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花開堪折

  李佳霖終於尋到機會和林歡說話:“笑笑,過兩天我就去走了,才知道你明年要去英國,應該聽李徹他們的,也能有個照應。”


  林歡笑道:“在兩年得到了學長們諸多關照,特別是在花店才開業的時候,更是讓李學長費心了,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李學長明天有空嗎?我給你們踐行。”


  李佳霖苦澀一笑:“自然是有空的。”這一別,就是天涯海角,想見也沒有多少機會了。一步錯,步步錯!當初,如果不自以為是,結果會不會改變呢?


  “行,我待會兒問問李徹學長他們,如果也能抽出時間,就定在明晚。”林歡道,“有啥喜歡吃的菜,我一定會盡量滿足大家。”


  李佳霖想起了那短短的幾天,她早早地去花店幫忙,林歡已經準備好了美味的飯菜,倆人一起忙碌一起喝茶一起聊天,終於牽著她的手。是自己太混蛋,骨子裏仍是認為她不過是孤兒,自己不過稍稍借用她的名義,認為她不會在意,認為自己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氣……不料,她是如此心高氣傲,如此目下無塵,容不得一絲欺騙。無數次,他都在想,如果事先和她商議,她肯定就不會介意,倆人肯定不會疏遠。依然是好朋友,但,之間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他喃喃自語,深情低凝視著她。多看幾眼吧,從此後,就是天各一方;從此後,隻能在回憶中。


  “笑笑,你在這裏啊!”李家恒笑盈盈地走過來打斷了李佳霖灼熱的目光,也讓暗自無措的林歡鬆了口氣。


  “剛才我父親說想收藏幾幅字畫,其中包括你的兩幅作品,可Gavin鬧著是他先看中的,父親哪能和他計較,又換了兩幅,不料又被Jeffrey截胡了。”李家恒笑道。


  林歡搖搖頭:“黃師兄也不管管?老師說了,這次我的作品除了答應美術館的,其餘最好不要流落出去。”一來是考慮到林歡的進步空間還很大;二是林歡初出茅廬,作品價格必定不會很理想,放一放,名氣上升,自然無慮。另外,也是想著物以稀為貴。


  李家恒道:“剛才陳老也說了,讓不少人很失望啊!不過,最後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陳老答應考慮一下。笑笑,我應該感到幸運,能結識一位真正的藝術天才!嗬嗬,以後提起你的大名,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我呢!”他神采飛揚地笑著,讓李佳霖更是氣悶。比家世,比才能,比氣度,自己都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還拿什麽相比?

  林歡抿唇一笑:“你可是全球華人首富的長孫,李氏國際未來的繼承人,已經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了。”


  李家恒撇撇嘴:“我得靠自己的本事獲得大家的關注,而不是家世。希望不久的將來,李氏因我而驕傲!”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林歡認真地回答。


  李家恒眼裏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堅定地點點頭:“我會努力的,一定會讓大家看到!”


  在新聞聯播中,張大彪看到了兒子閨女一閃而過的身影,很是懊惱鏡頭怎麽不對著自家兒女朵停留幾秒鍾。不過,隨後看到一張合影,和高管領導一起合影留念!他激動得隻拍大腿,笑得合不攏嘴。


  “老板,我已經把這幾個鏡頭截屏下來,這段新聞也已保存,相關報道有大少爺和小姐的也已經留意。”小艾機靈地立即表功。


  “不錯不錯!”張大彪果然高興得不得了,“選幾張最清晰的,放大了打印出來,這可是咱老張家的大喜事兒!哦,這個月你也辛苦了,待會兒弄張獎金表給我簽字,十萬吧!”


  小艾心頭狂喜,但臉色卻更顯謹慎,滿滿的感激涕零:“謝謝老板,這是我應該做的。”


  反複地看著小艾截下來的視屏,張大彪越看心裏越樂嗬。不愧是咱的種,這心思比當爹的巧妙多了,知道咋樣才能接觸討好林歡。哎,都是真正的大人物啊,如果能攀上,自己還需要提心吊膽地讓人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誰不想堂堂正正地在陽光下行走?誰不想流芳百世被世人崇敬?可是,沒有黑暗哪來的光明?沒有危險哪來的富貴?出身啊,就決定了你今後的路。如果自己也像這些人,含著金勺子長大,難道不能也衣冠楚楚體體麵麵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地出現在鏡頭麵前?為了活得體麵,啥樣的苦咱沒受過?又有多少次徘徊在死亡邊緣?因為心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狠,所以才有了今天!誰也不知道咱有多少身家,即便是親爹娘。不是不想告訴他們啊,是擔心他們會嚇壞。哎,可惜了,老婆不理解,兒女也離了心。不是說資本的原始積累是血淋淋嗎?征服、奴役、掠奪、殺戮,哪一件不是充滿了暴力?人與人之間,要麽你是剝削者,要麽你被剝削。想站起來當大爺,你就得拳頭硬!

  張大彪死死地盯著視頻中一個個光鮮得意的人,眼底是熊熊的怨恨嫉妒。一個個,人模狗樣,不知道背地裏是啥玩意兒,說不定比咱幹的壞事兒更多更肮髒!


  小艾打了個寒戰,悄悄地退開。好像自從進了京,老板就變得乖僻邪謬,讓人摸不著頭腦。剛才還好好的,一會兒就像要人命了。算了,那筆獎勵還是過幾天他心情好了再簽字吧!


  因為說好會派車,所以這次幾位老人家並沒去接張宣兄妹。其實,每次都是林歡讓人一起送回家的。


  一進屋,張露就興奮地拉著奶奶和姥娘的手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張宣笑眯眯地將手裏的一個包遞給爺爺:“這是林歡姐姐讓帶回來的,說昨天聽見您咳嗽,又看到姥娘臉色也不大好,就讓我帶了一罐湯。文浩哥哥說了,是林歡姐姐大清早就起來親手熬的喲!”


  張老爺子忙道:“嚇,你這孩子,咋能拿人家的東西?林小姐都很忙了,怎麽就叫她操心了呢?”


  張宣換上拖鞋,扶著老爺子到桌邊:“都是我的錯,沒有照顧好爺爺和姥娘,您咳嗽,姥娘身子不舒服都沒發現。林歡姐姐說,她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所以也沒敢亂做藥膳,就用靈芝、黃芪、枸杞燉了蹄筋,其實最好是配土雞的,不過也有說法感冒不能喝雞湯。爺爺,你們都嚐嚐唄,好歹是林歡姐姐的一片心意。她做的菜老好吃了!”


  張露趕緊去拿碗筷。


  “好香啊!”姥娘忍不住吸了口氣。


  “姥娘,您吃!”張露把碗捧到姥娘跟前,“林歡姐姐說,人上了年紀更應該注意飲食結構,藥補不如食補,讓我們多注意你們的身體,也叫我們好好孝敬你們。”


  “好孩子!”姥娘側過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咳咳咳!”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張大彪忍不住大聲咳嗽了幾下。真是沒眼色,你老爸等了你們這麽久,進門兒來也不先問問?好吃的也不給你爸端一碗?

  張宣慢騰騰地把最後一點湯湯水水倒進自己碗裏,幾口喝下,攤攤手:“沒了!林歡姐姐說,補品雖好,但也不能遲太多。”


  張大彪咬咬牙:“你就不能勻勻?我不信剛剛準備了六碗的分量!”


  “沒有啊!爺爺和姥爺一人兩碗。”張宣淡淡地道,“哦,爺爺碗裏還有,難道你想搶爺爺的?”


  張老爺子狠狠地瞪了張大彪幾眼:“操兒八蛋,你爹我吃口湯你都不準了啊?越活越不像話!”


  張大彪咧咧嘴:“爸,我哪敢說恁啊?不就和小宣說笑嗎?嗬嗬,小宣,今兒老爸一直等著看新聞,看到咱兒子閨女了,太了不得了!視頻我錄下來了,又讓人打印出來幾張照片。嘖嘖,真威風,和這麽多大人物坐一塊兒呢!”


  興致勃勃地拿起照片:“快給老爸說說,都有些啥人了啊?”


  張宣隨意瞟了一眼,將碗筷一收:“我哪認識?”抱起碗筷向廚房走去。


  “小露,趕緊洗澡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哦,睡前看看書,馬上開學了,初中和小學可不一樣!”張宣的聲音傳出來。


  張露乖乖地應答,抓緊時間洗漱。


  張大彪氣得牙癢癢,嘀咕道:“有這樣當兒子的嗎?現在還吃我的用我的,以後長大了不得更不認人了?”


  張老爺子舒舒服服地吐了一口長氣:“可別說,這湯真好喝,不像咱們燉的湯,放一點藥就一股子味。”


  “那是個心善的閨女,人長得俊,有能耐,脾氣好,還會做一手好飯菜,也不知哪家小子有福氣了!”張奶奶笑著應道。


  “奶奶,您就別替林歡姐姐擔心我了,我瞅著好幾個人都喜歡她呢,個個都了不得,但林歡姐姐平時很忙,哪裏有閑工夫?我還聽說,明年林歡姐姐就要去英國,可能要去好幾年呢!”張宣從廚房出來,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瞟著張大彪。果然,他看到張大彪的眼神有了變化,眼角也抽搐幾下,頓時心裏不舒服。


  “兒子,你說林歡要去英國留學?”張大彪訕訕地問。


  “是啊,跟她的英國老師學習。”張宣冷冷地回答。


  對於兒子的冷漠,張大彪已經習慣成自然了。“那她在京城的幾家公司咋辦?”他問。


  “公司不會讓人管理嗎?聽說林歡姐姐的幾個師兄師姐家也是做大生意的,真正的富可敵國,連國家領導人都接見了的。林歡姐姐有他們的幫助,還擔心公司會被人弄垮?我還聽說,林歡姐姐又請了好多身手不凡的保鏢,都是部隊出來的精英。這次負責安保的那位上校,和林歡姐姐關係很好喲,據說家裏好多大官呢!”張宣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張大彪的臉色越發僵硬,勉強扯了扯嘴角:“嗬嗬,她還挺小心的啊!”


  “本來就應該啊!現在林歡姐姐多出名啊,萬一誰不長眼打她的主意,不多請幾個人保護咋辦?就像這陣子吧,就有人老在林歡姐姐的公司附近轉悠,也不知道想幹啥。聽說,昨晚又有人在她家周圍走來走去的,也不想想,到處都有監視,以為遮遮掩掩的別人就不能發現了?”張宣的眼神越發冷厲,因為,張大彪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明顯有些慌張。從張大彪這幾天天天兒在家等著他們回來,從他老是打聽林歡的事兒,張宣就開始懷疑了。這怨不得張宣,張大彪的前科太多。這幾年,就張宣知道的,至少也有一個巴掌數了吧?有在校大學生,有剛剛大學畢業的。


  張大彪的拳頭握緊又鬆開,猛地笑起來:“你咋知道這麽多?是聽錯了吧?會不會是那些記者想找新聞線索啊?”


  張宣閉了閉眼,掩飾眼底的最後一絲失望,涼涼地道:“但願吧!我洗澡去了!”


  一出小區,張大彪換了一張卡撥通一個電話,惡狠狠低低聲吼道:“咋回事?不是讓你們把人撤回來嗎?怎麽昨晚還有人在瞎折騰!”


  “老,老板,我給下麵說了,可,可有幾個兔崽子偷偷去探消息,想,想弄一筆大錢,剛剛我才知道,已經狠狠罵了他們一頓,叫所有出現過的人全都滾出京城躲幾天。老板,您放心,尾巴都已經掃幹淨了,決定不會人人知道。就算抓住一兩個,他們也不清楚到底讓他們做啥。”在一再保證下,張大彪又罵了幾句。掛斷電話,取出卡,扔進煙灰缸,點燃。


  換了一張卡,繼續打了幾個電話,又毀掉。張大彪稍稍放下心。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剛剛兒子的話到底啥意思?該不是故意的吧?肯定不會,才十五歲的小屁孩兒,能懂啥?這小子就是太單純了,把人想得太好,瞧瞧,和林歡認識幾天啊,就處處維護著她?呃,在不認識之前也是那樣吧!


  那個丫頭到底有啥魔力,咋一個個都對她那麽好?再好看能管一輩子?過幾年了還不是黃臉婆。女人就像朵鮮花,嬌嫩的日子也就這麽幾年,所以啊,才有那一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得多好?可是啊,刺太多太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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