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自知之明
晉省一個煤礦老板想和自己商談合作事宜?張欣寧才回到國內,一些事情並不清楚。當看了詳細資料,冷冷一笑:“沒空,不見!”
“那,他提出的合作……”助理征求意見。
張欣寧翻了個白眼:“但凡靠挖煤起家的,有幾個是幹淨的?寧可少賺,也不要成為某些人洗錢的工具。”
助理訕訕地道:“那我就讓人回絕了?”
剛轉身準備出去,張欣寧淡淡道:“在天意做事兒,千萬要幹淨,不要起啥歪心思,順便提醒一下,咱們的監察部門可是很厲害的。”
助理一怔,連忙辯解:“張總,對方想請吃飯我拒絕了,也說明了公司暫時不開展委托業務,提議讓他們去其他專業機構。那位張總說想約您見麵,我也告訴他您沒空。哦哦,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過幾天讓監察部門給員工們上上課,每個人必須簽訂保密協議,未經允許不得對外泄露公司情況,包括個人聯係方式。”張欣寧皺了皺眉頭,“加強對新進員工的崗位培訓,強調務必慎言慎行,讓各部門開展自查自糾,發現問題立即處理。人員招聘首先是‘德’,其次是‘才’,我可不想弄啥白眼狼進來!發現誰泄密,絕不姑息!”
助理心中一凜,忙應答。出了辦公室,暗暗埋怨男朋友出的餿主意,也埋怨自己太急於表現。不能不著急啊,京城的房價那麽高,還不知啥時候能擁有自己的房子呢!現在她還處於實習階段,得等三個月實習滿和公司簽訂正式勞動合同後她才有資格入住天意提供的員工宿舍,可男朋友又咋辦?他任職的公司是不提供住宿的。名校畢業又算啥?這是個拚爹拚背景的年代,放眼天下,有幾個人是完全靠自己打拚白手起家成就大事業的?
此次回京,張欣寧隻帶回來金黎城,其餘人等留給陳益,同時帶回來的有一半資金。為區分兩家公司,內部稱之為“天意京城投資”,以張欣寧為總經理,金黎城為副總經理。陳益所管理的則為“天意海外投資”。好在,自從林歡提出在國內成立投資公司以來,張欣寧便開始暗暗籌備了,重要的投資理財、人事、管理等人員都基本說定,不過是提前而已。當然,他不會繞過林歡和秦柔、卓悅,招聘流程一切按公司規定。和陳益搭檔一年,倆人還是有不少不同之處,他勝在全局掌控,重在管理,偏於冒險。而陳益則側重於技術操作,偏於“穩”字。當然,倆人合作得很愉快,陳益並非喜歡爭權奪利之人。
啥?送上門的錢都不要?張大彪很是惱怒:“你沒有提到我準備投入多少資金?”
小艾答道:“說先期至少兩個億,如果收益滿意,會繼續追加。”
“那他們咋說?”張大彪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那位助理說,張總直接拒絕了,說暫不接受委托業務。”小艾撇了撇嘴,人家原話哪有這樣客氣?
“真的沒開展還是不願意和我合作?”張大彪冷冷地道。
電話另一端,小艾也聽出了他暗暗的怒氣,忙道:“調查了,真的沒有接受任何一家公司或個人的委托業務,目前全都是天意的自有資金和股東們的股金,多少不知,但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個億。”
張大彪吃了一驚:“天意這陣子動作挺大的,他們是咋弄來這麽多錢的?”據他所知,天意從不向銀行貸款,皆為自有資金,就算兩家股份公司,天意的股份也是占了絕對的優勢,顯然並不缺錢。難道是國家?後背不由冷汗淋漓。怪不得啊,人家的架子那樣大?金字塔頂端的張家也願意給她打工!
如此想著,張大彪便坐不住了,趕緊打電話叫人全部撤回來,將所有尾巴全部清理幹淨,不得留下任何遺患。
張宣、張露和四位老人回到家,張大彪在廚房裏忙碌,見他們回來,趕緊把飯菜端上桌。這老老小小的脾氣都倔,不喜歡被人伺候著,但凡是自己能動手的絕不讓別人做,所以張大彪就讓人從大酒樓買回半成品的菜,然後自己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了,好歹也算是親自下廚不是?
“辛苦了辛苦了,馬上就可以開飯!”係著圍裙、五大三粗的張大彪這形象頗為可喜,他也故意如此,不過,並未見到為何效果。
“咋了?今天不順利?是做錯了啥事兒被罵了?”瞅著兒子和閨女一臉鬱鬱,他笑嘻嘻地問。
張宣不理他,張露垂下腦袋。幾位老人家麵麵相覷,並不知情。
剛被天意拒絕,現在兒子閨女又被欺負,新仇舊恨一下子爆發,張大彪收斂笑容,淡淡地道:“真被欺負了?說說咋回事,老爸給你們把場子找回來!哼,不就是仗著背後有人嗎?哼哼……”咱偏不信,就不能找到破綻了。奈何不了你這丫頭片子,那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呢?他陰冷地笑著。
張宣猛地抬起頭,滿眼的譏諷:“你是黑澀會嗎?怪不得幾次找林歡姐姐的麻煩,人家都懶得搭理你,你還不甘心,一次次地折騰,就不擔心作惡太多被老天爺收?”
“你……啥意思?”聽到“黑澀會”三個字,張大彪大吃一驚。
“嗬嗬,自己做的事情還要我說出來?我……真替你丟臉!”將桌子一拍,張宣怒視著張大彪,咬著牙恨恨地站起來,“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做錯事的是你,為啥讓我媽拿命去贖罪?你剝削礦工的血汗錢,每次聽說礦上死了人傷了人,媽就一宿一宿地睡不著。你欺上瞞下,不按照規定賠償,媽就偷偷拿錢替你贖罪,不然你以為家裏咋就沒剩下多少錢?媽臨死前都放不下,讓我每個月得按時給那些孤兒寡母打錢過去,不要忘了……”
他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是你讓那個姓吳的女人去找林歡姐姐的麻煩對吧?哼,你甭不承認,你除了搞陰謀詭計還會啥?啥改邪歸正,啥知錯就改?我信母豬上樹都不會相信你會真心悔改!哼哼,想和林歡姐姐合作?你以為有點臭錢就了不起了?人家都嫌棄那些錢來曆不明不幹淨!”
大吼大叫一番,張宣跑回房間,“砰”地關上門。張大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指著張宣的房間,不解地問:“這小兔崽子吃錯藥了?”
張露抿抿唇,細聲細氣地道:“今天,林歡姐姐去看展廳布置情況,有人給她匯報,哥哥聽到了。”
張大彪麵色一寒,問:“林歡說啥了?”
“林歡姐姐並沒說啥,隻是說無論是公司還是個人要和天意合作,都必須查清楚對方的底細,務必保證資金來源清白。其他的話,是哥哥聽別人說的。林歡姐姐說都是不相幹的人,不要理會。”張露怯生生地看著張大彪,猶豫地道,“爸,你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嗎?媽媽為啥每個月都要給那麽多人打錢?媽說,那是替你贖罪。”
張大彪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勉強笑道:“甭亂想,你爸的錢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哪座礦不出一點事故?都按規定賠償呢!這幾年,不是一直在加強安全防範措施嗎,每年投進去的錢也不老少了,咱家礦還連續幾年被評為先進。”
張露失望地搖搖頭:“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的。媽媽帶我和哥去看過那些死亡礦工的家屬,家裏過得很苦,生病沒錢送醫院,小孩兒沒錢上學,如果賠償到位了,他們會那樣嗎?還有那些得了矽肺病被辭退的礦工,掙的錢還不夠藥費的,隻能等死。爸,他們太慘了,真的太慘了!但是,你用他們的血汗錢做啥了?在外麵胡吃海喝,包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媽勸你,你不聽,還和她使氣,甚至不愛回家。家裏用的錢全是媽替人代賬掙的,說用了你給的錢怕一輩子都不心安,都伸不直脊梁骨。”
“大,大彪,真,你真做了那麽多壞事?”張老爺子哆嗦著嘴唇,簡直不敢相信兒子會變成這般模樣。
張大彪漲紅了臉,羞惱地道:“這倆孩子聽風就是雨,能懂啥呢?吳真真找林歡岔子的事兒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連忙去賠禮道歉。據說以前倆人就有一些矛盾,吳真真家因為得罪了林歡被弄破產了,她爸和一些親戚被關進局子,她本人也被逼得退學。也就是女人家的爭風吃醋,哪能這樣趕盡殺絕的?可我說啥了?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知道她後麵有人,一次次低三下氣地賠禮道歉,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就說這一次吧,聽說她成立了一個啥投資公司,可以接受委托理財,我就想著是不是借著這機會化解誤會,但又被拒絕了。哎,不就是覺得咱沒文化沒身份是個土鱉嗎?做買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人家看不上就算了唄,我也沒做錯啥吧?”
“真這樣?”張老爺子懷疑地打量著他。他連連點頭。
張奶奶鬆了口氣:“我瞧著那閨女就是個好的,脾氣好,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看到咱也沒一丁點瞧不起。我想啊,人家也不是沒有氣量的,可能是真沒放在心上。還有,你幹嘛想著和人家做生意了?都不是一路人!”
張大彪不由氣悶,連親爹媽都幫著外人說話,甕聲甕氣地道:“你們就這樣看不上自家兒子?”
張老爺子敲敲桌子:“也崩怨小宣不尊重你,就你這些年做的那些事兒對得起誰?小宣他媽怕我們知道了揪心,啥都悶在心裏,可不就被悶壞了?哎!作孽啊!大彪啊,人呐,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啊!真做錯了啥,你趕緊認了,該賠的賠,煤礦啥的,就關了吧!”
張大彪不樂意了:“爸,剛才我不是說了嗎,這些年已經不斷加強礦上的安全措施,工人的福利待遇也大大地提高,和那些國營企業隻好不差,又給工人買了大病醫療啥的,逢年過節上門慰問困難職工家庭,每年花在慈善上的錢也不少,別的私礦老板都說我傻呢!”
對於他說的這些,張家老兩口也知情,還暗暗得意。當然,除了他在外麵找女人不落家。兒媳婦私下救濟別人的做法,他們也是她死後才知道,過去被瞞得死死的,又擔心兒子真是做下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但不免又懷有僥幸心理,認為是兒媳婦誤會了,即便是有,那也是過去技術設施不行。就拿張老爺子碩吧,在煉鋼廠幹了一輩子,過去有啥安全措施啊,哪年廠裏不出事兒的?出了事就算自己倒黴唄,當然,先是集體企業,後來轉為國有,對家屬都有一定照顧。隻要張大彪不像電視電影裏麵演的黑心煤老板,他覺得還是能理解和接受的。如果真有問題,這些年為啥政府還年年給他評先進,年年當選這個那個代表?隻是,兒媳婦執拗,他們也隻能勸勸,她不聽,又見張大彪老是不著家,心裏也愧疚,所以便不阻攔了。
“大彪啊,做啥事兒得多想想家裏的老人兒女,多摸摸自己良心。你隻埋怨倆孩子不和你親,可你想想,這十幾年來,你花了多少時間陪他們?經常是十天半月不著家,就算回家也是早出晚歸,和陌生人有啥區別?”張老爺子摸出長煙杆,卻並沒讓張大彪放煙絲,就這樣含在嘴裏吧嗒了幾下過過癮。
張大彪咧咧嘴,瞅了瞅旁邊皺著小眉頭的閨女,覺得挺沒麵子的。好在,嶽父嶽母隨便吃了幾口早就回房間去。他嘀咕道:“那不是忙嗎?咱沒權沒勢白手起家,能掙下這點家業容易嗎?誰不想安安穩穩過好日子?可咱有那好命?又不是富二代官二代的,不自己拚命賺錢能靠上誰?回家還要被你們嫌棄。我容易嗎?”
張老爺子怒極反笑:“嗬嗬,你這是在埋怨我了?是啊,是你爹娘沒本事,沒有當大官掙大錢,所以才讓你受苦受累對吧?”
張奶奶一巴掌拍在張大彪背上,擠擠眼,不滿地責怪道:“你這混小子胡說啥呢?趕緊給你爸賠不是。你打小就調皮搗蛋,你爸操了多少心?”
“哼哼,老太婆,你也甭給他遞眼色,現在他是誰啊?大老板呢!了不得啊,人家連市長啥的都能一桌子喝酒,咱算啥?就一個隻會嘮叨沒半點能耐出門讓他丟臉的老不死!行了行了,趕緊讓他滾,滾得遠遠的,不要礙了咱的眼!他想幹啥壞事兒咱管不著,他找多少女人那是他的本事。以後啊,咱就指望小宣小露了,幸虧這倆孩子不像他,心善,主意正!”說著說著張老爺子就再次動了怒,一腳狠狠踢去,“滾,快滾,你吃飽喝足了,咱乖孫子還餓著肚子呢!你賴在這裏他就不肯出來,餓壞了身子你拿啥賠?”
張露拉著爺爺的衣袖連忙說好話,又道:“爺爺,您甭生氣了,回家時林歡姐姐不是給了好多糕點嗎,哥不會餓壞的。”
又轉向張大彪,眼巴巴地瞅著他:“爸,我哥是氣你打林歡姐姐的主意呢?你該不會吧?”
張大彪咽了咽口水,勉強笑道:“哪能呢?先前不是吳真真做錯了事我想賠禮道歉嗎,後來是誠心想和天意合作,成不成的還不得人家說了算?”
張露唇邊露出一絲笑容:“那就放心了!其實我們也是擔心你啊,林歡姐姐有幾個師兄師姐很厲害的,聽說他們來了,好些大官都跑來見他們。”
張大彪眼睛直跳,忙問都見過哪些人。
張露數了數幾個經常在新聞聯播種見過的人物:“今天又有人來了,據說是他家是全球華人首富,但是林歡姐姐的幾個師侄好像瞧不上似的。還有林歡姐姐的英國老師詹姆斯先生,是國際上非常有名的鋼琴家作曲家。見他們有事,我和哥哥就回來了。”
張大彪挺遺憾,這倆孩子咋就不機靈一些,這時候不是更應該表現嗎?哎呦,我這榆木腦袋啊,現成的橋咋就沒想著走呢?他拍了一下腦袋,笑嗬嗬地道:“我瞅著你們和林歡處得很好啊?她的確非常優秀,你們得保持聯係,在書法啥的遇到不理解的也好請教她。哦,你們放心,既然人家沒打算和別人做生意,我肯定不會自找沒趣的,能賺錢的路子可多了。”
張露懷疑低瞅著他:“你真不會去找林歡姐姐的麻煩?”
張大彪拍了拍胸膛:“你咋就不信你爸呢?再說,就咱家這點出息,能招惹那些人?剛才你不是說了看到好些大官了嗎?”
張露這才點點頭:“你知道就好!我哥說,咱要有自知之明,不該惦記的不要去想。”
張老爺子歎口氣:“哎,還不如一個細娃子懂事啊!”
張大彪隻覺鬱悶憋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