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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風捲殘雲

  「這是東湖幫的寶局,你們也敢撒野……」


  「去你媽的,砸的就是你東湖幫!」


  二月初二正午,潁川城西的東湖賭坊正是生意最為紅火的時辰,突然闖來一群不速之客,這些人身手不俗,三下五除二便將賭坊內的十幾個打手撂翻在地。而後他們揮舞著刀槍棍棒,將烏煙瘴氣的賭坊砸的稀爛,其中不少賭客因為閃避不及,也憑白挨了幾記拳腳。


  一時間,哀嚎四起,人們無不驚慌逃竄。


  賭坊的掌柜火急火燎地從後院衝來,可不等他看清局勢,便被迎面而來的一名彪形大漢一腳踹翻在地。


  打砸過後,廖川拎著鋼刀走上近前,抬腳踩在掌柜臉上,用冰冷的刀鋒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冷聲道:「你是管事的?」


  「大爺,誤會了!誤會了……」掌柜見風使舵,也不敢再嘴硬,連連求饒道,「各位大爺,可認識東湖幫的李幫主?這間賭坊是他的,今天肯定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了……」


  「沒誤會!」


  話音未落,廖川已將刀鋒猛地一挑,鋒利的刀尖登時將掌柜的右眼珠挖了出來。霎時間,殷紅的鮮血從駭人的窟窿中「汩汩」冒出,掌柜更是疼的發出陣陣如殺豬般的嘶吼。


  「聽著!」廖川的刀尖緊緊抵在掌柜太陽穴上,嚇的他強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迅速閉上嘴巴,用僅剩的一隻眼惶恐地望著廖川。


  見狀,廖川冷哼一聲,又道:「回去告訴李老虎,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兩天趁早洗乾淨脖子,等著老子去砍!」


  「你……」


  「記住沒有?」不等掌柜開口,廖川突然將刀向下一壓,鋒利的刀尖瞬間刺破肌膚,險些扎穿掌柜的腦袋,嚇的他連忙應道:「記下了!小的記下了!」


  「行了!」廖川回身望著已成一片狼藉的賭坊,轉而對十幾個驚門弟子說道,「把錢收走,把這兒放把火點了。」


  「是!」


  熊熊烈焰衝天而起,廖川則率人快步離開賭坊。路上行人紛紛驚恐閃避,唯恐惹禍上身。


  半個時辰不到,剛剛還人滿為患、興奮喊叫的賭坊,此刻已變成一片廢墟灰燼。


  ……


  從初二正午,至初五傍晚。短短三天,潁川城中烽煙四起,禍事不斷,東湖幫麾下的六間賭坊、三間青樓、十七間鋪子、三處水陸碼頭,全部遭逢滅頂之災。


  柳尋衣下令驚門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東湖幫的家業一一搗毀,甚至就連許多受東湖幫庇佑的其他商號,也不同程度的遭逢噩運。


  不少人前去報官,可官府上下早已收到何善嚴令,凡與東湖幫有關的事,一律不管。


  那些向東湖幫交了不菲供奉的商號,頓時怨聲四起,紛紛跑去東湖幫,向李老虎討要說法。


  柳尋衣向潁川大大小小數千商家,下達江湖禁令。


  潁川地界內,所有面鋪、米鋪、綢緞莊、鐵匠鋪、水庫、肉鋪、菜販等等,一縷不許做東湖幫的生意,凡有擅自勾結東湖幫者,一律視為與賢王府作對。


  留守在各處的東湖幫眾,輕則鼻青臉腫,重則斷胳膊斷腿。全部被驚門弟子連轟帶打地趕回東湖幫,不得不向李老虎求助。


  一時間,正座潁川城,除了東湖幫的老巢外,其他地方几乎再也尋不到東湖幫弟子,就連每日熱鬧非凡的碼頭上,也再找不出東湖幫眾欺行霸市的身影。


  被奪走一半的潘淮船商,自然回歸潘家所有,李老虎安插的親信全被驅趕。這三天與潘淮船商有著相同經歷的商號,少說也有二三十家。


  東湖幫在潁川猖獗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遭逢此劫,不少平日里被欺壓的潁川百姓,歡欣鼓舞,直呼大快人心。


  更有一些東湖幫之外的勢力,好似守得雲開見月明一般,早已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動,藉機迅速蠶食,甚至瓜分東湖幫的地盤。


  李老虎屢次三番地派人去官府,求何善出兵相助,但何善卻總以各種理由閉門謝客,對東湖幫的劫難,以及潁川城的亂局視而不見。此舉,更令李老虎心亂如麻,頓感危機四伏,晝夜難安。


  ……


  二月初五,傍晚。東湖幫議事堂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嘈雜而凌亂。


  李老虎陰沉著臉坐於首位,幫內各大管事則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不安,或是左顧右盼、或是交頭接耳、或是激烈爭論、或是愁眉不語。


  雖形態各異,但神色卻無不滿含焦慮,堂中的氣氛也一改往日的輕鬆愜意,變的壓抑無比。


  「回稟幫主,西山幫老大說這幾日身體抱怨,所以不能應邀前來。」


  「回稟幫主,龍頭山大當家的娘死了,龍頭山上上下下都在服喪,所以也不能前來。」


  「回稟幫主,萬源鹽鋪的掌柜閉門不見,無論我如何敲門都無人應答……」


  「幫主,碼頭上那些船商聯合起來,都不再給咱們交份子。兄弟們前去要賬,他們說不交錢還沒麻煩,交了錢反而要遭殃,甚至還有人打了咱們兄弟幾個耳光……」


  「幫主,今天又有一百二十三個兄弟偷偷跑了,加上之前偷跑的人,咱們在三天里已接連損失了近三百人。再這樣下去,莫說搶回地盤,就連咱們的老巢只怕都快保不住了……」


  一個個壞消息紛至沓來,絡繹不絕。


  李老虎臉色鐵青,怒斥道:「夠了!夠了!這些王八蛋,以前沒事的時候都巴結著老子,與我稱兄道弟。現在見老子有難,便都像躲著瘟神一樣躲著老子,更有甚者還他媽落井下石,恨不能推我去死。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哼!潘初八、柳尋衣,他們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還真當我怕你們不成?」


  「幫主,劉三回來了!」


  伴隨著一道興奮的呼喊聲,但見兩個小廝架著氣喘吁吁的劉三,一路小跑進議事堂。


  一見劉三,堂中頓時安靜下來,眾人滿含熱切的目光,早已不約而同地投在他身上。


  「劉三,怎麼樣?」李老虎迅速起身,兩步衝到劉三面前,急聲問道,「銀子送去了?」


  「送……送去了……」劉三連喝了幾大碗清水,這才稍稍舒緩幾分,趕忙回道,「回稟幫主,十萬兩銀子,一個子兒不少,都送去了。」


  「何善收了沒有?」李老虎又問。


  「收了!」劉三拚命點頭道,可還不等李老虎開口,便又補充道,「收是收了,可結果還是跟前幾次一樣,收了錢后,就把我打發回來了。」


  「什麼?」


  劉三此言,令眾人頓時一驚。李老虎更是氣的咬牙切齒,喝問道:「那你這次去,有沒有親眼見到何善?」


  「見到了!」劉三道,「官府的人收錢后,本想轟我出去,可我當場撒潑,逼的他們沒辦法,只能請何善出來見我。」


  「然後呢?」


  「然後我問何善,這三天,你前前後後收了我們好幾撥銀子,為什麼還不替我們解決麻煩?」劉三道。


  「問的好!」李老虎稱讚道,「他怎麼說?」


  「何善滿口推脫,說這回咱們得罪的是賢王府,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從長計議。」劉三憤憤不平地說道,「然後我又問他打算如何從長計議?何善卻沉吟不語。我再三追問,說既然要從長計議,又為何要收我們的銀子?三天時間,我們前後加在一起,已送出十八萬兩白銀。就算把這十八萬兩扔到水裡,也應該聽個響兒吧?」


  「說的好!」李老虎連連點頭道,「如果不幫我們,那就把銀子還回來。天下哪有收人錢財,卻不替人消災的事?」


  劉三忙道:「不錯,我依照府主吩咐這麼問他,可何善卻罵我人微言輕,是無名小卒,沒資格和他討價還價。而後還不等我再說,他便命人將我亂棍轟了出來。」


  「媽的,我看著何善分明就是在敲我們竹杠。」一個黑臉漢子怒聲道,「我們送的金銀珠寶他來者不拒,照單全收。可對我們的懇求卻置若罔聞,視而不見。好個卑鄙無恥的賊子!」


  「何善這麼做,是不想得罪賢王府。」另一名年紀稍長的長須老者說道,「我們與何善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深知此人一向是無利不起早,遇事必先自保。昔日他對我們有求必應,一是因為我們給了他足夠多的好處,二是因為我們所求的事,都觸碰不到他的身家性命,故而他自然樂的從中牟利,大賺一筆。但今時今日卻迥然不同,賢王府的怒火已蔓延至整座潁川,外邊人人自危,何善也是一樣。他又豈會為了救我們,而把自己置於險境呢?」


  「幫主,依我之見……不如向河西秦氏求助吧?」劉三沉吟道,「咱們之所以得罪潘家,根源就是河西秦氏。我們替他們做了那麼多事,如今我們有難,秦家又豈能置之不理?」


  「你出的去嗎?」李老虎怒哼道,「如今,賢王府的人已將潁川城封鎖的嚴嚴實實,連只蒼蠅都休想飛出去。再者,就算我們的消息能送出去,河西秦氏又真會派人來幫我們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如今在潁川地界,能幫我們的人只有何善。一者,他是官府的人,賢王府再如何放肆,也斷不敢和蒙古朝廷公然作對。二者,何善手中握有兵馬,若由他出面助我們搶回地盤,實在易如反掌。」


  「可我看何善的態度,似乎不會幫我們對付賢王府。」劉三遲疑道。


  「那是因為我們給他的好處還不夠多,不足以讓他為此而拚命。」李老虎氣的渾身顫抖,一字一句地說道,「何善是想趁機狠敲我一筆,他在等著我親自去求他。」


  今日的李老虎又氣又悔,氣的是樹倒猢猻散,屋漏偏逢連夜雨。悔的是當初得知潘初八與賢王府的關係后,自己就不該再去招惹潘家,否則也斷不會有今日之禍。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貪心,怪不得別人。


  「幫主的意思是……」


  「你替我轉告何善,告訴他我願拿出東湖幫幾十年所積攢的所有金銀,換他助我一臂之力。至少也有……黃金三萬兩……」李老虎顫顫巍巍地說道,「待他空閑時,我會先拿出三分之一,親自給他送去。剩下的……等此事過後一併交付。」在說這番話時,李老虎的心都在滴血。


  「幫主,這可是咱們兄弟拼死拼活幾十年攢下來的……」


  「無妨!」李老虎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我所失去的一切,他日必會從這些落井下石的人身上,再如數地討要回來……不!到時我要讓他們加倍奉還,以雪今日之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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