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把他當成什麽人了？
這看似是公孫星一時衝動發起的挑釁，實際上，他和陸寒昭的這場對決，也意味著山上和山下的決鬥。
盡管尤蘭山接納了陸寒昭，將軍和他走的也越來越近，但這並不代表，像公孫星這樣的刺兒頭也要隨大流，一起喜歡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先生。
他知道，自己看陸寒昭不順眼表現的太過明顯。
正因為如此，公孫星也沒有選擇去用其他方法解決，而是光明正大的在操練場宣戰。
男人之間的摩擦，當然要用男人之間的方式來解決。
“阿星，注意分寸。”
在場的眾人中，除了十一和紅川之外，其他人都想攔住公孫星，紅川站在原地，淡淡的叮囑著。
鬧可以，但是不能過火。
公孫星雖然平時不正經，但是那一身功夫，卻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學下來的。
要讀書習字，公孫星可能遠不如陸寒昭。
但若二人大打出手，贏的……還真不見得就是陸寒昭。
“紅川，盯準了。”
十一慢慢斂去笑意，嚴肅盯著場內，逐漸形成劍拔弩張之勢的兩個人。
“將軍這是何意？”
十一目光並未移動半分，一直膠著在陸寒昭的身上。
“通過我這陣子對陸寒昭的了解，他是有底子的。”
“他的路數我看不懂，你懂的比我多，你幫我瞧瞧。”
在此之前，陸寒昭是從來都沒過自己也會功夫。
紅川驚疑不定。
要是陸寒昭隻是那些三腳貓功夫，將軍絕對不會是這個反應。
十一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站在她身邊的紅川聽得到：“上次一起捕魚……他的輕功，很厲害。”
是了，要真是她之前那麽膚淺的推斷，陸寒昭憑借那長纓，又怎麽可能殺掉那隻熊？
隻見場上的二人中，公孫星率先發動攻擊。
他輕笑，揚起手裏三叉戟，縱身一躍便閃到陸寒昭麵前。
速度之快，人如其名，閃電流星，令在場所有目擊者都眼花繚亂。
“阿星這絕不是鬧著玩的架勢，這孩子，還是這麽衝動！”
紅川輕斥，陸寒昭連連後退幾步，擋了幾招之後，開始了反攻。
沒有人看清陸寒昭是怎麽出手的，身形幾番頓住，局勢就徹底扭轉過來。
他像是身輕如燕，手上拿著什麽東西，點在了公孫星的脖頸後。
隻有跟他一起過來的十一知道，那是他們剛才沒討論完的竹簡。
陸寒昭順手拿在了手裏，又順手給了公孫星那麽一下。
圍觀的人眼中，陸寒昭那一舉動不輕不重，可公孫星的身形明顯就矮了一下，若不是公孫星用三叉戟撐住身體，恐怕那觸及穴位的一下，現在已經讓他轟然倒地了。
“你……”
公孫星晃了晃身形，不過還是站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陸寒昭分明才是占了上風的那一個。
沒等公孫星把話完，陸寒昭拂袖再次閃身到公孫星的麵前。
公孫星躲避不及，隻能被迫應戰，他緊咬牙關，不懂為什麽陸寒昭變成了進攻的那一方，而陸寒昭越攻越快，速度是他所比不上的。
陸寒昭……到底還藏了多少東西？
十一緊握著雙拳，故作冷靜。
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是敵人，那就太可怕了。
可是當她意識到自己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緊接著，隨之而來的又是另外一道聲音。
她不該這麽想陸寒昭。
開始抗拒“陸寒昭是敵人”這樣的想法，捫心自問，十一發覺自己一點都不希望陸寒昭會和尤蘭山翻臉。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陸寒昭是自己人這個身份。
“將軍，你的臉色好像很不好看。”
就在十一因為陸寒昭出神間，紅川出聲打斷了她。
“嗯？”
十一回過神，紅川搖了搖頭，接著：“句心裏話，我看不懂羲和先生的功夫出自哪裏，我對外麵武功了解也有限，我隻知道，這絕不是來自尤蘭山。”
“將軍，你還記得你過的話嗎？”
那是某一個晚上，十一因為太過擔憂陸寒昭的去留，找過紅川深談一次。
那會兒她和陸寒昭的交集不深，對他也是處處懷疑，心生提防。
她當時親口告訴紅川，一旦發現陸寒昭真的很可疑，那麽她一定會找機會秘密解決掉他。
“我的話麽？”
她看著紅川的目光，又移開。
“將軍，你是忘記了嗎？”
紅川敏銳的好似捕捉到一些什麽，可惜那東西一閃而過太快，並沒有被他抓住，他隻是本能的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看上去，將軍並不是沒有記起來。
到這裏，紅川明白了些什麽。
他歎了口氣。
“看來，將軍是忘了。”
心裏想的，和嘴上的，不見得一定要是一致的。
此刻的他是，將軍亦如是。
“我，我會親手解決陸寒昭。隻要他身上有謎團出現，他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鼓足勇氣，十一終於承認了自己過的話。
“但現在您不這樣想了。”
紅川輕輕的。
“紅川，我覺得那時候的決斷，對陸寒昭也有不公平的地方。”
“先生他……”
他們之間的對話，隨著場內公孫星摔倒在地而被打斷了。
陸寒昭踩著公孫星的肩膀，公孫星呲牙咧嘴被按在地上，雙眼通紅，傷勢有些重。
他引以為傲的三叉戟被甩了出去，就在另一側，像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夥伴。
陸寒昭此刻的模樣是陌生的，雙眸不帶一絲溫度，動作也狠絕。他冷冷睥睨腳下的人，姿態高高在上，找不出平時和善可親的痕跡。
另一側的於三娘他們也被嚇傻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次陸寒昭出手這麽重。
“將軍，”看著場內這一幕，紅川終於再次發問，“您對羲和先生，非常不一樣。”
“或許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老師，也或許是……把他當成了些別的什麽。”
紅川一步一步走向場內，回眸，意味深長的看向十一。
“為什麽？”
十一有些茫然，她叫住紅川。
“因為您心軟了。”
心軟二字，拆解開來，個中柔腸，唯有將軍自知。
想到這裏，紅川眉目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