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前塵往事
無論怎麽旁敲側擊,董欽和陳益都沒吐露林歡這些朋友是啥身份。有公司的股東,有公司的同事,其餘是林歡的朋友。
“你們啊,想多了!”董欽道,“身份啥的,都是笑笑的事兒,和你們應該沒有關係吧?”
陳老太老臉一紅,擺起當婆婆的譜:“小董,你這話可不對,我們也是關心你幹閨女,小姑娘家家的,社會見識少,萬一認識了啥不正經的人怎麽辦?你這當媽的得替她把把關。”
“就是啊,我們可是一片好心呢!”陳美鳳也嚷嚷道,“就我說啊,你那幹閨女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既然請咱們去了,也不領著咱參觀參觀,這不讓去那不讓進,這是防範誰呢?還有啊,她一個小姑娘,怎麽認識那麽多男生?一個個都像模像樣的,會不會有啥啊?哎喲,我可沒亂想,就是覺得姑娘家的要自重,少和男生接觸,不然容易叫人誤會!”哼哼,讓咱們叫她“林小姐”,別人一個個都親親熱熱地喊“笑笑”,這算啥?怕咱巴結上咋的?一個孤兒,能有多大能耐賺那麽多錢?後來上網查了,就她那個四合院,網上給出的估價是二十幾億!天啦,簡直不敢想。說是她買下來的,誰信?哦,說是國家分配的,更是笑話!又不是那個解決了十萬人溫飽問題的袁院士,憑啥國家這樣重視你?有貓膩,肯定有貓膩。可是,董欽母子都不肯說。
“啥?讓我和佳亮住地下室!”看到負一樓和負二樓的房間,陳美鳳差點炸了鍋。有一間房倒是隻有一張床,還有洗手間,但給陳佳亮安排的房間就是兩張上下鋪了,廁所還在門外。這算啥?她深深地懷疑這是傭人房。
陳佳亮的臉色也不好,皺著眉頭問:“大嫂,樓上不是有多餘的房間嗎?”
董欽淡淡地道:“那兩間房鎖著呢,我可開不了,得指紋解鎖。不是告訴你們了嗎,這是臨時借的房子。哦,過幾天小益有幾個外地的同學也會提前來,也會住進來。”
陳老爺子瞪了陳美鳳和陳佳亮一眼,和藹地道:“這樣就挺好,酒店住著多浪費錢啊,吃飯也不方便。”這裏有人煮飯,味道還不錯,不比外麵餐館差,可惜不如四合院的飯菜。想到四合院那麽多房間,他可是大致數了數,好幾十個房間呢,難道都住滿了人?比如董欽那個單獨的小院兒就能住幾個吧?還甭提其他院子了。哼,這是在防著誰呢,寧可借別人的別墅都不讓住!
董欽看見床單被子都安置好了的,便道:“好了,天不早了,想休息就早點睡,或者看看電視也行,我還有事兒和小益商量,就不打攪了。”
陳老太擺擺手:“你有事兒就甭管我們,待會兒我們自己知道睡。”他們得好好合計合計,有些話不好讓她母子二人聽見。哎,大兒子走了,兒媳孫子也見外了,不認人了啊!
陳家老兩口安排在二樓董欽旁邊的書房,林豆回來後改為客房給董文浩住。陳益夫妻則住在一樓的套房內。董欽自然還是原來自己的房間。
“那個林歡不簡單!”陳佳亮幽幽地歎口氣。
“她哥林豆也不簡單!”陳美鳳也歎道。
陳老爺子挖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晚飯時他們說的話都聽明白了?”
陳佳亮點點頭:“我分析了一下,林歡好像有幾個公司,一個是園林公司,一個是啥生物公司,哦,聽到那個魯總說還有一家珠寶公司。聽著有些懸,會不會是皮包公司啊?”
“還有還有,小益不是也在給林歡打工嗎,說是倫敦的投資公司,那麽,算下來不就有四家公司了!”陳美鳳補充道,不由捂住嘴,“天啦,就她那年紀,最多二十歲吧,咋能開那麽多公司?別的不說,就瞅小益,肯定收入不少,據說已經買房了,倫敦的房價可不低。還有,就那四合院,嘖嘖,網上說能賣二十幾個億!所以,我覺得吧,皮包公司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然,哪裏養得起那麽多人?”
“她家裏倒是很多人,我大概數了數,估摸著也有三十幾號人,可能還有些沒上桌吃飯。”陳老太插話道。
幾人麵麵相覷,好不震驚,簡直不敢相信。不是說是孤兒嗎,難道找到了親爹媽,或者是啥富豪的私生女?很有肯能!
陳美鳳一拍大腿,低聲道:“甭管人家到底是誰的私生女,知道她有背景就行了。我準備給林歡說說,讓我家瑤瑤進她的公司,今天不是聽他們說年後要招一批人嗎?反正都要招人,要誰不要誰還不是她一句話?最好讓她兩口子一齊到京城來,如果能住在……”
她環視一周,這間房並不大,一張床、一個桌子,還有一個單獨的洗手間、浴室,雖然是負一樓,但在京城也是非常不錯了。歎口氣:“可惜,這是借了,不然,住在這裏挺好的!”
陳佳亮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大姐,你是做夢吧?這是啥地方?我上網查了,這裏的別墅最少得賣兩千多萬,還是聯排別墅,像這棟最裏麵的獨棟花園別墅,隻有個估價,是三千多萬,就這也沒人賣。”
陳美鳳拍了他一眼,不滿地道:“做夢不行嗎?我看這裏房間挺多的,隻是好些都鎖著門,不知道是幹啥的。”
“待會兒參觀參觀唄!”陳佳亮不在意地擺擺手,繼續道,“林歡這丫頭看著脾氣倒還好,溫溫柔柔的,就那個林豆……哼哼,就像咱們欠了他八輩子債,對其他人又挺好的。”想著便心裏不舒服,有這樣當主人家的嗎?藏著掖著防著的,好像咱們來是要貪圖些啥。
“工作的事情,我本來不在意,家裏小超市收入也算穩定,但是小昆一直都不樂意,想出來闖一闖。如果能夠進京去林歡他們的公司幫忙,也還是可以的。”陳佳亮慢悠悠地盤算著,“嫂子的脾氣咱們也清楚,一向是嘴硬心軟,咱們好好說說,還有很有可能的。好歹,都是一家人不是?這幾天,咱們再好好打聽打聽,把情況弄清楚,不要太著急。大姐,你說話的方式也得注意,一句好好的話從你嘴裏出來就變了味道,讓人聽著不舒服。林歡他們人年輕,受不得氣,咱們當長輩的也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啥意思?嫌棄姐說話不中聽?小時候誰把你抱大的?你被人欺負是誰給你撐腰的……”陳美鳳不高興了。
陳老爺子輕輕拍拍桌子,瞪了兒子和閨女一眼:“扯那麽遠幹嘛?幾輩子的事兒了?佳亮的話有道理,美鳳,你還真的改改脾氣,話出口前多在嘴巴裏嚼一嚼,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說了人家是不是中聽,都得想想。多大人了,咋老是長不大呢?說起來咱們是長輩,但人家認不認?今天也能看得出來。如果真認這門親戚,為啥不讓咱住她家去?那麽多房間,難道就安置不下咱們四個人?哎,說來說去還是覺得以前虧待了小董娘倆兒。這個結子我去解,明天找小董好好叨叨,一家人總不能老是這樣見外,十幾年過去了,再大的怨也該消了。何況,那時也是為小益著想。”
“行,爸,您去一準兒行!”陳美鳳連連點頭,“以前弟妹就最尊重您。”
陳老爺子點點頭,卻不以為然。以前?那時多久以前的事兒?大兒子去世後,就幾乎斷了來往,隻是過年時讓小益去拜年吃頓飯,等小益讀高中後便不去了,說是打工賺學費。
想起這些,陳老爺子不由有丁點心虛。那時,因為老大家經濟條件最好,老是以全家供養他讀大學說話,每月給養老錢不說,閨女和小兒子買房子也讓他出了不少錢。當時想著,反正他是單位分了房子的。除了大兒媳坐月子時老伴兒去煮了幾天飯,就沒給她帶過小益。大兒媳請了一年的生育假,一年後上班期間就請保姆,兩歲就送小益去幼兒園了。想想,是有點兒虧待老大一家。可這有啥法呢?
陳老爺子甩甩頭,將心頭的愧疚甩掉。“你們認真打聽打聽,如果真是有能耐,咱們低一下頭也沒啥。瑤瑤和小昆收入都不穩定,老大不小了,以後還得養娃。也不想著能夠咋樣,至少能自己獨立就行,不能總當啃老族。”又想到外孫女和小孫子的習性,陳老爺子又要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苦都不能吃,嫌髒嫌累嫌錢少,可你沒想想自己是啥能耐?所謂“一份付出一分收獲”,就想著天上掉餡餅一夜暴富哪成呢?羨慕別人住豪宅開好車坐私人飛機,以前是演戲啊?
陳美鳳也挺心煩。閨女不聽話,讓她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不聽,才初三就開始戀愛,勉強讀了高中,花費了不少補課費,又勉強讀了個三本。好不容易畢業了,以為能鬆手了,不料還是讓人操心。左一個右一個男朋友,說啥要多選選才知道好歹,選來選去年齡大了,二十七八才終於肯定下心來結婚。結婚了該懂事了吧?還是不能放手。工作挑三揀四,幹不了多久就跳槽。女婿沒啥本事,好在他家是幾個酒水品牌的縣級代理,所以還算有點家底。於是,小兩口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啃老族,坐等著父母賺錢養他們連同孩子。陳美鳳私下也勸過罵過,讓閨女要麽找份工作要麽幫著家裏做生意,不要整天遊手好閑的,也要給孩子當個榜樣。或許是自己有了孩子,也不像過去那樣頂嘴了,還真找了份工作,錢不多,但清閑。不料,前年親家公得了肝癌,好在是初期,還有得救,隻是那錢就嘩啦嘩啦地往醫院丟。去年的酒水代理權沒得到,生意自然也歇下了。隻出不進,坐吃山空,女婿和閨女知道著急了,可又沒能耐做生意,全靠吃老本兒。哎,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爸,瑤瑤不是已經老老實實地上班了嗎?現在她也知道節約了,不再大手大腳亂花錢。”陳美鳳為閨女爭辯了幾句。
“都三十多的人了,又遇到你親家公生了那病,再不懂事咋行?”陳老爺子歎口氣,又道,“瑤瑤想進京可得想清楚,家裏可是有病人的。我覺得,把情況弄清楚後,如果真行,就先讓小昆試一試,收入高,才讓瑤瑤他們來。”
陳佳亮也讚同。反正兒子一心想出來闖一闖,到哪兒都行,至少這裏還有他嬸兒看著。他眼珠一轉,笑道:“大姐,剛才我注意聽了,林歡的那幾個啥學長好像就是咱魯省人,哪天問一問,是不是能就在濟南找一份工資高一點的工作,這樣瑤瑤也能照顧到家裏。”
“真的?那行,我明天問一下弟妹。”陳美鳳道。能留在濟南自然是最好的,不就是一直沒找到關係嗎?咳咳,也是自家閨女女婿沒能耐,習慣性依賴父母。
另一邊,董欽和陳益也在談論陳家幾人。陳益很是不滿地道:“早知道真不該通知他們的,最多是結婚後帶伊麗莎白回去看看就行了。”今天的表情真是太丟臉了,他都覺得臉紅。
“誰想得到你爺爺奶奶他們來得這麽早?都說了當天會派車統一接送。”董欽也挺無奈。
“媽,明天我和伊麗莎白出去玩會不會讓爺爺他們不高興?”陳益遲疑地問。
董欽輕哼一聲,冷笑道:“他們什麽時候高興過?不用管,你們玩自己的。這幾天我讓人把他們帶出去逛京城,早出晚歸,讓他們玩個夠,免得惦記著打聽別人的事兒。”
陳益尷尬地咳了幾聲,抿抿唇:“也不是不知道,爺爺奶奶他們一向偏心,反正現在咱們也不求誰了,當然,以前也沒求。這次就忍耐一下吧,以後也沒多少機會坐在一起。”
董欽狠狠地灌了幾口茶下去,滾滾熱熱的,心裏才慢慢暖和起來。太寒心了,那家子就是吃人不吐骨頭,要逼得你活不下去才高興。很多時候,懷疑丈夫是不是他們的兒子,是不是他家的人。不然,怎麽會那樣對待他?恨不得榨幹他身上的油不說,看到他生了重病急需要錢,就沒一個伸出手拉一把,還埋怨她沒把他家最大的依靠和希望照顧好。特別是小益的奶奶,說話那個惡毒,讓人歎為觀止。後來,也懶得再理會,就當從沒這家人。
算了算了,早就過去了。董欽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把積壓了好些年的鬱悶和不甘全都吐了出來,渾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