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唯有自己

  簽名合照,王澤等人心滿意足。魯坤說了,林歡一向低調,除了上課後參加演出或比賽,一般都不出現在公眾麵前。每天學那麽多,換作別人,不用睡覺都不行。


  “你們不能在朋友圈炫耀嘚瑟知道不?”魯坤警告,“不然,給笑笑惹啥麻煩,到時候你爹媽都沒法救你!”


  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穆麟打電話說他也一起回京。林豆看向林歡,林歡與景煜在電話中介紹唐爽母親的病情。景煜讓她放心,已經安排好病房,到京後直接安排檢查。依照林歡的說法,患者術後並未得到有效的康複治療。景煜告訴她,腦溢血術後康複的最佳時間一般在發病半年之內,超過半年後再康複效果一般,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如果讓她適當飲用你的那些藥酒,或許會有意外。”景煜道。


  接到唐爽母子,他母親口齒不清地一個勁兒道謝。王瀟讓人把她抱進車內。唐爽同車照顧,他的大堆行李放進貨車,用米袋子隔離固定,完全不必擔心會損壞。以防萬一,林歡讓人買了氧氣瓶備用。


  “到了給我電話啊!自己注意身體,不要累著了,阿姨還要你照顧呢!喂喂,要接我電話知道吧,不然過兩月看我到京城咋收拾你!記住沒?”餘艾珍揪著唐爽的衣袖不停叮囑警告。


  唐爽抿著唇點頭。


  “穆麟,多看著點唐爽,他人生地不熟的,有事無事的你經常去看看!”餘艾珍又轉向穆麟。


  唐爽無奈地道:“珍珍,你真把我當小孩子了?穆麟比我還小兩歲呢!放心好了,有啥事我會向林小姐求助的!”


  林歡的車已經坐滿了,林豆在車外呆立著。“豆哥,主要是回去時多了倆人。”林餘小心地道,“董事長說,穆少肯定有不少話說。”


  林豆默默地坐上邁巴赫。車內除了充當司機的陳海就是林餘,還有林豆穆麟倆兄弟。


  “哥,對不起!”從見麵,穆麟就一直不安。林歡神色淡然,微笑著點點頭表示“看見你了”;董文浩輕輕一瞟,唇邊是一抹譏諷。


  他們是在去接唐爽母子的路上碰麵的,穆國強開車,馮秀英和她父母一起送穆麟。穆老爺子說,已經見著了,知道孩子好好的,也放心了,沒啥好說的。


  馮秀英母女一個勁兒抹眼淚,林豆冷著臉一言不發。林歡和董文浩的車根本就沒停,直接開過。


  “小林,那是林小姐的車吧?”穆國強訕笑著。


  林豆沉著臉不語。林餘硬著頭皮答道:“董事長要去接人,趕時間。呃,有個病人,順便捎去京城看病。”


  “嗬嗬,是珍珍男朋友的母親吧?”穆國強強笑道,小心翼翼地看著林豆,“林小姐心善,喜歡做好事。”


  “嗬,可惜不是誰都領情的!”林豆突然冒出一句話,隨即撇過臉。


  穆國強一臉尷尬,搓著手不知說啥。


  “辰辰,是姥姥的錯,要怪就怪姥姥吧,俺去給林小姐賠罪!她不肯原諒俺就跪在她麵前給她磕頭……”馮老太太抹著眼淚拍著大腿大聲嚎。


  馮秀英急忙拉住她:“媽,你說啥呢?”


  “肯定是那個林小姐生氣了,不然咋中午請她吃飯不去,也不許辰辰回去,說好明天給辰辰他奶掃墓的,偏偏趕著今天下午就走,不就是老婆子討人嫌了嗎?都是俺的錯,讓你們一家隔了心,俺去磕頭賠罪,她不同意俺就一頭撞死在她麵前!”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天喊地地嚷嚷著,引來無數疑惑的目光,不少路人掏出手機錄視頻。


  馮老爺子氣得臉發白,哆嗦著手指著她:“死老太婆,你鬧騰啥?你昨晚咋答應俺的?就因為你這張破嘴,讓好好的事兒鬧得大家都別扭,你還作啥?你說你今天來道歉,俺以為你真知錯了,沒想到你居然變本加厲地作!你是存心讓你閨女不好過是吧?她好不容易找到辰辰,你是想又拆散是吧?還不快點起來,趴地上讓人笑話是不?死老娘們,再不起看俺不抽你!”


  馮秀英和穆國強又急又氣,拉的拉抱的抱,好不易把老太太拉扯起來。


  林豆眯縫著眼,眼底是無盡的悲涼和嘲諷。決然地轉身上車。穆麟趕緊跟上:“哥,姥姥她……不是……故意的。”


  林豆輕嗤一聲,閉上眼。


  “哥,姥姥不會說話,其實,心挺好……”穆麟急得眼睛都紅了。


  “陳海,開車!”林豆冷冷地道。


  “麟麟!啊!辰……小林!”馮秀英一看車開了,大急。還沒說上話呢!

  馮老太太要不鬧了,跟著在後麵大喊:“辰辰,姥姥……”


  馮老爺子一把捂住她的嘴:“閉嘴吧你,還嫌作得不夠?”


  穆國強滿頭是汗,長歎一聲,死死地扶住老太太。早知道不通知其他人,就自己幾個,就算孩子他媽心裏有啥,沒人攛掇著也不敢說出來。現在好了,不知啥時候小林心裏的疙瘩才能解開。哎,隻能再等幾個月,等他妹子去了英國,慢慢再試著說說。給麟麟交代的話不知道他都記住沒?無論他哥咋的,千萬不能和他哥生分了。


  “哥,媽他們在後麵跟著……”穆麟怯怯地道。


  “再說話就滾!”林豆淡淡地道。


  穆麟打了一個寒戰,一把捂住嘴巴。


  車速很快,不多久就看到了林歡他們的車。


  林歡和董文浩對唐爽母子很親切,對餘艾珍的態度也和善,還讓她有空去京城玩。穆麟明顯感到自己與他們之間有了一道深深的壕溝,就像陌生人。還看到林豆幾次上去說啥,林歡風輕雲淡地笑著,神色一如既往地溫和,但似乎又有啥不同。


  於是,重新上車後,林豆的臉更冷了,就像一座冰雕,毫無生氣。穆麟突然後悔,剛才下車看到林歡,自己應該去認錯,替家裏人道歉,爭取主動。或許那樣做了,林歡也不好埋怨大哥,大哥也不會鬱悶。剛才咋就不敢去做?太膽小了!又擔心林歡不理睬,自己沒麵子。


  車很平穩,後麵的貨車也拿跟得上。中途,在服務區休息一會兒,正好到飯點。本以為隻能吃方便麵了,不料林歡讓人從保溫箱中拿出熱騰騰的飯菜,就像剛出鍋似的。


  “笑笑姐,你啥時候準備的?唔唔,咋像你的手藝啊?”董文浩驚訝地嚐了一口菜。


  “吃你的吧!”林歡將一塊魚肉放在他碗裏,轉頭對唐爽的母親溫柔地道,“阿姨,您現在得吃清淡一些,所以做了鮭魚山藥湯和小米粥,嚐嚐看是否合胃口。人吃五穀哪能不生病的?您要放寬心,不要著急,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保持良好的心態。您想啊,唐爽讀書有天賦,以後肯定有出息是吧?所以您要使勁兒地活,爭取早日康複,等唐爽給您帶回一個孝順懂事的兒媳婦。哦,珍珍還不錯吧?您也滿意?所以啊,您更要保重身體,過幾年也好幫著他們帶帶孩子。您知道吧?我媽媽前兩年也和您一樣,當時挺嚴重的,後來恢複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做過開顱手術。主要是她心態好,不著急,叫吃啥就吃啥,積極進行康複訓練。現在?現在我媽在英國呢!我嫂子有寶寶了,我媽去照顧她了,過兩月就該生了。我手藝還成吧?聽說珍珍廚藝也不錯,據說她在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認識唐爽後特意去學做菜,就是想讓您吃得好一點能盡快恢複。您啊,福氣在後麵等著您呢!”


  穆麟呆愣地遠遠看著林歡。他從來不知道林歡是如此耐心,還是對根本無關的人。但是,為啥就不能好好地對自己的家人親戚們?雖然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就她和大哥的感情,也應該不和姥姥他們計較吧?


  唐山安置好母親,對林歡感激不盡。林豆刨著碗裏的白飯,眼睛卻一直盯著林歡。董文浩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林餘用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想放進林豆碗裏,手頓了頓,又收回。算了,不管了,小時候他倆鬧得還少嗎?反正最後低頭認錯的都是豆哥,別人去勸,隻會自討沒趣。林餘又瞟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穆麟一眼,暗自搖頭。


  本來,穆麟是想下車休息時向林歡道歉的,替家裏人道歉,但是,直到重新上車,他都沒有鼓起那份勇氣。車上,他想,以後吧,以後總有機會的,現在人太多,大家看著太丟臉,特別是還有唐爽和他母親。


  車開出服務區,董文浩看了一眼後視鏡,輕嗤一聲:“笑笑姐,希望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也是白眼狼。”


  林歡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憑心做事,管別人怎麽想?好了,我休息一會兒,快到時叫我。”


  給唐爽母子安排的員工宿舍是兩室一廳,原本一間臥室住兩名員工。唐爽研究設備則暫時放在林歡家地下室,明天送往京大,學校同意租一間雜物室作為他的實驗室。


  “這房子真漂亮!”唐母模模糊糊地嘟囔著,歪著頭打量著房間。從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呢,真是遇到了好人啊!


  唐爽打來水給她洗腳洗臉,回道:媽,我會加倍努力,以後報答林小姐。”


  “唔!”唐母搖晃著頭,眼裏是滿滿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連累了兒子,他就不會吃那麽多苦。林小姐說得對,現在俺必須好好配合醫生治療,爭取早一點恢複,兒子也能安心地做自己的事。兒子說了,那位景醫生可是在國外都很有名的神外科專家,多少人排著隊拿著大價錢請他做手術,如果不是林小姐,俺們也沒機會讓他看病。


  穆麟是“半路”下車的,林豆讓他自己坐車回去,他則徑直回了後海。以往,林歡都會安排人送他,這次她完全沒想過。或許是因為不同車,以為林豆會送。或許是去關心唐爽母子了,沒顧及到他。


  穆麟內心無比委屈,提著箱子攔了一輛出租車。室友們都在,看到他頗為意外。


  “不是說明天早上回老家嗎?都處理好了?還準備萬一你趕不回來就替你請假。”老大笑道。


  “嗯,我哥他們有事就回來了。”穆麟勉強笑道,把行李箱費勁兒地打開,裏麵是滿滿的特產,本來穆國強讓帶給林歡的,但是聽說唐爽已經送了不少,珍珍又帶著買了一貨車,自家準備的東西人家也不稀罕,都是些吃的,聽珍珍說,林歡喜歡藝術品。


  “哇,改善夥食了!”老三高興地嚷嚷。


  “大家分了吧,哦,有點多,也給隔壁幾個宿舍的同學送一些去。老大,麻煩你們了,我先去洗洗!”穆麟有氣無力地道。


  室友們見他臉色不對勁兒,忙問咋了。穆麟說是昨晚酒喝多了,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


  “那行,你趕緊洗澡早點休息,有事兒一定要叫我們啊!”老大叮囑。


  林歡見林豆緊跟著回來,並未多問,吩咐曾永紅把帶回的特產放好,又讓人把幾箱瓷器放進自己書房裏。


  “你們也早點休息,我把今天的功課完成。”林歡道。


  董文浩轉身就走。林豆躊躇一會兒,緊抿著唇,冷著臉出去。回頭,便看到林歡關上房門,關上一盞盞燈,世界似乎一下子黑暗下來。


  看著眼前一片花海,林歡微微搖頭,自己是怎麽了?居然還鬧脾氣,現在可不是小時候。就算心裏再不高興,也不該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來啊!

  林歡,何必為不相幹的人生氣?不是一直就知道他們的脾氣嗎?還奢望誰會愛屋及烏地真心待你?你和他們有啥關係?憑啥啊?難道你就是為了得到誰的好感?

  林歡,你是誰啊?你,不過是一個孤兒!連自己的親爹媽都不要你,你還奢望啥呢?醒醒吧!


  林歡,其實現在就很好不是嗎?今後,林豆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戚自己的生活,你也不用擔心了。他不可能永遠圍著你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人能陪你走完一生。唯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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