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她也差點推他入深淵
那種惘然若失的感覺……到底是丟了什麽呢？
何舟渡搜尋腦海，明明有千言萬語就在喉間，看到她那雙展露出厭惡的眸子，像是一個又酸又澀的青果，一下就把所有詞句都哽回心底。
所有計劃都由他深思熟慮，步步為營決定的，即將達成的那件事也是如此，從沒有動搖的他，在看到孟眠冷絕的眼神中，竟然有些後悔。
曾經一回頭，就會等在身後的那張笑臉，在很多很多個不見光的黑夜裏，是唯一一個願意給他真摯溫暖的人。
人在逆境的時候，尤其能體會人情的冷暖，隻有身處低穀，才知道雪中送炭者甚少。
無論在學校或是外麵表現得多麽優秀，他也有脆弱的時候，而孟眠是那個忠實的樹洞，也像是他負麵情緒的寄托，看上去她依賴著他，他又何嚐不是呢？
所以才揣著明白裝糊塗這麽多年吧，其實心裏清楚得很，知道她喜歡自己，但不戳破也不會去主動挑明。似乎是潛意識中，他在擔心，如果打破這種看似平衡的關係，他就會失去孟眠。
這一天還是來了，她從她的青春裏醒悟，看清了他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扯動嘴角，何舟渡驚覺，自己的輕鬆可以一戳就破，他的內心深處在意她的看法，正如當孟眠知道他們的立場不同那時，她臉上流露出的表情是發自內心的哀傷。
“我隻以為是我們麵對某件事各執己見，有朝一日重新聚頭，也不會是令彼此難堪的老友。”
“但是現在看起來，”何舟渡的笑容慢慢收斂，“好像是我想太多了。”
再次聚首，分明就算不上故人了。
“還沒說完？那我等你說完。”
孟眠隻是冷冷的吐出了這幾個字，隨後，那雙清澈的眼眸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從在何舟渡的地下室意外發現天金書之後，孟眠覺得，她一直自以為很了解何舟渡，其實一點都不是。
人們都說不要跟朋友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因為很多時候經不起考驗的都是人，而不是物質。
她用心喜歡過的那個何舟渡，也是被何舟渡親口打碎的，他們沒有什麽明確的利益衝突，但是背後各自為戰，所為前途也是不同的光亮。
就隻差一步了，隻要去跟馮易樂核對筆跡，所有真相都將大白於天下。
孟眠屏住呼吸，她認為她現在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這裏。
同樣的，如果從馮易樂那裏得到的答案是相反的，整件事情跟何舟渡無關，她也會用誠懇的方式取得何舟渡的原諒，為她冒失的猜測道歉。
何舟渡離開了，就連孟眠的媽媽也看出來兩個人的不歡而散，因為氣氛太過尷尬，就算是孟眠想掩飾都不行。
“媽，別問原因，我會有一天跟你解釋清楚這些，最近先別跟何舟渡有什麽聯係，也不要把他帶到我們家裏來，你就當是配合我工作。”
孟眠重新拿好包，說了這一番話，隨後就走出家門。
***
打車趕到馮易樂所處的中心醫院，孟眠直奔他的病房。
大飛跟阮奇遇等候多時，看到她出現，都站起身。
有那麽一瞬間，孟眠覺得她已經在無限接近那個真相，她所追逐的，就快要浮出水麵，僅一步之遙。
馮易樂地下室裏發現那本天金書，並不是這個案子的終結。
相反，那才是這個案子剛剛開始的預兆。
“這個字跡，好好認一認。”
因為跑過來的，孟眠氣都沒喘勻，她掏出包裏的作文紙，遞給馮易樂。
馮易樂狐疑的打量著孟眠，接過作文紙，用那隻還可以運動的手翻閱起來。
過了一會兒，孟眠終於出聲：“認得出來嗎？”
大概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加上在南郊精神病院的地下又很久，馮易樂發覺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
加上孟眠、阮奇遇還有大飛這三個警官一直在他身邊看著，頭上不由得有點冒汗了，他感到緊張。
“我們給你時間，你不要急，哪怕是你想看到明天早上我們都可以等著，你記憶裏的字跡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
阮奇遇看出馮易樂的情緒不太對，好言安慰。
“啊，這裏！”
馮易樂忽然眼睛一亮，他指著一句話，微微提高了聲音：“這個‘樂’字，和那個人寫得一模一樣！！”
“你確定？”
大飛湊過來看。
馮易樂點點頭，繼續說：“這個快樂的樂字……當時他逼著我簽了一個協議，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份純手寫的協議，裏麵提及到我的名字，樂字就是最後的筆畫很長，也是寫到這個位置。”
當時馮易樂隻覺得這個人筆體奇特，後來發現整篇裏有不少這種個人特色鮮明的筆法，那應該是學習過書法的結果，不過他當時沒有細想，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我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份手稿和之前黑衣人給我的那份是出自一個人的手中。”
“但……是不是黑衣人親自寫的，我沒辦法確定。”
馮易樂幾乎可以斷定，因為記憶在這一刻全部蘇醒，他也很希望幫得上什麽忙。
既為了自己，也為了南郊精神病院裏隱姓埋名裝成病人的他的妻子。
“這就足夠了，”孟眠輕聲說著，阮奇遇看向她，發現她情緒激動，“你說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足夠把她之前的猜測全部坐實，還證明她並沒有誤會何舟渡。
他就是和這件事有關係，從策劃馮易樂盜竊天金書，到那個風嶽山上人人喊打的遊振玉。
終於塵埃落定，可以從何舟渡下手去盤查。
她同樣沒有忘記今天的另一個重大發現，那就是何舟渡提過的，他做過的夢。
因為知道自己是遊振玉，所以才開始調查陸寒昭，又因為知道了天金書具有神秘的力量，所以，何舟渡這一步一步的部署早就慢慢暗中展開了。
那麽……追本溯源……從一開始，就是她把這個危險的人帶到陸寒昭身邊的啊……
在何舟渡讓她幫忙促成見麵的時候，她竟然就那樣全然信任了他。
她是不是也差點幫何舟渡推了陸寒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