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爭高下
「蘇禾,你若能打敗我,我便以河西秦氏作保,讓你帶走……一個人。如何?」秦天九目光挑釁地望著蘇禾,眼中戰意盎然。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嘩然,但卻誰也沒有多言。
秦天九的武功眾所周知,此時若有人站出來反駁,便是不相信河西秦氏的實力,無疑是一種自討沒趣的表現。更何況,此情此景之下,漢人又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蘇某要將他們全部帶走……」
「能讓你帶走一個,已是諸位江湖朋友給老夫薄面。你若得寸進尺,結果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秦天九搖頭冷笑道,「更何況,你未必能贏!」
蘇禾面色猶豫,眼中閃爍著一抹思量之意。他先看向龍羽、胡震等人,之後又看了看神色複雜的柳尋衣。躊躇許久,方才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蘇某隻能自不量力地向前輩討教幾招!」
「好!」
秦天九答應一聲,轉而將短刀重新插入鞘中,並揮手將旁人散去,場中只留下他們二人。
「蘇大哥……自己小心!」
柳尋衣知道,自己不應為蘇禾吶喊助威,但蘇禾對他畢竟有過救命之恩,若讓柳尋衣眼睜睜地看著蘇禾送死,並且無動於衷,這種無情的事,他也斷斷做不出來。
「多謝!」
蘇禾坦然一笑,轉而將自己的目光牢牢鎖定在秦天九身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如臨大敵的謹慎之色。
雖未交手,但蘇禾已從秦天九的氣勢上,嗅到一絲兇險的味道。
見秦天九收刀入鞘,蘇禾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銳利的光澤。他知道,秦天九與他比「快」,是想從拔刀出鞘開始。
此等高手的較量,只需稍快一步,結果便是陰陽相隔,生死兩命。
心念至此,蘇禾亦當眾將自己的血影刀緩緩插回鞘中,隨後雙手握刀,向秦天九微微一拜,以示恭敬。
見狀,眾人不禁對蘇禾再度高看幾分。
場中,蘇禾與秦天九相對而站,二人相距不過十步之遙,彼此默默地對視著,宛若兩尊雕塑般一動不動,一言未發。
蘇禾的左手緊握刀鞘,右手輕輕地壓在刀柄上,準備隨時抽刀。
秦天九則是右手緊攥刀柄,將短刀倒插在自己的腋下,左手如敗柳般隨意地垂在身側,手指若有似無地輕輕敲打著自己的大腿。
整座武場一片肅穆,靜如死寂。
眾人屏息凝神,目光緊張而期待地緊緊注視著二人,雖然心急如焚,但又不得不耐著性子,靜候著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
一個是叱吒江湖的「跛刀客」秦天九,幾十年來以「快刀」著稱於世。
一個是橫掃漠北的「第一快刀」蘇禾,其刀法造詣自不必提,只憑他能單刀平定胡馬幫,連下漠北二十四城,赫赫戰績,便足以說明一切。
二人皆堪稱當世最頂尖的刀客,他們交手,幾乎代表著「天下第一快刀」的歸屬。
此刻,陰雲密布,昏暗如夜。
厚重的烏雲,似乎再也拖不住露珠水霧,伴隨著「轟隆隆」的一陣滾滾悶雷,傾盆大雨呼嘯而下,蓄勢待發的雷霆暴雨,「噼噼啪啪」地砸落在武場之中。
急雨瀟瀟,在天地之間縈繞出一片騰騰薄霧。
暴雨如注,狂風肆虐,宛若天塌地陷,好似江河橫流。大雨如幕,瞬息之間已遮擋住每個人的視線。
站在暴雨中心的蘇禾與秦天九,仍堅如磐石,巍然不動。
「咔嚓!」
一道驚天炸雷平地而起,暴雨疾馳,更勝三分。
「噌!」
就在雷聲震天的瞬間,蘇禾與秦天九幾乎同時出刀。
密如撒豆的遮天暴雨中,兩道奪目銀光幾乎同時閃現在半空。再看蘇禾與秦天九,二人不知何時已詭異地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間,半空中陡然傳來一陣比暴雨更加密集的打鬥聲,當眾人匆忙循聲而望時,卻見狂風暴雨之中,只剩下兩道漸漸消散的殘影。
至於蘇禾與秦天九,早已在數十米之外的地方,展開了新一輪的對攻。
暴雨婆娑瀟瀟下,疾風翻卷滾滾來。
在一片滂沱大雨中,兩道人影閃轉騰挪,忽隱忽現,打的難捨難分,酣暢淋漓。
「好快的刀!」
洛天瑾死死凝視著戰局中的二人,難以置信地連連感慨。
「府主,秦天九和蘇禾……誰更快?」鄧長川好奇地問道。
「你認為誰更快?」洛天瑾不答反問。
「一樣快!」鄧長川苦笑道,「我先看到秦天九拔刀,而後當我轉移目光看向蘇禾時,他已然殺至近前。」
聞言,洛天瑾諱莫如深地微微一笑,似是喃喃自語地點了點頭,道:「幾乎是一樣快……」
說罷,在鄧長川狐疑的目光下,洛天瑾未再多言,而是將注意力再次投入這場難得一見的鏖戰。
一旁,阿保魯眉頭緊鎖,目光複雜地密切關注著戰局,同時向洵溱低聲問道:「難道世上真的有兩個出刀一樣快的人?」
洵溱神秘一笑,搖頭道:「看似一樣快,實則……二人有著極其細微的差距。」
「那他們究竟誰更快?」
「蘇禾用的血影刀,刀長四尺,上寬五指,下寬兩指半。」洵溱並未正面回答阿保魯的話,而是別有深意地輕笑道,「你再看秦天九的刀,長不過一尺有餘,上寬不過三指,下寬不過兩指。剛剛我們卻看到他們二人同時出刀,你說誰更快?」
「蘇禾!」
阿保魯恍然大悟,眼中頓時泛起一抹驚駭之色,遲疑道:「真想不到,蘇禾的刀竟比秦天九還要快上三分。」
「三分談不上,一分差不多。」洵溱戲謔道,「兵刃講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小一寸巧。蘇禾的刀速度快,秦天九的刀更靈活,此消彼長之下,二人便在伯仲之間,令我等看不出上下之分。」
「你認為此戰誰能贏?」洛凝語不知何時湊到近前,滿眼好奇地向洵溱追問道。
洵溱深深看了一眼淚痕未乾的洛凝語,忽然話鋒一轉,莫名地問道:「洛小姐,昨夜柳尋衣追出去救你,你可曾對他說過些什麼?」
「這……」洛凝語稍稍一愣,轉而問道,「洵溱姑娘為何這麼問?」
「你可知,剛才在你來之前,柳尋衣陷入兩難之境,險些被冷依依、秦天九、司空竹、唐鈺四大高手圍殺而死。」洵溱解釋道,「而他之所以會陷入兩難之境,正是因為洛小姐你。」
「我?」洛凝語臉色一變,轉而看向遠處正痴痴觀戰的柳尋衣,眼中不禁泛起一抹愧疚之色。
在洵溱那雙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眼眸注目下,洛凝語猶豫再三,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實不相瞞,昨夜我曾叮囑尋衣,讓他千萬不要為了我而耽誤大局,更不要上蒙古人的當,讓爹因我而變成大宋的罪人……」
「難怪!」洵溱一副瞭然模樣,緩緩點頭道,「難怪柳尋衣剛才會枉顧洛府主之命,執意挺身而出。」
說罷,洵溱為洛凝語遞上一塊手帕,似笑非笑地說道:「但他最終還是不能棄你於不顧,否則也不會淪為眾矢之的。」
「什麼……」
「一邊是洛府主,一邊是洛小姐。」洵溱自言自語道,「你們這對兒父女,險些將柳尋衣活活逼死。」
說罷,不等洛凝語再度追問,洵溱卻突然轉身,朝遠處走去。
滿臉複雜的洛凝語望著洵溱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又看向傷痕纍纍的柳尋衣,白皙細嫩的俏臉上,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
場中,蘇禾與秦天九已鏖戰一百七十回合,仍是各有千秋,難分勝負。
血影刀快若閃電,勢如群狼。短刀靈如蛟龍,狠如猛虎。
雙刀在狂風暴雨中交相輝映,寒光嚯嚯,殺氣騰騰,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刀兵撞擊的聲響,猶如爆竹般「鏗鏗蹡蹡」地迅猛凌厲,延綿無窮。
如此猛烈的攻勢,換做常人,即便不失手錯招,也會被累的臂膀酸麻,難以自已。
眾人直看的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甚至連眼睛都看酸了。可蘇禾、秦天九,卻好像不知疲憊似的,鏖戰呈膠著之勢,並且愈戰越勇,越打越猛,出刀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強。
眾人觀戰,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嘆服。於此同時,皆不由自主地深深感慨,蘇禾和秦天九之所以有今日這般成就,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更非一般人可比。
柳尋衣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他捫心自問,當初在少林與秦天九一戰,若非有秦苦提前指點,自己斷不是他的對手。今日再看蘇禾與秦天九的激戰,心中更加篤定,自己遠非他們二人之敵。
「再這樣永無休止地打下去,豈不是打到天黑都沒有結果?」騰琴兒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囔道。
「不!」騰三石面色凝重地搖頭道,「一百回合之內,勝負必分!」
「什麼?」
騰三石此話一出,立即招至周圍的一片驚呼。
「族長,他們究竟誰能笑到最後?」騰琴兒趕忙湊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騰三石卻並未理會騰琴兒的好奇,而是將沉重複雜的目光,緩緩投向一旁的秦明。卻見此時的秦明,眉頭緊皺,面沉似水,不知不覺之間,眼中已是布滿焦慮。
「都給老子住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蘇禾與秦天九的大戰時,一道極不合時宜的呼喊聲,陡然在人群之後響起。
蘇禾與秦天九同時一驚,隨即二人雙刀相會,一觸即分,各自飛身而退,先後翻落在武場左右。
「怎麼回事?」
意猶未盡的金復羽不禁眉頭一挑,隨即眼泛狐疑地望向武場之外。此刻,與他一起循聲而望的,還有武場中數千位不明所以的武林同道。
「滾開!全都給老子滾開!」
伴隨著一陣罵罵咧咧的叫囂,以及一片嘈雜的抱怨,只見上百名身披鎧甲,手持鋼刀的蒙古軍士,蠻橫地推開六大門派弟子,風風火火地沖入武場之中。
「你們是什麼人?」秦大眼泛寒光,快步上前,怒聲叱問道,「膽敢擅闖秦府,活膩了不成?」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西京將軍駕到,爾等還不速速下跪叩拜!」
話音未落,一群蒙古軍士之後,一位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魁梧男人,在瓢潑大雨的洗禮下,迎風踏水,大步而來。
然而!此人的出現,卻令站在角落中看熱鬧的沈東善,嘴角不經意地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詭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