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瘟米
與此同時,窗外,哢嚓一聲清脆的霹靂,沉悶的雷聲如天空的潮水,大炮轟鳴,接著便下起瓢潑大雨。
“咣咣咣!”
門外敲門聲一陣猛烈似一陣。
“好像……又來客人了。”伍天捂著胸口,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有點悸恐,“這種暴風雨,除了咱們,居然還有別人來借宿嗎?”
葉芊蕪隱隱感覺事情不大對勁兒,示意伍天先不要說話。
老塗夫婦聞聲急忙跑了出來,唰地一下打開門。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像是提前就知道外麵是何人。
冷風急雨頓時撲了進來。
閃電的唰亮下,隻見門外站著兩個黑風衣、黑帽的高個子男人,壓著低低的帽簷,帽簷上淌著水珠。
他們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外,兩人手裏都提著個鐵皮手提箱。
老塗一愣。
劈裏啪啦的雨幕下,其中一個男人緩緩指了指手裏的箱子,唇微微動了一動,說了一句什麽。
老塗頓時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請兩個黑風衣男人進來。
那兩個男人也毫不客氣,泥濘的大皮鞋直接踩在旅店的地板上,仍舊緘默不言,像兩根漆黑的柱子。他們一進來,就像黑洞般霎時把壁爐裏溫暖的氣息都吸走了。
隻見那兩個黑風衣的男人低聲跟老塗交涉了幾句,似乎也是要寄宿一晚。
隨即,一個黑衣人把手提箱打開,裏麵居然全是白花花的東西,看起來像米。
米發出一股臭魚爛蝦般惡臭,聞之欲嘔,難以形容。手提箱被遞到老塗麵前,要把米賣給老塗。
老塗皺了皺眉頭,神色間不安又恐懼。那兩個黑衣人並排站在一起,沒有絲毫退讓意思,深淵的目光複又釘在了老塗的身上。
葉芊蕪在躲在樓梯口直看得心驚肉跳。
她早就聽說過半夜瘟神送瘟米的傳說,半夜裏會有身穿黑袍的瘟神敲門,誰要是收了瘟神帶有爛臭味道的米,那麽第二天全村人都會染病而亡。
眼見這兩個黑衣男人穿著如此詭異,又在半夜送米,自然而來就聯想起這可怕的傳說來。
身旁的伍天見葉芊蕪愣神,身體更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便扯了扯她的衣裳,“學姐,你怎麽了?”
葉芊蕪緩緩地對上他的眼睛,不知該怎麽解釋內心潛意識的感覺。
“我……伍天,我得去試試他們。”
伍天一臉迷惑。她話還沒說完,驀然打了個寒噤兒,捂住了他的嘴巴。
就這點動靜已經引起了那兩個黑衣人的警覺,朝樓梯口處望過來。黑簷大帽之下,可以看見他們還帶著麵具,可這並不妨礙對方深淵般寒冷的目光。
葉芊蕪轟然一驚。
這樣惡狼般的眼神,她曾經見過一次,並且永生不會忘記。。
她清楚地記得,在廢棄化工廠,那個叫“淵哥”的江洋大盜的眼睛就是這樣凶相畢露。
可是……淵哥和黑哨都被阿爾隊長抓住並執行絞刑了,她和芭茅鎮的許多市民都親眼見證了,是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的。
葉芊蕪發覺這一切難以解釋。
“你們?!”
老塗猛然注意到葉芊蕪和伍天還沒去睡覺,登時火冒三丈,指著兩人的鼻子大罵道:“你們不是來借宿的嗎?怎麽還站著這裏?!再不睡覺就都給我滾!!”
伍天被老塗罵得一激靈,略略委屈,“老爺子,我們……我們就是看看,你至於這麽生氣嘛?”
葉芊蕪身手矯捷,徑直繞過了爭吵的伍天和老塗兩人,衝到了那看似“米”的東西麵前。
不論如何,她都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瘟神也好,江洋大盜也罷,她都要親眼看一看來者何方神聖。
不想那兩個黑衣人的身手更快似閃電,還沒等也葉芊蕪抓他們的麵具,便如幽魅般地閃開,飄忽不定,渾然不像是人類。
葉芊蕪也不示弱,兔起鶻落間,腰間的靈柩釘就飛了出去。
武器的鋒芒似乎激起了黑衣人某種隱藏的仇恨,立柱般身軀登時就像暴起一般,就要過來圍攻葉芊蕪。
葉芊蕪看準了手提箱,用身邊的長棍子挑起來,就把裏麵的臭米丟到了窗戶外麵。
不管這是不是瘟米,江洋大盜的手裏的東西必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盡早除了微妙。
米翻了,更加引起兩個黑衣人的狂怒,其中一人瘦削的手便朝著葉芊蕪抓來。他的手上雖然有黑手套,但仍能看清手指上帶著一隻暗藍鋒芒的戒指。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葉芊蕪心下一驚震撼如泰山崩裂——這戒指,她敢拿生命賭注,絕對就是當時淵哥手裏帶的那一隻。
隻見那個黑衣人嘴角發狠,戒指中不知動了那個機關,“嗖”地一聲,一根長長的鋼針已然彈出,直直朝著葉芊蕪的脖頸大動脈刺來。
另一個黑衣人抓住了她的肩膀。葉芊蕪額上細汗直流,心下已真相大白——他們是人,窮凶極惡的人,並不是什麽看得見摸不著的超自然生物。
“盛其淵!”緊促之下,葉芊蕪口中將淵哥的大名喊了出來。
不想那黑衣人卻不為所動,手下連停都沒停一下,“鐺——”仿佛針尖對麥芒般,靈柩釘的刃和對方手裏的鋼針正好對在一起。
這一碰毫厘不爽,一時間震得葉芊蕪虎口一麻。
葉芊蕪抬起頭,想再次看一看那黑衣人的眼神。
正在此時,老塗氣急敗壞地衝到顫抖的三人中間,伸開雙臂,“幹、幹甚!你這小姑娘,出手便要打我的客人,還打翻我的米,是瘋了不成!趕緊給我滾出去!”
黑衣人在剛才的一瞬間動了殺心,直待將葉芊蕪刺死。此刻驀然間卻顯得不欲戀戰,跟他們同伴退後一步,扯了扯黑帽簷,低著頭仍然一言不發。
伍天剛才也被那番驚星動魄的打鬥嚇傻了,小跑著奔過來,拉開葉芊蕪,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學姐,有邪門。咱們得回去問問老師。”
老塗仍在氣頭上,大聲斥責著葉芊蕪剛才的所作所為。葉芊蕪呼呼喘著粗氣,不管如何,那箱子瘟米總算是被她丟了出去,至於今後如何,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剛才過那幾招雖然隻有短短一瞬,葉芊蕪已然試出了兩個黑衣人的套路和力量——顯然就是那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