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交心談心

  早上,在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時,日理萬機的華海地產孫陳功等嘉賓們已經離開。景老今天有個經濟研討會,林歡派人送了回去。王德福是滿載而歸,他和林歡達成了一項拍賣協議,林歡答應把一件龍石種擺件交由港島嘉士得在三月份的拍賣會。同時,黃湛也讓“金飾情緣”搭上了嘉士得,準備將一件頗有來曆的鎮店之寶送嘉士得上拍。同時,黃湛也與丹拓達成供貨協議,每年從其家族代購一批寶石、翡翠和黃金,這可比外麵便宜好些。伍塬也告辭了,他急著回去安排節前的工資發放、春節期間的值守和安全。於是,嘉賓中,除了丹拓和黃湛,便是林歡的室友和朋友們留下。


  景煜想與林歡參加雙人水中漫步,董文浩認為智勇大衝關最好玩,程輝覺得水上龜兔也安全……最後,秦柔雙手一拍,替他們決定:“拔河!帶著你的朋友圈和我的單身聯盟比一比!”


  單身聯盟?天意的年輕人多,單身狗自然也不少,其中以秦柔為首。林歡多次讓秦柔搬回“意園”,秦柔卻說她在天意的職工公寓挺好,不僅能和員工們近距離接觸,增進彼此的了解和感情,更是讓自己的業餘生活豐富多彩。比如打球、遊動、夜跑啥的,還約好出去逛街購物、看電影等等。秦柔還自封為單身聯盟的盟主。林歡提出春節一同去英國過年,秦柔眼底閃過一抹苦澀,隨即笑稱,他們這些單身狗早就籌劃好春節期間的係列活動,每天都安排了不同的活動,作為盟主,她怎麽能擅自離崗拋棄盟友?

  拔河每隊十男十女。秦柔不允許保鏢們參加,說是為了公平。於是,林歡及張馨等人,再加上在天意勤工儉學的四名農大女生。男士為董文浩、林豆、景煜、程輝、李家恒、何兆軒、徐景顥、李佳霖,丹拓和黃湛、魯坤、李靜初和章玉峰五人組團參加智勇大衝關,李徹和章玉潔、張欣然和王睿則選了水中漫步。郭子銘便毛遂自薦,還差一人,正要叫汪向陽,他卻已被秦柔先納入她的單身聯盟。


  “阿柔姐,你太不厚道了,你已經把毛文武和熊毅收入帳下,居然還強搶汪哥!不行不行,咱們這邊都是文弱書生,怎麽是汪哥他們的對手?不公平!”董文浩哇哇地叫著。


  秦柔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身後的一眾姑娘小夥兒:“單身聯盟VS親友團,沒有任何毛病!姑娘小夥子們,加油喲,贏了我除夕之夜請各位大餐!”


  “單身聯盟戰無不勝!”單身狗們興奮地振臂高呼。


  被老三推了一把,穆麟猶猶豫豫地走過來,對林豆低聲道:“哥,我,我……”


  林豆皺起了眉,沒等他拒絕,林歡便笑道:“正好十人了,那就趕緊準備吧!”


  “親友團,必勝!”董文浩大聲鼓舞。


  阿珂阿丹送來了兩雙手套:“小姐、景先生,你們的手可不能有任何損傷!”


  董文浩拍拍額頭:“哎喲,我咋這麽粗心呢?笑笑姐和景大哥的手可都是價值連城。”


  “是程少提醒的。”阿珂並不貪功。


  “嘻嘻,還是程大哥細心。”董文浩笑著拍拍程輝的肩膀。


  秦柔聳聳肩,擺擺手:“咱們既不彈琴作畫也不拿手術刀,皮糙肉厚的就用不著了,哎,反正也沒人疼沒人愛的,就這樣吧!”


  “秦總,您的光芒太耀眼,所以咱們都自慚形穢不敢正視。其實,公司有不少人偷偷地暗戀著您呢,對不對?”王洛伊打趣道。


  “是!秦總,我們都愛你!”一群男女生大聲回答。


  秦柔故意驚訝又嬌羞地捧著臉,眨眨眼:“我什麽時候如此受歡迎了?好吧,仍是要謝謝各位的捧場,雖然我知道你們是惦記著除夕之夜能無比溫柔地毫不客氣地宰我一刀。”


  眾人嗷嗷叫。


  看得出來,秦柔與員工們相處得很好,關係挺和睦,林歡也就放心了。當然,在工作中,秦柔有是另外一副模樣了,高標準高效率嚴要求,絕對是能讓你生不如死。所以,上上下下對她是又敬又恨又愛又怕。


  秦柔由陳曦推薦,也就是奉陳曦之命前來幫助林歡,在她未得其他命令之前,她不得離開。而最近從美國傳來的指令是,一切聽從林歡安排。秦柔是孤兒,在她尚是嬰兒的時候,父母及他們的父母在一次全家旅行中,因車禍死亡,獨獨留下了被父母護得絲毫無傷的她。而她的父母均為獨子。還在讀大學的陳曦路過車禍現場,看到弱小的她,不由被觸動,就把她接到陳家,後收為養女。陳曦與秦柔很親近,在學業、生活、工作中遇到的煩惱,包括為了繼承家業所做的艱辛努力,他無處可訴,就抱著幼小的她絮絮叨叨。可以說,陳曦為她付出的耐心與精力比親生子女多許多。他教她說話,教她走路,教她寫字,陪她遊戲,帶她度假,為她的每一次進步而歡喜。在她心目中,他是最完美的,如父如母,如山如海,是一生中最親密最重要的人,沒有人能超越。可是,當她終於認為自己有能力回報時,她卻很快就被安排到外圍“鍛煉”。等她努力地逐步地靠近,逐漸再次觸及到那縷陽光,感受到那份溫暖,卻被勒令離開,遠遠地離開,未經允許不得回陳氏,甚至美國。那個她從小到大高山仰止的男人,那個她從青春懵懂期就一心愛慕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將她遠遠地趕走。


  他說,你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沒有了他的生活還有意義嗎?

  他說,我是你的父親,永遠都是。


  但是,我不願是你的女兒啊!


  他說,那麽,就抹殺吧,既然你已經沒有存在的理由和必要。


  所以,不得不離開。或許因為林歡與景老的關係,還能偶爾見一麵。


  以為,距離遠了,時間久了,心便漸漸冷卻,便不再思念。可是,為何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幕幕往事反複地播放。在心底反複刻畫,早已刻骨銘心,融入血肉,融入靈魂。


  “春節期間我領著我的單身聯盟值守,你們痛痛快快地團聚吧!”秦柔笑著回絕林歡的邀請。嗬,他說,未得允許,不得去見他。他沒同意啊,所以即便再如何動心,都不能去。


  董文浩打量了一圈兒己方隊員,不由搖頭。哎,女生倒也罷了,對方也沒見得多厲害,但是男士中除了自己堪稱健壯有力是絕對的主力,林豆因為長期鍛煉勉強算一個,剩下的一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


  李家恒握拳彎臂,鼓起二頭肌:“文浩,你可不要小瞧我和兆軒了,我們也是運動達人呢!比如馬術、遊泳、帆船、網球、棒球、高爾夫等等都算不錯,每周還會請專業健身教練指導。不信?瞧瞧我這肌肉,我這身材,我這……”


  “嗬嗬,萬花叢中沒長多少贅肉真是太讓人意外了!”何兆軒掀起上衣,露出惹眼的六塊腹肌,“瞧瞧,這是什麽?”


  “什麽沒多少贅肉,是根本就沒有好不好?”李家恒飛快地看了林歡一眼,一拳砸去:“兆軒,你不厚道啊,老是把以前的事情翻來覆去地提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因為厚道才時不時地提醒你,就是不想某一天你的某個舊情人抱著孩子讓你負責,甚至某一天新聞報道你永遠倒在某個女人肚皮上。我真不想某一天成為你的律師或者對方的律師。年輕人,穩重一些,不要誤人誤己啊!”何兆軒敏捷地躲過他的拳頭,淡淡地道。


  董文浩早就習慣了他倆的交流方式,忙攔住他們,道:“您二位就歇歇吧,待會兒有的是機會比試。”


  有兩位“運動達人”,讓董文浩稍稍鬆口氣,希望不會輸得太慘。於是,立即進行分配,他和林豆在前,李家恒和何兆軒在後,景煜和穆麟居中。女生中,自然林歡是重點保護對象,自然也是中間,其餘女生依次在她前後。


  何兆軒趕緊提醒,在水中,力量和體重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技巧和臨場發揮,應該把站得最穩、遊泳技術最好的放前麵,比如像林歡這種穿著救生衣下場直接在末端湊人數。


  一問,其餘個個都稱“還行”“不錯”“很好”“棒棒噠”。於是,與景煜商議後,便按遊泳技術和身高進行排列,先男士後女生。但是,在看到穆麟時,董文浩遲疑了一下,大手一揮:“你到最後去!”


  “我能出把力啊!”穆麟看到大家的目光全都匯聚過來,頓時紅了臉,爭辯道。


  林豆皺了皺眉,沉聲道:“趕緊去,保護好笑笑!”


  “哦!”穆麟癟癟嘴,悶悶不樂地淌到最後。


  穿著救生衣的林歡牽著繩子的末端笑盈盈地道:“咋了?被趕過來了?作為壓台戲,可是質量最高表演最精彩的。所以,我們要把自己看為最關鍵最重要的存在,說不定待會兒還需要我們力挽狂瀾扭轉乾坤呢!”


  穆麟眼睛閃了閃,笑著點點頭:“林小姐說得是,等大家夥僵持不下時,我們突然發力,說不定就你起到決定作用。”


  “呀,你也這樣想。”林歡笑著眨眨眼,低聲道,“那你待會兒得多多關照喲,希望我不會拖後腿。告訴你吧,我能一直勉強站穩就是好的了。”


  穆麟看了眼救生衣,穿了這個,林歡基本上就是在水麵上漂著,哪裏呢使上力氣?其實,這水並不深,在淺水區呢,完全能在水中站穩,根本就不用穿救生衣。


  或許是猜測到了穆麟的想法林歡淡淡笑道:“小時候差點被淹死,所以就一直有些怕掉入水中。”


  穆麟臉色一僵,訕訕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林歡笑道:“其實得怪豆子哥,都是他在外麵惹了禍,別人打不過他就找我麻煩,從小到大都是那樣,最後我就成了出氣筒。可能那次他把人揍狠了,人家氣不過,就把我騙到水潭邊,然後把我推下去了。我拚命掙紮,看到匆匆趕來董豆子哥急得團團轉,給看熱鬧的人跪下求他們救我,沒人肯伸出手來,對著我嘻嘻哈哈地笑。”


  “他們怎麽能這樣漠視生命呢?還有良心嗎?”穆麟聽著握緊了拳頭,憤憤地道。


  林歡無奈地搖搖頭:“我不怪別人,隻怪自己太傻去相信了別人,因為我看到那個男生還豆子哥說過話,以為他真有事兒告訴我,就跟著去了水潭邊,忘了豆子哥一再交代的不許和陌生人說話不許跟別人。”


  穆麟忍不住想了解更多,便問:“林小姐那時多大年齡?”


  林歡想了想,道:“應該是七歲,記得是深秋了,穿了幾件衣服,落水後挺重的,水也很涼,那股冰涼浸入骨頭縫,讓人僵硬得無法動彈。”


  在冒著熱氣的溫泉中,穆麟打了個寒戰:“那人太可恨了!後來,他被抓了吧?”


  “他和豆子哥差不多大呢,那年豆子哥才十歲。”林歡搖搖頭,“不過是被批評教育了一番,學校讓寫保證書,他的家長礙於驚動了校方和民警,買了一包水果去孤兒院,然後在院長媽媽的質問聲中扔下一疊錢作為經濟賠償。”


  “你,你,一定很害怕吧?”穆麟想安慰,卻又不知說些什麽。


  林歡笑了笑:“怕啊,好長一段時間都做噩夢,晚上睡覺就算拽住豆子哥的手也沒辦法,老是夢到自己被水淹,拚命掙紮,想喊救命,但是水不停地往嘴裏灌。每當以為自己快被淹死時,就被豆子哥搖醒了。不過,時間長了,這塊心理陰影越來越淡越來越小,希望能盡快克服。”


  穆麟小心翼翼地問:“以前我……哥他老是惹麻煩?”


  “是啊!有一陣子我挺恨他,為啥他老是惹是生非?為啥我老是代他受過?就不能正正經經地讀書工作嗎?就不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嗎?整天打打殺殺的就不怕自己沒好下場?”林歡歎了口氣,“後來,直到長大了,也慢慢理解。嗬嗬,誰讓咱們是沒人疼沒人愛沒人要的孤兒呢?”


  “穆麟,既然豆子哥決定和你們相認,希望你們能好好對他,這二十餘年來,他過得非常不易。豆子哥不善言辭,更不願意看到他脆弱的一麵。或許他說話不中聽,態度也不好,但是還是希望你們能多包涵多理解。我這邊……再過幾個月,我就去英國了,近幾年回來的機會很少,你們……不必顧忌我。都長大了,也該有自己的人生,誰能和誰一輩子呢?”林歡淺淺淡淡地笑著,在水霧中顯得越發朦朧,似乎立即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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