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血蓑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少林噩運(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少林噩運(二)

  七月初一,清晨。


  李顯派人將大難不死的悟見,以及緣機、悟觀的屍骸,一同送回少林寺。


  大雄寶殿內,少林方丈玄明親自坐鎮,數位玄字輩、緣字輩長老,以及眾多果、凈、悟字輩弟子共聚一堂,打眼望去,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大殿正中擺放著緣機、悟觀的殘肢斷臂,眾僧圍在四周,個個面色凝重,或悲痛、或憤怒、或擔憂、或沮喪。殿內一派肅靜,唯有悟見悲憤交集的慟哭聲,如喪鐘般狠狠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方丈大師,事情經過大抵如此。」


  護送悟見回寺的李家奴僕,剛剛已將六月十九發生在徐州善德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眾僧。其中諸多細節,則有悟見親口痛訴。


  「多謝施主將他們送回少林。」玄明強作鎮定,苦笑道,「回去后,替老衲轉謝李顯居士。此事的緣由經過,老衲已全部知曉,斷不會將罪責怪到徐州各位施主頭上,這一節還請李顯居士放心。」


  「方丈大師節哀順變!」


  「有勞!」


  玄明此刻實在沒心情與李家人寒暄,轉而吩咐一聲,便讓小僧將人送出大殿。


  待李家人走後,玄明古井不波的臉上頓時湧出一抹震怒之色,沉聲道:「緣苦,這是第幾個了?」


  「方丈,算上緣機、悟觀,已經是第十一個了。」緣苦嘆息道。


  「什麼?」


  聞言,悟見頓時一驚,隨之滿眼驚恐地看向玄明,詫異道:「方丈,你說什麼?什麼是第十一個?」


  悟禪緩步上前,將悟見攙扶起來,低聲解釋道:「悟見師兄,其實在你們動身前往徐州后不久,在外辦事的少林弟子,便接二連三地遭到伏殺。這段日子,寺中噩耗連連,萬沒想到這次就連緣機師叔祖也……」話未說完,悟禪已眼圈一紅,喉頭哽咽,再說不出半個字。


  「方丈,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我少林,並且變本加厲,越做越過分,如今他們竟將緣機師兄……」緣空語氣悲憤,聲音顫抖,「連個全屍都不留,實在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絕不能輕易饒恕!」


  「十一位僧人皆是死於刀下,並且死狀極慘,儼然出手剛猛霸道,的確是秦家武功的路子。而且從倖存弟子口中得知,兇手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一些有關河西秦氏和『玄水下卷』的字眼,所以兇手定是河西秦氏無疑。」果善怒聲道,「方丈、各位長老,此事擺明是河西秦氏因『玄水下卷』之事而心懷不忿,故意向我少林發起挑釁。我們若不做些什麼,不僅會被河西秦氏小覷,更會被天下人嗤笑。」


  「那你想做什麼?」緣苦問道。


  「向河西秦氏宣戰!」果善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然秦明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他,只憑他河西秦氏,竟敢與我少林為敵,我們定要讓秦家吃不了兜著走,以慰藉十一位同門的在天之靈!」


  「果善師兄說的不錯,河西秦氏殺我少林弟子,手段殘忍,行為卑鄙,我們絕不能再忍氣吞聲。」


  「河西秦氏揚言要找少林討回公道,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只是萬沒想到,他們竟會做的這麼絕!」


  「他們做的絕,那我們就做的更絕!」


  「對!我們殺上河西秦氏,滅他滿族,為緣機師叔和各位師兄弟報仇雪恨!」


  「殺上河西秦氏!殺上河西秦氏!」


  一時間,大雄寶殿內群雄激憤,一個個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和尚沙彌,如今皆已被活活逼上絕路,頓時變的睚眥俱裂,面紅耳赤。


  昔日的神明,而今全部化作惡鬼,誓要與河西秦氏爭出高低,殺個你死我活。


  「全都住口!」


  玄明見殿內愈發喧嘩,不由地臉色一沉,喝止道:「佛門凈地,爾等豈能開口閉口全是打打殺殺?」


  「方丈,此事明明是河西秦氏挑釁在先,我們難道還要忍氣吞聲不成?」果善不服氣地說道,「眼下秦家已向少林發難,倘若我們再繼續忍辱負重,只怕死的人遠不止十一個,而是二十一、三十一、四十一甚至更多。」


  「果善言之有理。」緣空思索道,「如今少林已經枉死了這麼多僧人,所謂人命關天,此事定要找河西秦氏討個說法才是。更何況,『玄水下卷』之事,本就與少林無關,我們又為何要忍受不白之冤?方丈,不如……由我帶人走一趟河西秦氏,與秦明當面對質?」


  「不可!」緣苦趕忙勸阻道,「我們與河西秦氏,現已成水火之勢,再見面就算我們想與之解釋,只怕秦明也不會有耐心聽。他們既已動手殺人,就說明沒打算與我們和解。因此,冒然前往秦家,勢必九死一生,危機四伏,絕非明智之舉。」


  「善哉善哉!方丈時才所言不錯,我等皆是佛門弟子,又豈能徒增業障?」果信勸阻道,「此事應從長計議,如若我們與武林中其他門派一樣,只逞拳腳之勇,而不講是非曲直,那少林清譽何在?佛門戒律何在?我們與秦家那些虎狼又有何區別?」


  「沒什麼好商量的!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再從長計議,只怕秦明遲早把我們少林弟子全部殺光!」果善當即駁斥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個名聲也是當年達摩祖師,一拳一腳打回來的!整日敲木魚、念佛經,又有何用?你們想想緣機師叔,倘若他武功與緣空、緣苦師叔無異,又豈會被人殘殺,而毫無還手之力?」


  「果善,你殺氣太重……」


  「果信,是你太怯懦!」


  一時間,大雄寶殿內議論紛紛,主戰派和主和派各執一詞,吵的不可開交。


  此情此景,令悟禪臉色甚是難看,眼中也流露出一抹猶豫之色。


  突然,悟禪「噗通」一聲跪倒在玄明身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喧鬧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


  「悟禪,你這是……」


  「方丈,此事皆因我不小心弄丟『玄水下卷』而起。」悟禪滿眼愧疚地說道,「如今緣機師叔祖和各位師叔、師兄弟慘遭殺害,弟子難辭其咎,罪無可恕。河西秦氏縱有千般罪責,也不應該讓我佛門凈地染上鮮血,更不應該因為他們,而害我佛門弟子大開殺戒。正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弟子犯下的過錯,那不如……不如……」


  「不如怎樣?」


  「不如就讓弟子一人承擔。」悟禪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之色,懇求道,「弟子願為緣機師叔祖及死去的各位師叔、師兄弟報仇雪恨,以慰藉他們的在天之靈。」


  聞言,玄明不禁眉頭一皺,反問道:「你剛才說過,就算河西秦氏有千般罪責,佛門弟子也不應大開殺戒。如果你去報仇,豈不同樣犯了殺戒?」


  「弟子……」悟禪話一出口,眼淚已是止不住地淌落下來,他突然朝玄明「咚咚咚」的一連磕了九個響頭,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下,悟禪淚流滿面地請命道,「弟子請方丈將我逐出少林……如此一來,弟子日後即便大開殺戒,也斷不會玷污佛門的清譽……」


  「什麼?」


  悟禪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面色一變。


  玄明聞言,眼圈不由自主地紅潤幾分。他眼神顫抖地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徒弟,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五味陳雜。


  「悟禪,你在說什麼胡話?」果善急聲道,「你何錯之有?此事與你毫無關係,方丈豈能將你逐出山門……」


  「悟禪,還不快向方丈認錯,收回你剛才的胡言亂語。」


  「悟禪請方丈成全……」悟禪叩首在地,泣不成聲地苦苦哀求道。


  「不可!」玄明毅然道,「你的人品為師最明白,你本無罪,為師又豈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你逐出少林?此事休要再提,為師絕不會答應!」


  果善眼前一亮,急聲道:「其實這件事應該找洛天瑾幫忙。當初我們插手潘、秦兩家的恩怨,也是因為他的緣故。如今我們蒙受不白之冤,他總不能置身於外吧?」


  「若冒然將賢王府拉下水,只怕……」緣苦沉思道,「只怕會弄巧成拙,反而得罪了洛府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緣機師叔和眾僧真要枉死不成?」果善又氣又惱,喃喃自語道,「我們是佛門弟子不假,但佛門弟子也不代表著可以任人宰割。殺人放火金腰帶,積德行善無屍骸。哼!我不怕死,只怕死的不明不白!」


  「沒有人會死的不明不白。」玄明幽幽地說道,「十一位僧人不會白死,此事老衲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只不過,這件事究竟是不是河西秦氏所為……尚未可知。」


  「這段時間,秦明在江湖中肆意抹黑我少林,說我們虛有其表,敗絮其中。還口口聲聲要找我們算賬,不是他們又能是誰?」


  「這話和當夜殺害緣機師叔祖的人,口氣一模一樣。」悟見連連點頭道,「那人也說我們少林弟子皆是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滿腹禍心之輩。」


  「我少林屹立武林數百年,還從未出過這等亂子。」緣空嘆息道,「如今被人往身上破髒水不說,而且還有弟子慘遭屠殺,實在是……」


  「夠了!」


  玄明忽覺心煩意亂,頗為不耐地擺手道:「先將緣機和悟觀好生安葬,此事老衲定會向河西秦氏討回公道,絕不會讓任何人踐踏少林威嚴!」


  聞言,眾僧大喜。緣空追問道:「方丈的意思是……」


  「我們既是光明正大,那就不必像河西秦氏那般藏頭露尾,在背地裡做些見不得光的卑鄙齷蹉之事。」玄明正色道,「平日里都是我們替別人主持公道,今日少林有難,也自然需要有人站出來,替我們主持正義。」


  「不知方丈想找何人出面?」


  「即刻發出英雄帖,我要邀請賢王府的洛府主,以及六大門派的掌門人,於八月初二前往河西,一同為我少林討回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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