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那個人，我遇到了
隨著一大群姑娘蜂擁出來，十一隻覺得心翼翼。
她從來都沒梳過這麽繁瑣的發髻，也沒有打扮成這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雖然身處這新奇的遊戲，但是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人群裏。
陸寒昭不知道去哪兒了。
人頭攢動，燈影摻雜，人們圍著這家酒肆，在外麵有有笑，向裏麵張望，不知是期望著那麵具下如花般的容顏，還是對這稀罕的遊戲滿懷期待。
這裏快要攝奪整個花燈節的焦點。
這麽多人擠著，把十一看得心煩意亂，她不知道她現在打扮成這樣，一會兒陸寒昭還找得到她嗎？
看樣子，他也沒有擠到前麵來看她。
應該是對她這身裝束也沒什麽期待吧，甚至都不如一個街邊的路人。
心不知怎麽就提了起來，按下那股煩躁，十一耐著性子投入到遊戲鄭
本就是湊數的，和那幾個姑娘也不甚相熟，她隻被那群姑娘裏的兩三個給認了出來。
盡管配合這麽不默契，她們還是了博得頭籌。
十一猜想，或許是除了她之外，那幾個姑娘的配合太過親密無間，不然以她這樣的水平，絕對是會拖累她們的。
這頭籌的獎勵大也不大，也不。
每個姑娘，都會得到一朵極其精致的絹花，每一朵，都是南樓的老板娘親手做出來的。
那幾個姑娘本就是孩子心性，絹花拿在手裏笑得合不攏嘴，而十一從沒有過這種玩意兒，捧在掌心，端詳了許久，心翼翼的揣進懷裏。
回去打算取回自己的衣物，走了幾步，十一遲疑著，又繞回老板娘的麵前。
“鸞姐。”
她剛聽到其他人這麽劍
十一端端正正的行禮，很有禮貌。
老板娘坐在台上，抬眼看著十一，手裏拿著的煙袋輕輕轉了個圈。
“這身衣物……要多少銀子。”
斟酌一番，十一道。
鸞姐眼波一轉：“你喜歡？”
十一點頭。
“難得有人賞識我這裁衣裳的手藝，”鸞姐輕輕一笑，“他們來這裏，隻是為了尋歡作樂，或者，瞧瞧那傳中引得王爺魂牽夢縈的鸞姐是誰。”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啊，我一點也不喜歡開酒肆，我最喜歡裁衣裳做絹花了。”
轉了個身，鸞姐腰肢輕擺著遠去。
“你喜歡，拿去便是，我做的衣裳隻送有緣人。”
總覺得她話裏藏著惆悵，萍水相逢，一麵之緣，十一深知不便多問的道理，她道了聲謝，便輕快的離開。
走出酒肆，那畫著狐狸圖騰的麵具還沒摘，十一額上有薄薄的汗，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粉色衣衫，方才這裏的姑娘們還來不及散去，這一個一個的身影晃得她頭疼。
“先生？”
十一抱著衣裳，試圖通過喊聲來找尋陸寒昭。
她的聲音淹沒在人流之中，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有點急，朝前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除了花燈就是花燈，除了粉色衣衫就是粉色衣衫，整個帝都仿佛都掉進鐮淡的粉色和燈影繚亂裏麵，包裹住了十一。
這樣的街頭很嘈雜，燈火通明，人們陷入自己的熱鬧鄭她隻看得到街邊皮影戲，大形狀不一的花燈，行走的人們。耳邊是悠悠的二胡聲，敲鑼打鼓。何等的太平盛世，仿佛能撫平這世間任何苦難的褶皺。
帝都燈如晝，隻有她是來到這裏找尋一個美夢的落魄人。
曾幾何時，她也擁有真嬌憨，她也曾牽著爹爹的大手，轉過帝都的大街巷。
不是沒有過那樣的時候，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被人捧在心窩窩裏的姑娘，風雨有人遮擋，日子快活無憂。
那種日子已經不會再有了。
每每思及此，十一才頓悟，自己根本就沒有放下過。
什麽記住傷痛不要記住仇恨，那都是給別人聽的。
她很想忘掉，比讀書識字還努力，可是她已經學會了讀書和識字，卻沒有真正忘掉那些讓她很疼的往事。
“先生？”
依舊沒什麽回應。
麵具下的那雙眸子通紅，不過，她卻緊咬著牙關，死活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她到底在這裏胡思亂想什麽，當下，找到陸寒昭才是要緊事。
又朝前走了幾步，人越來越多，十一倔強的抱著自己的東西，麵具也忘了摘，隻知道固執的前校
街頭，一個逆流而來的身影，越來越近。
眼眶好像被什麽糊住，雙腳也像生了根定在原地，她賭氣，不想再朝前一步。
那個人越來越近，心底憋悶也越燒越旺，十一抿唇，轉身就走。
反正這麽多穿著粉衫子的姑娘，他隨便抓一個就是了。
他既是不在意她，那麽她也絕對不會在意，他到底會不會認錯人。
“賀蘭十一。”
人潮裏，她分辨得出那是誰的聲音。
還沒走幾步，手臂就被人拉住，她來不及作何反應，衣袖翩然間，麵具就被陸寒昭揭了下來。
巴掌大的臉上，未幹的淚痕混雜著汗水，悉數暴露在視線裏。
目光觸及的一瞬，他的心頭忽地像是有絲線飛快的劃過，泛起輕微的疼。
十一沒想到陸寒昭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認出她，他的手還抓著她的手，微微蹙著眉，還有尚未均勻的喘息。
他是大步疾行而來，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氣一無所知。
“甚好，下午我的話，看來你半句都沒聽進去。”
看起來明明是他更應該生氣，一直等在最近處，結束後卻不見了人影。
怕她出什麽意外，沿著整條街上上下下找了幾遍才找到她。
她為什麽會哭？
他想不明白。
隻是，盯著她的眼淚，他怎麽都嚴厲不起來。
“陸寒昭，方才你問我，我有沒有遇到那個人。”
“你什麽？”
陸寒昭捏緊她的手腕，問。
眼前的十一好像有些怪，她眼中有淚瑩然，唇角是一抹嘲諷的笑。
“那個對於我來很特別的人。”
十一抬起手，一點一點擦去眼淚，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著，像是怕陸寒昭聽不清那般。
“我遇到他了，那個人，他現在就在我眼前。”
她的眼神，又清澈又堅定，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