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您說的都對
夜半,四下無人也無聲。
莫安溪躺了一宿,總是合不了眼,幹脆做起來,借著月光拿起放在邊上的披風就赤足走到外麵去了。
暗處,有暗衛看見了正要去阻止,卻被曆七攔下了。
視線往下一看,楚南霆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院門口。
他這一日都在外奔波。
為了楚浚琪的事情,原本他不願意管,幾乎所有的幕僚都恨其優柔寡斷,突然午後又收到楚南霆的暗信務必要楚浚琪上不了任,眾人才把懸著的一顆心給放下了。
整個京都在一日之內幾乎發生了巨變,隻是在暗處,明麵上不過是微小漣漪,不足以引起注意。
等忙完了的時候,已經打過了更,夜色越濃,他卻毫無睡意。
回府以後踱步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走到了莫安溪住的地方。
本來隻是想在門口站一下,沒想到正好遇見莫安溪出來了。
兩人隔得遠,臉上的表情都看不得清楚。
莫安溪靜靜地站著,沒有向前。
她知道,楚南霆一定是暗中做了什麽,不然也不會把她帶回太子府。
而且這件事一定大得足以撼動京都得根基。
楚南霆遠遠地看著她的臉,臉上浮現出笑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為什麽還不睡?”
莫安溪聽著他的嗓音,覺得有些沙啞了,也有些疲憊了。
是為了她嗎?
累了一天。
她從他扯了一個笑:“睡不著,便出來走走。”
楚南霆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再說話,都靜靜地站著。
莫安溪心裏有些恍惚,便轉開臉,看向天空中一輪不算太圓的月亮。
而楚南霆卻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
微微抬頭地動作,讓她地臉部輪廓明顯,蜿蜒下來的玉頸皮膚白皙得能看見底下青色的血管,繼續往下便是好看的鎖骨,細小的骨骼線條在勾勒在皮膚上。
再往下似乎能看見裏衣包裹不全的微微凸起……
楚南霆覺得自己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目光也在那微微凸起上定住。
還來不及看清楚,莫安溪便伸手拉攏了一下披風,微微抖了抖身體。
“覺得冷嗎?”
莫安溪輕輕地“嗯”了一聲,卻依舊仰著頭。
過了會兒,她才指著天邊一顆不算亮的星星道:“那是紅鸞星,再往邊上就是北鬥星,兩者連線之間是天馬……以前和娘親在山寨裏的時候,她經常教我怎麽辨認星星,因為那是我們唯一的樂子。”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那些閃動的星星一般。
回想起那時候,莫安溪臉上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流浪在外的時候雖然每天都在提心吊膽,但卻是她和穆芙蓉在一起最親密的時候。
回來鎮遠侯府了,因為守著禮製,守著規矩,她再也沒有機會和穆芙蓉一起呆著了。
自然也不能再像從前一般依偎在一起了。
可是,從今日開始,平靜的生活變得不平靜了。
楚浚琪已經走上了前世的道路,再都城衛統領以後,他會平步青雲,得到燕皇帝的信任,得到燕皇帝的寵愛,而珍妃也是在這個時候和安凝芬搭上的。
這三人,一個騙了她的心,一個騙了她的信任,另一個以婆婆的身份對她壓製。
莫安溪露出一個冷笑,嘲笑自己太過蠢。
她步步為營,以一己之力拉攏權貴,討好燕皇帝,對珍妃言聽計從,甚至求著莫明軒為她奔走,隻是為了給楚浚琪一個機會站在燕皇帝的麵前。
這一生,莫明軒為了她自願為楚浚琪出頭。
但這些才剛剛開始,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她還有機會,她還能把楚浚琪壓製在搖籃裏。
楚南霆與她並肩站著,看見她的雙鬢碎發落下,迎著風飄動,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撩撥他的心。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抓著那調皮的碎發,往莫安溪的耳後整理好。
雙目含情。
莫安溪對上這樣一雙黑眸,頓時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個男人,怎麽突然撩人?
臉頰飛上一抹淡紅,莫安溪閃身躲開,訕訕道:“夜深了,太子早些睡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往屋子裏逃走。
楚南霆感覺到那柔軟發絲從他的手中滑過,留下絲絲癢癢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想抓住,又馬上意識到不對,鬆開手,最後看著人消失在門內。
楚南霆愣了許久。
他低頭看著空落落地手心,那上麵還有她發絲滑過地感覺,弄得他心也一樣癢癢的。
嗬。
他露出笑容,轉身對藏在屋頂的曆七道:“走了。”
曆七聞言連忙跟上,看著自己主子笑得燦爛,心裏正後悔著剛才為什麽沒有看。
他想了很久,都沒敢問。
等到明日,楚南霆一早上就起來了,心情好得都能對著遊廊上養著的鸚鵡哼小曲兒。
曆七跟在身後,擰著眉,實在是憋得難受。
楚南霆一邊逗著鳥,一邊用餘光瞥向跟了自己多年的屬下。
最後,他忍不住笑著道:“曆七,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曆七搖頭。
楚南霆看著屬下懵懂的樣子,有些同情他,又歎著氣問道:“那你也沒被喜歡的人用頭發拉過手吧?”
曆七這回是真的懵。
用頭發牽手?
這是什麽鬼?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家主子,有些忍不住想問他是不是昨晚上太累了,今天腦子不太好使。
可是看著楚南霆的笑容,曆七還是很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楚南霆看他不說話,又得意地道:“那感覺真的不錯,酥酥癢癢的。”
曆七瞪著眼,扯著臉皮笑,一點都不敢說話。
楚南霆自己說了半天,最後才可惜地看向曆七,有些遺憾道:“唉,你以後怕是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真是可惜。”
曆七點了點頭,依舊是扯著臉皮,幹巴巴地笑著。
你說得都對,你是主子。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殿下——常皇後宣你進宮。”
楚南霆聞言沉了沉臉色,又想起幾日前從楚懷林府上收回來的銀針。
常皇後,他的姨母……
究竟是在扮演什麽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