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十一呢

  一片黑暗，仿佛要把他吞噬。


  渾渾噩噩之間，陸寒昭竟然險些忘了自己在哪，自己是誰，浮沉於這世間，是要做什麽。


  是了，守護曆史，忠誠的作為它的保護者，曆代輪回。


  他是神，而非凡人。


  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有很多很多人，從他眼前，翩躚而過。


  有周子，有王上，有淩波王姬，太子慎……姬家的所有人，還有沈清，以及，他的貓。


  最後一個浮現在眼前的，是十一，那個他從涼宮裏救下來的宮女。


  這是陸寒昭第一次獨立完成任務，之前的時空裏，他都是作為老師的副手，協助他，在一旁學習如何把曆史上一切微妙的關鍵點串連在一起，讓人以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曆史走向。


  其實，那不過是按照金書上的方式，順勢而為。


  又想到淩波王姬對他的糾纏，還有，太子慎對十一似是無休止的折磨。


  陸寒昭頭痛欲裂。


  他知道，作為神仙，尤其是麵對曆史這種冰冷又無情的事物，有些時候，他不能擁有任何情福


  在他眼中，所有饒生命都是平等的，就好像這渺渺地間的每一株花草，它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生靈。


  因為尊重生命，所以才慈悲，而非因為懂得人們的苦衷，所以慈悲。


  大多人間疾苦他並不能感同身受，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愛恨情仇。


  淺薄的七情六欲，怎麽能左右他呢？

  隻要金書沒事，就算是地崩裂於他眼前，他也可以超然的置身事外。


  驀地，一絲光亮照了進來似的，陸寒昭擰眉，那光刺眼的很，他想伸手去擋。


  “先生！您醒了！”


  “先生醒了！都去通傳！先生醒了……”


  “呐！先生醒了……”


  他聽到自己的床前傳來七嘴八舌的聲音，那應該是他的學生們。


  “先生。”


  是沈清的聲音。


  此刻，沈清的聲音有些心翼翼的，“先生……您的眼睛……能看見東西嗎？”


  陸寒昭緩緩睜開眼，起初，還有些模糊。


  隨著視野裏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他也看清了紅著眼圈的沈清。


  沈清撲在他的窗前，哽咽。


  “我……睡著了？”


  陸寒昭輕輕開口。


  他對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以及……他記得，自己的眼睛，明明什麽都看不見。


  為什麽忽然恢複了視力？


  這疑惑跳上了他的心頭。


  沈清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嗯，您睡過去了，先生。”


  “我的眼睛呢？”


  聽先生這樣問，沈清不假思索的回答：“是我在風嶽縣裏一個村子尋到了一種很難得的藥材，誤打誤撞，正好可以解了先生的毒。”


  聽沈清這樣，陸寒昭這才微微放心。


  他還以為是淩波王姬又做了什麽，他並不怕她，他隻是怕淩波王姬的飛揚跋扈會毀了書院。


  那個心思惡毒的女人，連踏足這裏，都不配。


  雙眼還不是很能來得及適應光明，可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與其是哪裏不對勁……不如是少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