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東臨碣石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隻有身臨其境，你才能真切感受到一片汪洋、白浪滔天的雄壯，才能感受到魏武揮鞭、胸懷天下的磅礴，才能感受到毛老人家繼往開來、敢換人間的氣魄。“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一家人出行，董欽和林豆也來了。清晨出發，自駕遊，雖然比動車要慢，但勝在更方便。除了林歡的保鏢阿威等四人和林豆的保鏢陳海等四人，王瀟還帶了八人出來。開了官方提供的三輛改裝商務車，馬力超強，速度自然遠勝在魯坤的車行買的車。所以，比預計的時間縮短了一個小時。董文浩一路上擔心超速，但王瀟讓人把警燈一放，紛紛避讓，通暢無比，車速自然快了許多。“嘖嘖，太高調了！不好不好！”董文浩搖頭。
王瀟卻道：“上麵批準的。”
董文浩撇撇嘴。如果老爸知道，肯定又會皺眉頭。
另一輛車，林豆輕輕地將薄毛毯披在林歡身上。見她一動不動，無聲地歎了口氣。也不知有多累，一上車就閉著眼睛休息，不到十秒鍾就睡熟了。抬了抬手，想把垂在她臉上幾絲長發撥開，又擔心擾了她，還是放下。
早上六點出發，近四個小時終於到達冀省東北部的昌黎縣。此處北枕碣石，東臨渤海，西南挾灤河，是久負盛名的花果之鄉、魚米之鄉、蔬菜之鄉、文化之鄉、旅遊長相、養貉之鄉、幹紅葡萄酒之鄉，當地的地秧歌、民歌、皮影戲先後入選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看著旅遊介紹，董文浩直撇嘴。這裏，他來過，的確是物產豐富，但許多都是濠頭，沒有知根知底的人帶著，絕對會吃大虧。深秋，天氣轉涼，當季水果早過，水產豐富的時節也早過，所以，前來旅遊的人少了許多，不再那麽喧囂浮躁，多了幾分靜謐慵懶。這兩日天氣很好，準備在明日觀日出，今日傍晚可以看夕陽。可惜，滄海桑田，鬥轉星移，三國時期眼前還是一片汪洋的碣石山，早已不能感受到腳下的那份波瀾壯闊，那份驚心動魄。“秋風蕭瑟，洪波湧起”，前一句倒也能體會。
“剛才我算了算，晚上八點多鍾有漲潮，咱們在黃金海岸看了日落再看海汐。”董文浩搖搖手機，道。
酒店就訂在黃金海岸附近，距離此處不過半個多小時。中午，在昌黎縣找了一家貌似幹淨的飯店，店鋪不大，但已幾乎滿座。看到浩浩蕩蕩一行人從車上下來，一個頭戴帽子、身係了圍腰的年輕女人立即跑出來：“幾位想吃點什麽？八爪魚燉肉、蒜蓉粉絲蒸扇貝、椒鹽皮皮蝦、辣炒花蛤、青蛤燉豆腐、香辣蟹……都是現稱現殺現做，保證新鮮！想喝點啥酒？咱們這裏的特產幹紅，都是直接從廠家進貨，絕對正宗！請進請進，樓下還有兩桌，您幾位擠一擠正好能坐下。”
董文浩打量著飯館，道：“網上說這裏的菜味道不錯。”
“我先進去看看，不行就換一家。”阿丹有些懷疑，巴掌大的店能做出什麽美食？
將林歡四人圍在中間，隔絕了路人打量的目光。一大群人，除了幾位女士顯得嬌小、林豆相對單薄，其餘都是人高馬大，董文浩也有一米八幾。
幾分鍾後，阿丹出來，服務員笑嗬嗬地跟在她後麵：“沒說錯吧？水產和蔬菜都很新鮮，咱們這裏靠海吃海，都是大清早買的，哪裏不新鮮的？這些顧客都是老主顧了，如果是平時旅遊旺季啊，門外擺滿了桌子。”
“小姐，還行！”阿丹道。
因為都是熟客，所以很快就調解好了兩張臨窗的大飯桌。
人多，大多數都是飯量大的，滿滿一桌，讓人食指大動。林歡喝了一碗海鮮粥，嚐了嚐幾道菜，便放下筷子。“你們吃，甭管我！”見董欽和林豆都關切地看向她，她笑著擺擺手。
其他人都覺得每道菜的味道都不錯，也沒多少腥味。服務員挺遺憾，這兩桌不喝酒。酒水的利潤比飯菜更高，她的提成也更多。
正吃著，從樓上下來七八個人，其中一個突然大叫起來：“辰辰！”
這聲音貌似聽過。林歡一向臉盲，但那張臉也是認得的。碰了碰身旁埋頭吃菜的林豆：“哥，是那個……嗯，穆家！”
林豆頭也不抬，淡淡地道：“不認識！”
馮秀英已經連跑帶走地過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林豆，急促不安地搓著手：“那個，林先生、林小姐，你們也在啊？”
“哎，二姐，你遇到熟人了？”一個麵色略黑的女人問。其他人紛紛圍過來。
“哦，就是在京城，和你二哥年輕時長得很像，和小麟也像，我們以為……”馮秀英吞吞吐吐地道，緊張地看著林豆。
林豆不理會，連瞧一眼都不願。林歡淡笑著對馮秀英點點頭：“你們不是淄博人嗎？怎麽在秦皇島？”
馮秀英連忙回道：“我，我走親戚，我妹妹嫁到這裏，哦，這是我妹馮秀寧，我妹夫一家林小姐，你要買水產嗎？我妹夫家是打魚的，需要啥盡管說，不，不要錢……”她一把拽過身邊的婦女，一臉傻笑。
董文浩嗬嗬一笑，戲謔地道：“林哥，這就是想當你媽的那位啊？不像呢，你這麽冷清的人，怎麽會有如此熱情憨厚的媽？”
林豆麵色一冷，將筷子一扔，冷聲道：“陳海，結賬！”
馮秀英過來打招呼時，陳海等人便已站了起來。“是，少爺！”他應道，去門口的吧台。
“啊！真的好像！”馮秀寧驚訝地叫起來，“二姐，不是說不是嗎？怎麽和姐夫年輕時那麽像，和穆麟也像啊，一看就是親兄弟！”
“是啊是啊，太像了，那個親子鑒定是不是弄錯了啊？”
“要不再鑒定一次？”
……
林豆的臉色越發難看，緊抿著唇。董文浩聳聳肩，笑嘻嘻地問：“這位大嬸，看來一百萬並沒有讓你們長記性啊，記不住沒關係，改天又告一次，追加賠償就是了，誰叫你違反了調解協議呢？”協議上說，如果雙方沒有親子關係，穆家不得幹擾林豆。
“走了！”林豆站起身，又頓了頓，“董……媽媽吃好了嗎？待會兒去找當地特色美食。”
董欽略帶同情地看了馮秀英一眼，笑道：“差不多飽了，那就去酒店吧，下午還要去拜訪笑笑的師兄。”林歡的小師兄孫誌洋就住在秦皇島，既然來了，肯定是要上門的。
在保鏢的簇擁下林歡四人往外走。馮秀英著急得說不出話來，妹夫一家子又追問到底咋回事。
“馮女士，真對不起，我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林歡轉過頭，溫和地道。
“哦哦，沒關係沒關係，你們住哪家酒店啊？我送些海鮮去！”馮秀英慌亂地搖手，踮起腳尖，一臉的舍不得。
“哪需要這麽費事兒？明天咱們自己出海打魚！”董文浩撇撇嘴，不屑地道。小恩小惠，誰看得上？
“文浩，怎麽回事？老實交代！”林歡笑眯眯地問。
董文浩撓撓頭訕笑，低聲解釋：“李大哥說這周末去家裏蹭飯，我就說咱們要到秦皇島，又隨口說可惜不好出海。就上午吧，在山上那會兒，李大哥說乘坐遊艇來，就停在大蒲河碼頭，離這裏挺近的，開車隻要十五分鍾就到。”
見董欽瞪眼，忙道：“我讓他不要麻煩了，真要出海，咱們租一艘船就是，他說自家的更舒適。姑，不是盛情難卻嗎？你也知道他挺固執的。行行行，下不為例，我對毛爺爺起誓！”
這麽多人麵前，董欽也不好多說他，隻是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林豆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你問問要多少錢，回頭自家買一艘。”
董文浩愣了愣。林豆淡淡地道：“送笑笑的，生日禮物。”
“哦！”董文浩撇撇嘴，隨即又興奮起來，圍著他問，“買啥樣的，不能太小了，一個浪打過來就翻了，林哥，說個價位，我負責選……”
林歡打斷他們的話：“買啥啊？一年用不了一次，停那兒也是錢，有那閑錢，還不如多買一塊地。”
董文浩砸吧砸吧嘴，非常遺憾地道：“笑笑姐說得很有道理。走啦走啦，趕緊回去換衣服。笑笑姐，待會兒要我陪你去嗎？我爸收藏了一幅孫誌洋老師的書畫作品，就是畫的海潮，波瀾壯闊，非常震撼。”
眼看著林豆頭也不回眼也不抬地從眼前走過，快速地上車，很快消失。馮秀英呆呆地站前門口，手高高地揮舞著，可並無人在意。癟癟嘴，歎口氣，心裏很不好受。
“二姐，真是認錯了？”馮秀寧低聲問道。
“嗯，是京城最好的鑒定機構。”馮秀英放下胳膊，垮著肩膀，全身無力，仿佛所有的精氣神全被抽走了。
馮秀寧見她臉色蒼白，忙扶住她。“算了，二姐，甭再想了。我瞧著那小夥子性格也不好，冷冰冰的，不懂禮貌，和你們倆哪裏像？世上相似的人也不少，比如那些明星吧，如果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出來。”馮秀寧安慰著。
馮秀寧的女兒插話：“那是化妝或者整容的原因，個個都按照一個模式去弄，如果不是真愛粉，哪裏認得出來？嘻嘻，我覺得剛才那個小哥哥好酷好帥啊，還有叫‘文浩’的小哥哥也很帥氣，比那些小鮮肉強多了。最讓我羨慕的是那位小姐姐，哎喲，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生了，比神仙姐姐還更帶仙氣，皮膚好好，我仔細看了，沒化妝耶，真的是素顏，沒有任何斑點、細紋，更沒有黑眼圈，真想問她是怎麽保養的……”
“閉嘴吧，沒看到你二姨不舒服嗎？”馮秀寧一巴掌拍去，瞪了她一眼。這麽大姑娘了，也不懂看眼色。
姑娘嘟嘟嘴，嘀咕著：“真是太可惜了啊，看上去很有錢，那些人都是保鏢吧？哎哎，剛才還說要買遊艇，肯定有錢得不得了！可惜啊，如果是二姨家的那個哥哥，我也可以跟著享享福了。”
又被一巴掌拍來，馮秀寧罵道：“死丫頭，你家沒船嗎？趕緊回去看書做作業，要不就去守水產店！”
姑娘揉著肩膀，不滿地道：“咱那捕魚船能比嗎？人家是豪華遊艇！好了好了，我回去看書！”看她媽又射過來眼刀，趕緊舉手投降。
“她二姨，你也不要多想了，這人呐，就得講究緣分。可能現在還沒到時候，以後終究會見麵的。”馮秀寧的婆婆安慰著。
車上，董文浩提出，真可以買一些海鮮回去，鮮貨、幹貨都可以，海參、螃蟹、鮑魚、牡蠣、扇貝、皮皮蝦等等，肯定比京城賣的新鮮便宜。又開始細數哪裏的小吃好吃，哪裏的海鮮自助餐廳實惠，炭烤生蠔、炸鵪鶉芝麻羊肉、會記綠豆糕……一邊說，一邊偷偷咽口水。
林歡笑眯眯地看著他：“你是在網上查的吧？”
“初中有次暑假跟老爸來過，你也知道他那人，看到我眼巴巴地瞅著街邊的那些美食流口水，拉著我一個勁兒往前走，說啥好吃的孩子要上當，小心被人賣去當苦力。”董文浩歎了口氣，攤攤手，“笑笑姐，還是去年你到家，我才終於如願以償地享受到了美食。你不知道啊，就我媽的手藝，嗬嗬，煮熟就行了，不缺鹽不缺油，你還想啥？每次回家，我就想念學校食堂，別的同學都滿心的怨念，我卻覺得比家裏的飯菜好吃多了。我啊，那時特別羨慕被人家的父母是開飯館的，想吃啥就吃啥。”說到這裏，董文浩立馬閉嘴，瞅了瞅林豆，見他緊緊地閉著眼睛，聳聳肩。
林歡道：“劉姨工作忙，以前是吃住部隊，後來是食堂，所以才沒學廚藝。你想買水產啊？那明天走之前去水產市場買一些。”
董文浩咽了咽口水：“下午真不要我陪你去啊？那我就先去探探路，買一些幹貨回來。不知道明天出海能不能捕魚，好像這時候不適合了。”
林歡笑道：“就算出海，也就是在近海看一看，甭說現在，就是捕魚期，也沒啥魚。”
董文浩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