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牢笑聲
為了報複市政廳的人,雷老大把那幾個警備隊成員統統丟進了護城河外的臭水溝裏,獨獨留下了阿爾,並把他關進了雷家的地下暗牢。
“去把葉姑娘叫來。”他厲聲厲氣地對紅警說。
葉芊蕪在樓上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三步兩步地回到她的房間,假裝在臥榻上酣睡。過不多時,紅警毫不客氣地踹開門。
“葉姑娘。”
他徑直掀開被子,沾了點陰陽怪氣,“這大中午的睡什麽覺?當家的叫你過去一趟。”
葉芊蕪佯裝著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當家的……當家的叫我?什麽事情啊?”
紅警冷著臉不解釋一句,站在門口,“去了不就知道了。”
葉芊蕪一邊假裝穿衣服,一邊腦海中飛速盤算著應對的策略。雷老大這個時候叫她,多半沒什麽好事,應該又是想拿阿爾來試探她。
她倒是沒什麽……隻怕阿爾認出她來,會露出馬腳。
紅警連連厲聲催促著,葉芊蕪不好多耽擱,就隨他出了房間。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遊泳池邊的血跡已被雷家的下人清理得幹幹淨淨,阿爾也被雷老大轉移去了地牢。
她還是第一次去雷家的私人暗牢,在一個蜿蜿蜒蜒的地下室裏,黑暗潮濕,處處都散發著冷酷的氣質。
然而此刻的暗牢最底層卻是熱鬧的,雷老大、黑鷹以及剩下五六名保鏢都在。
阿爾正被他們架在了木架上,渾身遍體鱗傷。他的衣襟半散著,膛口上條條血痕,頭發淩亂不堪,連嘴角處也是青紫的淤腫。
紅警打開地牢,低頭對雷老大鞠了一躬,“當家的,人帶到了。”
雷老大穿著一身褐綠的皮草,那張撲克牌般的臉冷冷地瞥葉芊蕪一眼。他手裏正拿著一隻馬鞭,馬鞭上全是硬刺,正是曾經打過葉芊蕪的那一根。
葉芊蕪閃過一絲不悅。
“當家。”她拱手拜道,目不斜視,“不知當家的叫屬下前來有何貴幹?”
雷老大相當自然地攬過葉芊蕪的腰,迫使她直視對麵傷痕累累的阿爾,“聽說你投靠雷家之前認識這位隊長。現在,去,叫這硬骨頭服軟。”
說著,他掰開葉芊蕪的手掌,將馬鞭握在了她手上。他自己則掏出黑筒子,颯颯的目光盯著麵前的阿爾。
葉芊蕪皺皺眉。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她遠遠地看見許信翎也在。不過他並沒有與她交流的意思,目光交流也無,隻是無聲地冷冷警告她不要因心慈手軟壞了分寸。
心慈手軟……不能嗎?
她心中搖搖頭,這不能叫心慈手軟。麵對敵人留情才叫心慈手軟,麵對並肩作戰的對手留情叫捍衛同盟。
“怎麽?不敢嗎?”紅警適時嘲諷一句。
葉芊蕪咬了咬牙,毅然抬起頭,蜷著馬鞭走向阿爾。寂然安靜的暗牢裏,仿佛連空氣都是緊張的,隻有她足下高跟鞋發出鐺鐺的清響。
阿爾被他們掛在半空,碎發遮擋住了他的半隻眼。他喘著粗氣抬起頭來,眼中的情緒複雜極了,憤怒、驚詫、悲傷、失望……還有另外一種讓人讀不懂的隱晦情緒。
葉芊蕪高高揚起鞭子,朝著他身上抽了過去。頓時,連皮帶肉地刺出一長串血痕。
阿爾悶哼了一聲,身子劇烈顫抖著,卻仍然死死地注視著葉芊蕪,目光像是黑洞般,蘊含了無窮無盡地質問和恨意。
葉芊蕪同樣注視著他。她咬著下嘴唇,艱難地再次抬起馬鞭,嘴唇幾乎咬出了血。
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阿爾不該這麽有勇無謀。他明明知道雷老大是個亡命徒,他明明知道憑他們幾個警員的力量招惹雷老大簡直就是找死……他還是來了,義無反顧。或許這麽反常的舉動背後,藏著別的什麽更深的計策。
刹那間,阿爾眼中那種不明的情感,葉芊蕪讀懂了。
“啪!”馬鞭再次重重落下。
那馬鞭的威力不小,疼得阿爾嘔出一大口血來。雷老大等人麵無表情地在旁邊欣賞著,猛然間,阿爾居然笑了,支零破碎的身軀露出一絲慘淡的微笑,逐漸變成藐視雷家眾人的大笑。
“可惡!”雷老大捏碎了手上的瓷茶杯,暴怒道,“螻蟻之軀,渾不知死!你笑什麽?”
阿爾不解釋,更不屑於理會他們。空蕩蕩的暗牢裏,隻有笑聲敲笞著雷家眾人敏感的神經。
雷老大至高無上的威嚴豈容他人侵犯,紅警當即掏出了槍,一槍就要崩了阿爾。
葉芊蕪眼疾手快,手上長長的馬鞭此刻施展作用,飛卷上前就打在了紅警的虎口。紅警拿槍不穩,十指一顫,手槍跌落在地。
紅警瞪大了眼睛,怒然看向當家的雷老大。雷老大陰鷙得像一頭野獸,巨大的身軀欺身上前,幾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啊,葉芊蕪,你要造反是不是?”
說話間他已掏出了黑筒子,對準葉芊蕪的心口。
葉芊蕪微微仰仰頭,“當家的,他不能死。”
雷老大陰狠地問道,“理由呢?”
“他是市政局的人,市政局直接由女王座下的子爵統領。咱們才剛剛刺殺了子爵,若是再動警備隊隊長,一定會驚動女王的。”
急切之下,葉芊蕪隻得把這個不那麽有說服力的理由說了出來。
“女王?哼哼,我會怕她?”雷老大桀驁地挑了挑眉,“倒是你,葉芊蕪,你始終對我懷有二心。”
箭在弦上,葉芊蕪怕他像上一次那樣發狂,語氣軟了下來,“當家的,屬下卑微,全靠老大饒命,又怎麽背叛老大?隻是——您聽過白執事嗎?他就在女王的眼睛和耳朵,專門遊蕩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像幽靈一般刺探各處的動靜。雷家地牢雖然隱蔽,但咱們先殺了子爵,又要警備隊隊長的命,恐怕雷家這是正式對女王宣戰了。”
葉芊蕪從未說過如此的長篇大論,況且是在這樣危急的關頭。不遠處的許信翎微微側目看著他,單手托頤,明滅不定地注視著她,似乎她的話也引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