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福禍相依
淩厲見老者不願透露，也不多問，心中卻是起了求教之心。當代大儒，無不是紅塵滾打，胸懷天下之人，若要談及紅塵之道感悟，誰敢做大儒先？
淩厲與老者並肩而行，手掌接住幾滴雨雪，身形一頓。
老者心有所感，看著淩厲。
淩厲向著老者鄭重稽首，神情肅穆道，“小子有幾個疑問，老人家一生道理，望求解惑。”
那大儒聞言笑道，“你我有緣，小友但說無妨，老朽豈能藏拙。”
“何為道？何為人？何為紅塵？”淩厲茫然道。
一時相顧無言，萬籟俱寂，隻有雨滴落在油紙傘上，響起滴答之聲。
約莫盞茶功夫，麵前大儒歎了口氣，“小友，你之道並非我之道。今日我與你講道，今日之後，我等緣分便要盡了。”
淩厲聞言，悵然若失，道不同不相為謀，眼前這儒道至聖起了分道揚鑣之心，自己也無可奈何，但對於人道卷卷首三問，淩厲自己毫無頭緒，這等機緣，不可錯過！
淩厲目光堅定，低沉地聲音徐徐道， “小子明白。但願聞其詳！”
“何為道？何為人？何為紅塵？這你已然著相了，為何是三個問題？老朽看來，是一個道理的。我腳下的路便是道，這雨滴下落之徑也是道，天地往複，循環不止，太極陰陽也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生老病死，生生滅滅，春生、夏長、秋熟、冬枯，循環往複。幼兒經胎迷，落而生，長為成，歲亦老，老而滅，亦是生死之道。”老者伸出蒼老的右掌，輕輕撫過冰寒的雨滴。
“我握拳而生，一生學習道理，塵世中磨難至今，待得我離世，攤掌而去。這一輩子，教誨眾生，傳我之禮，是我之道。”
淩厲聞言心頭巨震，“我之一生，即便如今沒有至交好友，沒有執手紅顏，道之一途，當忍得了孤獨，孤索求道，生於這天，死於這地，中間問道一生，無怨無悔，即便壽終正寢，或亦死於非命，那又如何，我無憾也。”腦海一陣轟鳴，這段曾經出自己口的話，不正是此理麽？
“如這落雨，生於天，死於地，中間這短暫一生，便是它的紅塵，它的道。”老者繼續道，“夏蟲不可語冰，老夫看來，夏蟲有它的道，雖其一生短暫如光，難道說它便沒有了曆程了？它有它的塵世，人有人的塵世。”
“道，可道，非常道。道化萬物，萬物合道，道在身邊，不可說，也不必說。”大儒老叟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我等緣分已盡，便就此分別吧。”
淩厲正待開口，老人家擺了擺手，示意噤聲。
淩厲慨歎默然，卻不矯揉，隨即從懷中掏出兩枚丹藥，“至聖點撥之恩，小子無以為報。這兩枚丹藥摻水服之，對您有些用處。”
童子三兒接過丹藥，一臉好奇的打量著。
“如此老朽也不謙讓了，此物我收下了，我等就此離去。”言畢，便灑脫離去。
淩厲心中默歎，暗道可惜，若是能夠隨行這至聖先師一路聆聽教誨，紅塵之道大成可期！
待得不見淩厲身影，三兒稚嫩的聲音響起，“我師，為何與那大哥哥分道？他不也是和我們目的一樣嗎？”
“不一樣，不一樣。我和他的道，不一樣。”老叟笑了笑，“將來，你與我，道亦不同，你以後也有你的路要走。”
“不會的，我要一直跟著您呢！”
老人家聞言哈哈大笑。
心中矛盾的淩厲三步並作兩步遠，悶著頭一路回到了莊園之中。尋了間靜室坐定。
“生於天，死於地。生於天，死於地。”淩厲雙目無神，口中喃喃。識海之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經胎迷，落而生，長為成，歲亦老，老而滅。。。天地往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化萬物，萬物合道。”低沉地呢喃聲在靜室之中流轉不絕，淩厲的懷中，人道卷隨著淩厲無意識的呢喃，逐漸散發出青色的光澤。
隨著人道卷青芒大放，淩厲體內的魂魄，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竟自發透體而出出暗金之色毫光，浩蕩天威昂揚其間，更有雷霆伴身，劈啪作響。
人道卷與淩厲魂魄交相輝映，整個靜室一時光彩奪目，淩厲口中的呢喃，此刻也在空中衍化成形，顯現而出，金色的字符圍蕩在淩厲周身，印得淩厲臉龐之上莊嚴肅穆。
此時的淩厲渾然不知，他的心神已然不在自己控製之中。識海中氣象萬千，仿若開天辟地般，他的識海正在不停的崩塌，而崩塌毀滅的同時，出現數道雷霆。毀滅之意肆掠的雷威，此刻卻生機盎然，雷霆流轉於識海崩塌一角，淩厲破碎的識海逐漸被金色的雷霆黏合拉扯，不至於碎裂消逝。
識海的巨變，淩厲一無所知，隻有其臉上的蒼白和一抹紅暈，表現出此時他的痛苦之色，但他口中的訴道卻從未停止過！
整整兩個時辰，淩厲的識海已然崩塌完全，整個識海如同破布口袋一般，一片片碎裂的碎片密布，足足有九十九片！而每塊碎片之間，都有一道細如毫毛的雷霆遊轉，將其牽扯住，看似好像隨時都能斷開，卻意外的堅韌，不曾放開每一塊碎片。
識海之內，狂風驟雨，天崩地裂，淩厲入定之神陡然被驚醒，一有知覺之後，隻覺得頭疼欲裂，印堂之處好似炸開了一般。
淩厲驚駭異常，忙不迭的查看自己識海，結果一看識海，心中驚喜交加。
驚的是，識海內無比狼藉，破碎不堪，若是不能修複，自己的一身道果化為烏有，一朝打落凡人，好在有曾經自己吸納的雷威，不知何故，緊緊鎖住了每一塊碎片，不至於完全崩塌，倒是有驚無險。
喜的是，由於整塊識海碎裂成九十九片，此刻的識海比之從前，整整麵積擴大了十倍有餘，以前識海大小顯現而出的是大河洶湧，而如今的識海堪比浩渺星空！若是度過此次危機，如此廣闊的識海，自己的神識會有多強，淩厲自己都不知曉！
如今之危，是要穩固住識海，逐漸修複彌補本源碎片。誰也不知雷霆牽扯能到什麽時候，萬一斷裂了，後果就不是淩厲所能夠接受的了。
淩厲此時也頗感焦急，修複神識識海，並不是沒有辦法，要麽好生孕養，以他傳承之中，孕養識海的功法便有十數種之多，要麽便是尋來天材地寶，直接修複本源。
然而如今天材地寶本就稀少，更何況那能夠修複識海的天材地寶，更是極為稀有之物。
淩厲苦著張臉，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為今之計，隻得去修煉孕養識海的功法了，希望識海中的雷霆能夠堅持的久一點。”淩厲無奈道。
“這是？”淩厲陡然雙目一凝，目光所及，看向懷中散發著青色光芒的人道卷。壓抑住額頭的劇痛，淩厲皺著眉頭翻開了人道卷。
人道卷打開，原來霧蒙蒙的文字如今青光暴起，全部顯現而出。卷首三問更是光芒四溢，絢爛奪目，不能直視。
淩厲想要看清其中到底出了何種變化，鬼使神差的運起魘境雙瞳的運行路線，想要以神通觀之，卻忘了魘境雙瞳需要以法力驅使才能奏效。此時的淩厲隻是本能行氣，但他體內並如今無法力，令其出乎意料的是，五髒之中的雷威竟然被汲取了絲毫出來，淩厲渾然不覺，魘境雙瞳吸納了雷威之後，淩厲瞳仁之中，雷電交加，驚怖異常。
淩厲奮力向卷中瞠目望去，眼中泛淚，瞳術神通之下，淩厲麵含興奮之色，近了！能夠勉強看清了什麽！
忍著雙目劇痛的淩厲，努力想要看清什麽，而此時的人道卷中的文字一個個卻隱退了而去，淩厲心中大急，目光如炬，眼角滲出血水。
看清！看清！看清！
淩厲心中咆哮，麵色猙獰，此時五髒中，又擠出一滴金光閃閃的雷威，被雙瞳吸納，一時目力大增，淩厲振奮異常，忙不急凝目死死地望著。
看清了！終於看清了！
倏然，淩厲如願看清楚卷中之字的時候，晴天霹靂般定住了，震驚不已，“這！這！”淩厲倒退兩步，勃然變色，顯得此時心境極為波動。
人道卷此時毫光猛的一收，從淩厲手中掙脫，淩厲察覺不及，人道卷化作一抹青光，飛入淩厲印堂識海內。
淩厲麵色陰晴不定，忙靜坐查看識海。人道卷飛入識海中，便在識海內翻轉了一圈，好似巡查了一番後，整本人道卷整個崩碎開，化作了九十九份，各作一份對自融入進識海本源碎片之中。
而融入人道卷的識海碎片，此時正與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恢複中。
“大概半年，識海便可完全恢複了。”淩厲眉頭皺了起來，絲毫沒有因為識海擴大而喜悅，人道卷的莫名消失，進入到自己的識海之中，出乎自己預料。
自己嚐試了下，能不能取出識海中的人道卷，但毫無回應，默歎了下，隻得等到識海修複完再嚐試下了。
想到之前見到的卷中一字，淩厲臉色發白，目露不解。
卷中隻有一字，也唯有此字，淩厲得以看清，也唯有此字，淩厲驚駭莫名，也唯有此字，淩厲不以為喜。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