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認與不認
林豆是軟硬不吃，心如鐵石。心裏有疙瘩，無論是穆麟苦苦哀求，還是馮秀英聲淚俱下，或者穆國強的義正言辭，一想到他們不待見林歡，什麽心思都沒有了。聽到穆國強的聲聲指責，再也不想和他們多說廢話，拔腿就要走，卻被穆麟和馮秀英拉住。
“哥，咱好好說話行不？有啥想法咱慢慢商議。”穆麟急得眼圈兒都紅了。
“辰辰，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罵要怨我都不怪你，就求你給媽一個彌補的機會成不？”馮秀英眼淚鼻涕一起流，讓他連連皺眉，嫌惡地扯自己的胳膊，卻被她抱得更緊。就要發火，電話一個勁兒地響。
不耐煩地推開穆麟，瞪了他一眼：“把她拉開，不然……哼哼！”
在冷厲的目光下，穆麟打了個寒戰，不甘不願地拉住馮秀英，勸道：“媽，哥有事兒呢，您先放開他行不？”
或許是因為太過愧疚，麵對林豆，馮秀英總有些膽怯，見他真冷下了臉，也擔心惹怒了他，最後一氣之下不肯認自己了。抹著淚，委屈地鬆開手，但為了以防萬一，就站在門口堵住去路，一眼不錯地盯著林豆，似乎一錯眼他就再次失蹤似的。也怪不得她會如此，二十餘年前，不就是一錯眼被人偷走的？穆國強歎口氣，很不是滋味地坐下。
掏出手機，看到“笑笑”二字，林豆滿臉的寒霜頓時融化，唇邊露出一絲笑意，聲音也變得格外柔和：“笑笑啊，我正準備回家呢，你們都吃過了吧？要不，你讓人直接送黃湛和丹拓到玉泉山好了，我車上帶了換洗衣服的，明早送他們去機場後我就回公司開會。”
林歡笑道：“也不用這樣著急，我還讓文浩帶他們去欣宇哥的會所玩一會兒呢，欣宇哥正會兒正在那裏。你那邊沒啥事兒吧？可不許發脾氣，這些年他們挺不容易的，你就原諒他們唄！”
林豆抿了抿唇，淡淡地掃了穆麟和馮秀英一眼，穆麟立即可憐兮兮地笑著，馮秀英眼裏滿滿的討好，不由冷哼一聲。“沒事兒呢，都說好了，你就放心吧！那我這就去會所，文浩去會不會影響到董叔？”他道。
林歡略一遲疑：“也好，隻是你那邊會不會走不開？要不，我去吧，還有李家恒和兆軒呢！”
“你不是不喜歡那些場所嗎？丹拓和黃湛到咱這裏，還沒好好陪他們，特別是丹拓，他家可是天意珠寶最重要的供貨商。好了，就這樣了，我這就過去。”林豆幹脆利落地決定下來，又道，“晚上不用等李家恒和何二哥，我們或許會多玩一會兒，你自己早點休息。”
林歡回道：“好吧，你把你那邊的事兒處理好，不要發火兒，多體諒他們……”
“行了行了，小管家婆就不要操心了，自己練琴去！”林豆掛斷電話。
聽聞他要走，馮秀英不樂意了，呐呐地道：“辰辰，你才來就要走啊，多待一會兒好不好？媽……”
“我不是啥‘辰辰’。我叫‘林豆’！”林豆冷笑道，“我可沒那好命，還得賺錢養活自己呢！穆麟，把她拉開，不要等我動手！”
穆麟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哥”，隻得到兩聲“哼哼”，撇撇嘴，拉了拉馮秀英：“媽，哥有正事兒呢，他有兩個朋友專程來參加年會，有一個還是從緬甸來的，咱可不好多耽擱他的時間。”
“可，可是……才見麵呢！”馮秀英哪裏願意這樣就放手？
“媽，來日方長，以後見麵的機會很多。”穆麟偷偷看了一眼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林豆。
“辰辰……”馮秀英剛一張口，就被一記眼刀嚇了回去，咽咽口水，賠笑道，“小，小林，你明天有空吧？咱們吃個團圓飯成不？要，要不後天也行……”
“沒空！”林豆皺了皺眉。
馮秀英很是失望，卻不甘心：“那，那春節你們總該放假吧？”
穆麟忙道：“媽，您忘了？我說了的，哥要去英國過節。年前哥很忙的，那麽大一個公司，事情肯定很多，哥可是副總裁呢！”
“去那麽遠過年幹嘛？英國人又不過春節，有啥比一家人團聚更重要的嗎？親戚們都等著……”馮秀英嘀咕道。
林豆連聲“哼哼”，成功讓馮秀英閉嘴。
“我走了！”這話是林豆對穆麟說的，“自己明早就回去，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沒空！放假了也不要貪玩，不準打遊戲，不準睡懶覺，每天至少學習八個小！如果你敢陽奉陰違，哼哼！”
穆麟的嘴角抽了抽，想問春節能不能放假幾天？國家都有七天長假不是?
“嗯?聽到沒？”林豆皺緊眉頭，嫌棄地道，“我家笑笑和文浩每年獎學金都是好幾萬，你呢？”
穆麟撓撓頭，羞愧難當：“我，我會努力的。”能不能說自己也拿到獎學金的，隻是不多，幾千塊而已。
“我也沒指望你趕得上笑笑和文浩，但至少得有一半兒的能耐吧？整天除了死讀書就是胡思亂想，哦，你和那個姓孟的女生是咋回事？上大學是讓你談情說愛浪費時間的嗎？不過也難怪，你家那麽多房產門麵，足夠你揮霍了！”林豆的毒舌，穆林這兩天是充分領教了。
“我錯了，哥，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浪費時間。以後，不，今晚回去我就認真學習，明天開始保證不低於八個小時學習時間。那個女生?真沒啥關係，就是比較談得來，是三哥的同鄉，去宿舍找過三哥幾次，大家就熟悉了。”穆麟連忙解釋，沒見到爸媽特別是老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對於穆麟大學期間談戀愛，穆國強和馮秀英其實倒沒啥意見，隻要不很影響學習就行了。而對穆麟的期望值，他們也不是很高，不像其他父母那樣，兒女必須成龍成鳳。華夏十四億人口，能出人頭地的有幾個？絕大多數也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所謂龍生龍鳳生鳳，遺傳基因就在那兒。穆麟能考上華大，也是他自己刻苦努力的結果，他們已經非常滿足了。
“咳咳，辰……”馮秀英覺得還是“辰辰”這名兒好聽一些，隻是看林豆不樂意，隻得連忙改口，“小林，其實大學交女朋友也沒啥，當然，還得以學業為先。麟麟，你哥是為了你好，現在的女孩兒心思複雜，你性格老實，社會經驗少，以後要多聽你哥的話，知道了吧？”
穆麟連連點頭。能不點頭嗎？這兩天他可是摸清楚了林豆的性格，強硬，不容反駁，但是如果你有理由，也不是不能聽得進去意見。當然，他還是最聽從林歡的話。最後一點，讓穆麟心裏也挺別扭，可是誰叫人家才更親近更像兄妹呢？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喪氣。
馮秀英又道：“辰……小林啊，能不能就留在國內過年?你奶如果知道你回來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她臨死都喊著你的名字呢！”
林豆原本稍微緩和的臉色又再次冷硬下來，淡淡地吐出幾個字：“得寸進尺！”
“我，我……”馮秀英頓時漲紅了臉。如果是依著她平時的性情，此刻早就不依不饒叉著腰撒潑罵街了。憋著氣忍了又忍，忍得嗓子眼都發酸，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麽狠話來。
“行了，讓他走！”穆國強重重地把筷子一擱，沉聲道，“以後，如果他還想得著，以後自然還有機會。”
林豆輕“嗬”一聲，回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邊浮現一絲譏諷。以退為進還是激將法？嗬嗬，這些招式都是咱早就用爛了的。挑了挑眉，對穆麟抬抬下巴。穆麟無奈地將馮秀英拉到一旁，好聲好氣地道：“媽，哥的朋友還等著呢，咱不要再耽誤他的時間了。哥，明早我們就回去，你去英國時我就不能送你上飛機了。”
林豆打開門，大步往外走。
“哥，回家後我給你打電話啊！”穆麟大聲喊道。
林豆的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
就這樣讓他走了？馮秀英眼巴巴地瞅著，直到再也看不到林豆的身影。“麟麟，你哥是已經認咱們了？”她滿眼期待地看著穆麟。
穆麟按了按太陽穴，溫聲道：“如果哥沒相認的意思，他肯定不會答應今晚來見你們。媽，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您和爸這麽多年都忍過去了，再忍忍。”萬幸，今晚老媽沒有提起林歡，沒有說她的壞話。
一桌菜沒動多少，隻是有些涼了。除了林豆，穆麟三人基本沒吃。酒樓的服務人員送來幾道甜點和果盤挺上道，問是否需要把菜熱一熱。
喝了一口湯，穆國強幽幽地吐了口濁氣：“那孩子的脾氣，我也是見識了。以後，不要強逼著他。麟麟，你多和你哥聯係，他願意管你，也算是一件好事。”
穆麟悶悶地“嗯”了一聲，低聲嘟嚕著：“哎，我的寒假徹底泡湯了！爸，您不知道啊，我的壓力好大，哥老是把我和林小姐、董少相比，我哪裏比得上？”
“比不上？那就努力啊！這麽多年好吃好喝地養著你，人家還是沒爹沒娘都那麽出息，也怪不得你哥看不上你！”穆國強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人家林小姐是天才啊，百年難遇的天才！”穆麟忍不住爭辯道。
“好了好了，趕緊吃飯！”馮秀英連忙打斷他們的話，不滿地瞪了穆國強一眼，“這是你親兒子，和別人比幹嘛？麟麟也不錯了，他班上就他一個考上了華大。”
穆國強輕歎一聲。
即便再是不甘心，次日一早，馮秀英還是坐上了回淄博的動車。穆麟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不得不給林豆打了電話，卻是陳海接的。陳海的態度似乎比過去稍微和軟一些，但也是似乎而已。
“穆少有什麽急事嗎？少爺正在工作。”陳海看了一眼後座正在看文件的林豆。
穆麟愣了愣，忙道：“我哥現在就開始工作了？不是說早上要送人去機場嗎？”他看了看表，才八點多鍾呢。昨晚林豆與林歡的對話他也是聽清了的，說是十點半的會。
“已經送走了。穆少還有其他事嗎？”見林豆並無親自接電話的意思，陳海繼續問道。
在老媽巴巴的眼神下，在老爸偷偷的關注下，穆麟咽了咽口水，厚著臉皮和氣地道：“我，我有些話像給我哥說，陳大哥能不能人他接電話?”
陳海捂住聽筒，回頭看向林豆，林豆冷冷地抬眸道：“沒空！”
陳海聳聳肩，轉過頭來，回道：“對不起穆少，我家少爺現在沒空，要不，等晚些時候你再打電話?”
穆麟抿抿唇，給父母一個無奈的苦笑，仍是好脾氣地道：“好吧，但是，不知道我哥啥時候才有空。”
陳海挑了挑眉，把記事本翻開，認真地回答：“上午除了處理公務，還有一個重要會議，中午約見客戶，下午視察，晚上也有約。明天上午有兩個會議，中午……以上是少爺這幾天的工作安排，當然，穆少隨時可以打電話聯係，如果有重要事情，我會及時轉告。穆少，請問有什麽緊急情況需要轉達嗎？”
“啊？沒，沒有。”穆麟嗬嗬訕笑，“我個挺忙啊！我沒啥急事，等會兒麻煩陳大哥給他說一聲，我和爸媽回去了，讓他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累著了，有空給我回電話。”
“好的，我一定如實轉告。請問穆少還有其他話需要一並轉達的嗎？”陳還不動聲色地問，“沒有了?那行，祝一路順風，也給穆少、穆先生和風馮女生拜個早年！”
穆麟怏怏地放下手機，撅噘嘴：“媽，您也聽到了吧？哥現在工作中，哪裏有空說閑話?您要知道了天意有多大，哥要管那麽多人和事兒，聽說還在學珠寶鑒定還企業管理，哦，我看到他還在學英語和法語，所以真很忙的。”
馮秀英白了他一眼，嗔道：“不就讓你打個電話，你哪來那麽多怨言?麟麟，你該不是擔心我們吧財產分一部分給你哥吧？哎喲，麟麟，你哥吃了那麽多苦，你好好地在我們身邊長大，無論是吃穿啥的還是學習生活方麵，我們都是盡量滿足你，可憐你哥從小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經常被人欺負，麟麟啊，你可不能太自私，那是你親哥！”
“哎哎，媽，您說啥啊？我是那種人嗎？就算您不說，我以後也會建議你們把財產至少分一半給哥。哥吃了那些苦，咱也該補償一下。”穆麟哭笑不得，連忙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