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人心難測
唐爽一門心思想著，如果有機會，一定一定爭取能在天意工作，哪怕是京城房價高。他想，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毅力，一定不會輸給別人，一定一定能出人頭地！
最後，林歡告訴他，其實，他學的啥機械設計，專業並不適合天意，無論啥天意園林、天意珠寶、天意生物科技或天意投資、天意基金，都不太適合。
“做自己喜歡的擅長的事，才能找到快樂，才是一種幸福。”林歡道，“我非常希望你能堅持自己的專業，因為你有這方麵的天賦，但是，顯然，你需要繼續學習，更深入地學習的專業知識。本科遠遠不夠。”
“我也想過，但是……”唐爽極為痛苦地垂下頭。當年自己可以選擇更好的學校，但哪裏放心母親的身體？也不是沒想過考研，學校多次勸自己改為本碩連讀，可是，如果繼續讀書，母親的醫藥費很可能無法保證，而她的病情眼看著越來越嚴重。所以，他才急於工作，急於找到一個方便安置母親、工資待遇較好、工作相對穩定、企業發展前景較好的工作。至於專業，在現實麵前，在生存麵前，理想不得不屈服。誰不想衣食無憂，誰不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但是，當下這個世界，沒錢，太難！不是物質，不是拜金，而是不得不麵對現實。人，活著太難！
林歡理解。豈會不懂？自己，也曾在泥濘裏苦苦掙紮，那麽漫長，無論怎麽掙紮要無濟於事，也掙不開命運的枷鎖，沉重得喘不過氣，沉重得讓你在睡夢中不願醒來。如果不是一次意外徹底改變了命運，恐怕，此刻的自己早已化作塵埃，消失在天際。沒有人記得，沒有人會為一個叫“林歡”的孤兒歎息。
“唐爽，你母親的病，我可以推薦一位神外科專家替她看看。”林歡提出，可以資助其母的醫藥費。至於他繼續攻讀，可以申請助學金和獎學金，國家和學校對研究生的資助和獎勵幅度更大。
“當然，如果你執意放棄夢想，我也可以為你推薦其他相關企業的工作。”林歡道。
餘艾珍連連扯著唐爽的袖子，急切地道：“人家林小姐說得很對啊，你有讀書的天賦，就不能浪費了。阿姨看病的事兒你也不用擔心了，現在你還猶豫啥？”
林歡微笑著淡淡地看著他倆。唐爽雙手鬆開又握緊，心中猶豫掙紮，半晌，他抬起頭，臉上滿是堅毅和一往無前的信心：“謝謝林小姐，我，繼續讀書！”此話一出，一直壓在胸口的石頭突然就消失，全身輕鬆，充滿了力量，整個人要頓時發生變化。自信，陽光，堅定。
那麽，現在有幾個選擇，如果在本校，學校領導早就表示，隻要他願意，在本科畢業之前都可以改為本碩連讀甚至一口氣讀到博士。國內最好的機械設計專業在滬市的交大，第二選擇是華大，然後是長安的交大。如果選華大，有天意基金設立的助學金和獎學金，其餘則需要自己努力。
餘艾珍忐忑不安地盯著他。在內心深處，她自然是希望唐爽能留在淄博，等她本科畢業，唐爽也讀完研究生了，倆人完全不用擔心異地的問題。但是，無論是兩個交大還是華大，師資力量更雄厚，機會更多，對今後的工作更有利。
“那個，唐爽，要不，你去考華大吧，你不是一直很崇拜林小姐嗎？不是一直想進天意工作嗎？天意就在京城，你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在天意兼職對吧？”餘艾珍覺得自己傻透了，如此大度，居然舍得把男友推出去，難道就一點不擔心他回離自己越來越遠？要知道，其實有好多女生喜歡他，而自己是靠著“不要臉”“軟泡硬磨”才倒追到他。呃，其實今天之前，一直是她在不停地追，而他一直沒有明確答複。是金子總會發光。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就堅信他是一顆蒙塵的明珠，終有一天會大放異彩。果然，他的光芒是誰也不能掩蓋的，逐漸取得了耀眼的成績。
唐爽頗為意外，他以為餘艾珍會讓自己留在本校。她有多黏人，自己是深有體會的。“你就不怕我以後不回來？或者遇到更合適的女生？”他問。
餘艾珍臉色白了白，咬著牙，跺跺腳，惡狠狠地道：“我才不怕！就你這臭脾氣哪個女生肯搭理你？你去京城有啥？我不會去看你啊？告訴你，你每天必須和我視頻！還有，不要以為到了華大就能離開我的視線，嗬嗬，穆麟還在華大呢！哼哼！所以啊，你休想逃脫我的手掌心！”她握著拳頭轉了轉，凶巴巴地威脅。
“哦，怪不得你建議我去考華大，原來早就設好了監控！”唐爽眼底是濃濃的笑意，臉上作恍然大悟狀。
“那是！”餘艾珍傲嬌地一抬下巴，得意地哼哼，同時越想越可行，“你就讀華大，有事兒就找穆麟，他敢不幫忙我收拾他！我現在在學美甲化妝美容，老師說我挺有天賦的，以後就去京城開個店或者加入美容會所，總之總不會餓死自己！”
“你爸媽不是一直反對你學這些嗎？”唐爽一邊問，腦子裏一邊飛快地計算得失。
餘艾珍撇撇嘴，毫不在意地道：“他們那是偏見！你看那些頂級美容師化妝師多牛逼？我的理想就是成為世界級的美容師或者化妝師，讓餘艾珍名字響徹整個時尚界！”她張開雙臂，大聲喊。
林歡眨眨眼，嗯，沒想到還是挺有抱負的，表麵看粗枝大葉糊裏糊塗，實際上人家也有理想，也有奮鬥目標。
“我支持你！”唐爽的四個字，讓餘艾珍一下子呆愣了，隨即奮不顧身地撲到他懷裏。“哇哇，唐爽，你居然也同意我學美容啊？我一直以為你不情願陪我報名不情願晚上接我回學校不情願陪我選化妝品呢！哇哇，唐爽，你是我的知音，我一輩子都會賴著你的，你休想逃脫！”她哭得稀裏嘩啦。
董文浩忍不住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喂，你們以為是拍戲呢？這些戲路都爛透了好不好？強喂別人狗糧是犯罪知道不？趕緊的，有事說事，害得剛剛吃進去的晚餐都差點吐出來。”
餘艾珍接過唐爽遞過來的紙巾抹了抹臉，紅著臉不服氣地嘀咕：“你咋知道普通凡人的愛情？那就是廝守一生，占有你的整個世界。”
董文浩翻了一個白眼：“說得我已經成仙得道似的。喂，唐爽同學，我們真趕時間，沒空欣賞肥皂劇。笑笑姐還得回去繼續作畫，我還得回去繼續審批文件，我們很忙的。”
“對不起對不起！”唐爽漲紅了臉連連鞠躬道歉。
林歡淡笑著，溫和地道：“既然選擇繼續讀書，無論是哪所學校，都要做好準備。為你母親診斷，你還是得去京城，因為那位神外科專家不能專程來淄博。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但是，你放心，他是國際上頂級的神外科專家，你可以上網查一下，他叫景煜。後續治療，天意基金會給予必要的幫助。如果你有把握考上華大研究生，在京城備考期間，你可以借住天意的員工宿舍。考上後，我可以請華大給予特殊關照，為你單獨安排一間宿舍。其餘，一切得靠你自己。”
本來，如果決定考研，大四上期就得決定好，然後本科畢業後就能直接繼續攻讀。而唐爽是一直準備放棄的，並未報名，聯係導師，備考，參考，所以就得再等一年，除非是讀本校。可是，他現在又不太甘心。
唐爽咬咬牙，道：“我相信自己一定能順利考上華大，當年我的分就完全能報京大華大，隻是……我還有一個設計項目即將完成，到時申請專利後再賣一筆錢，足夠我和我媽在京城的日常花費，足夠支撐到研究生畢業。”他一向如此，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後悔，看準的目標就會一往無前不言後退。人這輩子，不逼迫自己，就不會成功！
既然如此，林歡就不再多說。轉身回房，出來時手裏提了一盒花茶、一盒護膚品，還有一盒內則裝了一瓶蜂王漿還兩瓶蜂蜜。將護膚品推到餘艾珍身前：“看到你似乎喜歡，那就送你這個或許更高興。其它的，唐爽，你按說明書給你母親食用吧！去京城前，你可以聯係汪助理，他會安排。”
既然已經決定，唐爽沒有絲毫猶豫，當即表示，過兩天就可以帶母親去京城檢查診治。這個病，越拖越嚴重，現在有機會請頂級專家診治，當然是越快越好。至於為啥過兩天？當然是給打工的老板說一聲，給學校打招呼，該退房的退房，該收拾的收拾。東西倒是不少，除了幾件衣服，就是母親的藥、研究用的器材、幾箱子書和學習用品。
“笑笑姐，你很看好唐爽？”待人走後，董文浩不解地問。林歡可不是那種輕易能被打動的人，更別提主動幫助誰了。表麵上和和氣氣很好相處，其實是拒人千裏不易接近。生活在泥濘中的人太多，令人同情的人也太多，你不是救世主。
林歡目光悠遠，似乎看到前生後世：“或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不同的是，他有一個依靠著他而活的親人，一個激勵他不停跋涉的母親。”而我，沒有。唯有獨行。黑暗中，風雨中，獨行。
“其實，被依賴也是一種幸福，至少，你有堅持的理由。”她留下一句話，起身離開，房門輕輕關閉，同時割斷外界所有的目光和探尋。
茶杯，仍冒著熱氣，屋內也仍殘存幽香。
“啊？啥意思？”董文浩眨眨眼，不解地看向阿丹阿珂，“笑笑姐今天有些奇怪，你們發現沒？”
阿丹二人麵麵相覷，搖搖頭。小姐行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人擔心。
“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這是阿威阿彪的回答。
董文浩無趣地聳聳肩，搖搖頭，也回房繼續工作。豆哥咋還舍不得回來？也沒打個電話。看來，畢竟是血緣更親啊！
林豆醉了，醉得一塌糊塗。或許是因為親人重逢，或許是酒太易醉，或許是自己想醉。開始是有人仗著是長輩一個勁兒逼，其他人跟著勸，連老人也說好不容易團聚就喝一杯慶祝。既然有了第一杯，接著便是第二第三杯。從一開始的不情願到勉強到欣然接受到主動倒酒，從小就跟著他的林餘也憂心忡忡，多次上前阻攔。林豆是喝酒不上臉，喝一杯，臉色不變，喝無數杯還是依然如故。而他一向話不多，又是一副僵屍臉，旁人也看不出他底細。
“豆哥，呢不能再喝了！”林餘勸道。
“嗬嗬，你咋回事？咱們兄弟之間的事你摻和啥？小林，來，幹！”張振華興奮地一昂頭，一杯酒倒進嘴裏。砸吧砸吧，還是中午喝的酒味道好。
林豆的手很穩，滿滿一杯酒，一滴未灑，毫不猶豫地送進口中。目光冷冰，似乎穿破黑夜。可是，看不透，那黑色太濃厚，破不開。
“小林哥，嘻嘻，原來中午你是保存力量啊！是擔心林小姐說你吧？”這是穆陽，已經微醺。
“林小姐雖然是好意，但也管得太寬了些。男人家的事兒，女人少插手！小林，不是叔說你，也太慣著她了！”這是穆國慶。穆國強張張嘴，想說說自家兄弟，卻又閉上嘴巴。
“哎呦，可不是，小林啊，這可不行呢，大男人咋啥都聽女人的？她可是你救活養大的，你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現在她有出息了，咋就沒有多為你這個哥想想？那麽大一個公司，她寧可相信別人也不把公司交給你，這分明是不相信你嘛！”這是小嬸。此刻，除了自家人，包括礙手礙腳的林餘在內，其他不相幹的人全被攆得遠遠的。自家人喝酒，被四五雙眼睛虎視眈眈低盯著算啥？
“小嬸，林歡姐姐對我哥很好的！”穆麟也被灌了幾杯酒，紅著臉低聲爭辯。
“嗬嗬！當然應該好！不是你哥，她早就凍死餓死了！報恩呐！”小嬸冷笑。
“就是太小氣了，那麽大公司，隻給小林一家分公司一半的股份，這是防著呢！”這是妗子，舅舅馮建東的老婆。
“你們還是不要這樣說，林小姐這人還是不錯的。”這是穆國芳。中午花了人家四十幾萬，還有一大堆見麵禮，咋一邊拿了人的一邊還說人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