沉吟道,「他身上瘡痍遍布,膿血不止,儼然是舊患未愈又添新疾。此疾雖表現於外,但來源於內,如我所料不錯,應該是他早年練功走火入魔,以至陰陽失衡,氣血相斥,寒熱共生,經脈狼藉。」


  「竟如此嚴重?」唐阿富難以置通道,「此症若放在常人身上,恐怕早已一命歸西。任無涯非但活著,而且還能與雲追月鏖戰不敗,真是匪夷所思。」


  「依照常理,被此疾纏身,任無涯早該一命嗚呼……」蕭芷柔若有所思地呢喃道,「他能活到今天,應該是通過某種秘法替自己續命。即便如此,他每日所經受的痛苦,亦是常人難以想象。」


  常無悔感慨道:「看來傳說中的玉龍宮主,活的遠不如常人想象中那般逍遙快活。」


  唐阿富好奇道:「谷主,他們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說不好!」蕭芷柔搖頭道,「任無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因此他已由最初的被動防禦,逐漸轉化為主動進攻,尋求速勝之心昭然若揭。」


  「谷主能看破他的心思,料想雲追月一定也能看破。」唐阿富回道,「如此說來,雲追月只需再僵持片刻,任無涯便會不攻自破。」


  「沒那麼簡單。任無涯老奸巨猾,他明知自己耐力不足,定會提前留有后招!」


  說話的功夫,論劍台上的雲追月和任無涯又戰出三百回合。


  一切正如蕭芷柔所言,任無涯由防轉攻,並且攻勢異常兇狠,逼的雲追月不得不改變戰術,一邊抵擋任無涯的反攻,一邊伺機破開任無涯的防禦。


  不知是不是受氣力所限,任無涯在與雲追月迎面對掌之後,身子竟是微微一顫,腳下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似是感受到自己的失誤,任無涯的眼神驟然一變,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於是想趁雲追月反應不及,倉促變招。


  卻不料,雲追月早已將任無涯不小心暴露的細微破綻盡收眼底,面對苦等許久的絕佳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順勢出掌,快若閃電,直取任無涯的胸口。


  「呼!」


  掌風呼嘯,轉瞬即逝,雲追月的右掌毫不留情地拍向任無涯的心窩。


  然而,就在雲追月的五指碰到任無涯的一瞬間,任無涯的身體竟然詭異變形,肌肉骨骼瞬間扭曲,又在瞬間恢復原狀。


  正是這一扭一轉的功夫,任無涯已憑空向右挪出兩寸。以至於雲追月的凌厲一掌未能打中任無涯的心口要害,而是重重地拍在其肩頭。


  「咔嚓!」


  伴隨著一道骨頭斷裂的脆響,任無涯的鎖骨、肩胛骨、肱骨皆被雲追月一掌震斷,整條左臂如殘花敗柳般垂於身側,搖搖欲墜。


  此時,任無涯的左肩變成一片碎骨爛肉,殷紅的鮮血、森白的骨碴,順著血肉模糊的傷口汩汩外冒。


  這一幕,令人望而生畏,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的肩頭一陣酸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雲追月驚訝任無涯竟能躲過自己的殺招時,小腹卻突然一沉,一陣難以名狀的虛弱感迅速襲遍全身。


  「額!」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令雲追月不禁發出一聲凄絕慘叫。當他滿眼驚愕地低頭望去時,卻見任無涯的右拳,此刻正緊緊頂在自己的小腹上。


  抬眼再看,一臉嗜血的任無涯正獰笑地盯著自己。


  原來,一切都是任無涯的欲擒故縱之策,他故意賣一個破綻給雲追月,引他上鉤,並捨棄自己的一條胳膊,換取對雲追月的致命一擊。


  當雲追月的右掌拍在他肩頭時,任無涯的右拳也恰如其分地狠狠打在雲追月的小腹上。


  在任無涯幾近瘋狂的恐怖笑容中,雲追月悲憤交加,雙眼通紅,腹中氣血翻騰上涌,五臟六腑猶如被鋒刀利劍攪的稀爛,痛的難以呼吸。忽覺喉頭一甜,「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一大股鮮血,直濺在任無涯臉上。


  「砰!」


  任無涯猛然抬腳一蹬,將雲追月遠遠踹開的同時,自己也痛苦不堪地捂著左肩一連後退數步。


  雲追月倒飛而出,於數丈之外重重地砸落在地。


  雙膝跪地,雙手緊捂著小腹,弓著身子,額頭緊貼著地面,此時雲追月的樣子狼狽之極。


  尤其是他那不斷顫抖的身軀,以及從口鼻中陸續噴出的一股股鮮血,令人不難想象,此刻的雲追月定是痛不欲生。


  見到這一幕,全場一片嘩然,頃刻間靜如死寂,鴉雀無聲。


  場邊,洛天瑾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反觀蕭芷柔,卻是黛眉微蹙,一雙美目之中不禁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咳咳……」


  雲追月傷勢極重,痛的久久不能開口。任無涯同樣傷的不輕,此刻他已恢復原形,變回那個身姿削瘦的老者,腳步踉蹌,身體搖晃,一副苟延殘喘,氣力不支的疲憊模樣。


  「後生,這叫兵不厭詐……」


  任無涯強忍著痛楚,斷斷續續地開口道:「在老夫面前,你終究嫩了些……」


  任無涯此言,頗有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之意,頓時惹來龍象山眾弟子的一陣憤懣,一個個對其怒目而視,恨不能食其骨、啖其肉、飲其血、寢其皮。


  「聖主!」


  由於擔心雲追月的安危,唐軒、黎海棠等人紛紛惶恐起身,欲要衝上論劍台。


  「等……等等!」


  突然,趴在地上微微抽搐的雲追月緩緩舉起右手,喝止唐軒等人上前。


  「嘶!」


  見狀,觀戰之人無不暗吃一驚,發出陣陣輕呼。


  與此同時,洛天瑾、金復羽、蕭芷柔等人,臉色瞬間一變。


  萬眾矚目之下,雲追月仍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只是呼吸變的越來越粗重。


  任無涯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長地望著雲追月,幾次欲言又止,終究仍一聲未吭。


  他對自己那一拳的威力十分自信,十成功力,捨命一擊,莫說雲追月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就算他是一塊金剛鐵石,也必然被震的四分五裂。


  因此,任無涯篤定,此時的雲追月腹中必是一團血肉模糊。即便不死,至少也是重傷,斷不可能再有反擊之力。


  「任……任無涯……」


  由於傷勢過重,雲追月的聲音顫抖不已。可即便如此,他仍咬牙切齒地堅持道:「休要……休要倚老賣老,雲某偏不吃你這一套!啊!」


  話音未落,雲追月的喉嚨陡然發出一聲低沉而嘶啞的咆哮。


  緊接著,雲追月竟在任無涯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在四面八方上萬人戰戰兢兢地注視下,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死死撐住地面,雙臂如篩子般抖個不停,而後全身發力,緊咬牙關,硬是將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地撐起來。


  「這……」


  似是被雲追月的舉動嚇了一跳,任無涯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閃過一絲惶恐之意。


  與此同時,坐在場邊的洛天瑾等人,紛紛下意識地站起身來,一個個朝雲追月投去震驚而駭然的目光。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雲追月終於重新起身。此刻,他的腹部一片深紅,但由於黑袍遮擋,故而看不清傷勢究竟如何?


  此時,雲追月渾身上下聚滿陰戾之意,眼神尤其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但最令人感到驚奇的是,明明已身負重傷的雲追月,此刻散發出來的浩瀚之氣,竟然比全盛之時更加渾厚。


  任無涯的眼中第一次湧現出忌憚之色,他眉頭緊皺,猶豫不決地開口道:「你……你怎麼……」


  「呼!」


  「砰!」


  「額……」


  任無涯話未出口,雲追月突然眼神一狠,身形一晃,速度比之前更勝三分,眨眼掠至任無涯身前,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轟然探出一掌,重重地拍在其胸口,登時令猝不及防的任無涯七竅冒血,身形倒飛而出,遠遠地摔出論劍台。


  「嘶!」


  只此一幕,令在場之人再也無法鎮定,此時他們看向雲追月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妖怪,震驚中摻雜著濃濃的恐懼。


  「這……這怎麼可能?」清風鬚髮顫抖,聲音變的有些結巴,「他明明已身負重傷,怎麼可能……」


  「有可能!」


  徐清年目光凝重地盯著氣喘吁吁的雲追月,他的反應不似旁人那般驚駭,甚至可以說出奇的平靜。


  在玄明、清風等人好奇的目光下,徐清年幽幽開口道:「看來他已將雲泓一所創的《龍象寶典》練至大成。」


  「什麼意思?」


  「《龍象寶典》的精妙正在於此,遇傷則強,向死而生。換言之,雲追月受傷越重,功力越強。若至瀕死之際,方可……天下無敵,蓋世無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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