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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尋親記(一)

  林歡握緊了手機,耳邊還想起對方的話。


  “請問您是林英同學嗎?我是某電視台社會與法製欄目與某幾家報社共同舉辦的‘為了萬家團圓大型公益活動’的誌願者XXX。您於XX年在XX尋親網上留下發布了尋人信息,經過全國‘打拐’DNA數據庫遠程比對,您與山東濟寧某區一對夫婦提供的血樣符合遺傳規律的‘三聯體’,從而可以確立親子關係。在這之前,我們欄目多次撥打您的電話,但一直沒能聯係上……”


  對方說了許多。林歡隻覺腦袋“轟”地一聲,一下子恍惚了。


  “林英同學,您在聽嗎?”見另一端半晌沒聲音,對方著急地問。


  “哦,在聽。”林歡澀澀地道。


  “那行!請問您現在在哪裏?欄目可以安排你們雙方見麵,期間發生的車費住宿費等等不必擔心,欄目會進行讚助。再問您一個問題,現在您還在上學嗎?在尋親網上您填寫的是在讀高中,現在應該已經讀大學了吧?”對方熱情地問。


  林歡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讓頭腦冷靜下來。輕咳兩聲,回道:“不,去年高中畢業,目前在京城打工。如果方便,可否問一下他們的情況,比如是什麽職業,家庭情況,子女情況,為什麽當初要把我遺棄。”


  顯然,誌願者們已經非常了解尋親者的心情,語言親切,態度溫和:“這對夫婦是農民,一共生育了四個孩子,您是第三個女兒,前麵有兩個姐姐,下麵有一個弟弟。現在,兩位姐姐都已經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弟弟前年考上高中。因為孩子多,家庭條件不太好,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母親在家照顧老人孩子種地。去年父親摔傷,留下殘疾,就回家休養,不再外出……”


  “我知道了,當初是因為孩子太多,生活困難,或者,是因為要一個兒子,所以把我丟到福利院的吧?”林歡淡淡地笑道。


  “啊,這個……”誌願者有些尷尬。這種事兒,他們經常遇到。怎麽說呢?被遺棄的孩子心裏肯定有怨氣的,如果是被好人家收養倒也罷了,關鍵是一直在私人福利院長大,後來福利院撤銷,小小年紀就輟學打工。“嗯,現在他們也非常後悔,說再苦再難都不該把孩子丟了,所以去年年底,夫妻二人在您的兩位姐姐的幫助下,與欄目組取得聯係,請求找到遺失多年的女兒。”誌願者非常委婉地道。


  林歡唇邊浮現一抹笑意,不知是自嘲還是譏諷,溫和地道:“我知道了。你們欄目是在京城吧?如果他們願意,麻煩他們到京城來見麵,時間地點確定下來後告訴我。另外,我有一個要求,不能拍攝,不能參加你們的節目,不能將我的個人信息透露出去。這個電話是我在山東時的號碼,平時極少用,現在我給您留下一個新的聯係方式,以後有事可以撥打這個號碼。謝謝您了,也謝謝欄目,我現在還有事,這就掛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林歡撥通程輝的電話。晚上,將此事告訴董欽,董欽呆愣了半天。


  “到時,我陪你去見見他們!”董欽憐惜地撫摸著林歡的頭發。


  靠在董欽肩上,林歡閉上眼:“不了,媽媽,我會處理好的。如果是好的,那以後當成親戚走走,萬一與想象中不一樣,見一麵也算了卻心願了。媽媽,我這樣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真不願意,也不要勉強自己。無論啥決定,媽媽都永遠支持你!”董欽道,“那麽,讓小郭或者小汪他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咋行?”


  “我會安排好的。對了,得趕緊另外買兩套衣服,現在這些是不能穿了。”林歡想起一個破綻。既然是打工妹,年紀輕輕,沒啥文化,能夠吃飽穿暖就不錯了。


  “嗯,明天讓小曾上街買兩套。”董欽點點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那一家子是啥樣的?當年既然能因為嫌棄是個女兒就把她丟棄,現在還想著找回去幹嘛?良心折磨嗎?或許吧。


  “媽媽,您可不能嫌棄我!”林歡親昵地抱住董欽,“我會很乖的,會很孝順的,會做很多事,千萬不要不要我!”當年,她跪著求養父養母,但被拒絕了,仍然送回了福利院。


  董欽的眼睛潤濕了,緊緊地抱住她:“不會,永遠不會。笑笑這麽乖巧懂事,媽媽怎麽舍得不要你?”


  不知是從何處找來的舊衣服,但穿在程輝身上卻很合身。程輝扯了扯,笑道:“是向室友借的,鞋子沒辦法,就買了一雙。”


  林歡抿唇一笑:“媽媽說我這臉色太好了,專門買了化妝品修飾了一下。”


  地點約在一個比較普通的酒店。在不遠處,林歡和程輝下了車。“郭智,你們到旁邊等著,待會兒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林歡吩咐道。


  郭智點點頭:“是!”雖然不知董事長究竟要幹嘛,但他並不會多嘴。


  挎著一個布包,這是向曾永紅借的,她女兒用過的,雖然比較舊了,但洗得幹幹淨淨。又把曾永紅的手機借來,換上留給對方聯係的那張卡。


  並沒提前多少時間,走進酒店時與約定時間相差十分鍾。一名誌願者已經打來幾次電話,確定林歡已經出門。有時,能聽到對方電話傳來的嘈雜聲,或許,是那一家子吧?

  “你已經到酒店了?行,我馬上下樓來!”誌願者道。


  “不用了,你們在那間房,我們直接去就是了。哦,我和我……男朋友。嗯,是的,以前的高中同學。”林歡看了一眼程輝,程輝回以一個鼓勵的微笑,“我說過,不能拍攝,不能泄露信息。”


  “呃,我們會做一些記錄,但未得允許,不會拍攝,即便要留下影像資料,也會對麵部進行處理。您放心好了!”誌願者回道。


  下車前,林歡和程輝便戴上了墨鏡,讓酒店前台很是詫異。知道是要到某房間,立即明白過來,因為欄目事先就打好招呼,酒店老板讚助了一個小會議室和幾個標準間,還有三天的夥食。


  “先生小姐請跟我來!”一位服務員熱情地引導,領著林歡和程輝乘坐電梯到了三樓。


  電梯門打開,一群陌生的麵孔就出現在眼前。林歡後退一步,程輝皺了皺眉,扶住她的肩:“笑……英子,沒啥吧?”


  “你……你就是英子?”一個麵目滄桑的老婦人掙開兩個女子的手,踉踉蹌蹌地走過來。


  “鄭大嬸,請您冷靜一下,咱們回會議室再說!”幾名誌願者連忙攔住她。


  “您好,林英小姐,我是尋親欄目的工作人員徐暢,這位就是您的男朋友小陳吧?”一名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地伸出手。


  關上會議室們,林歡捧著麵前的茶杯,臉色平靜。幾名工作人員和誌願者麵麵相覷。能夠如此冷靜的當事人,他們從未遇到過。


  “咳咳,經過DNA反複比對,林英小姐和對麵鄭秀梅女士是親子關係。”徐暢打破了房間內的沉悶與尷尬。


  會議桌對麵,鄭秀梅不停地抹著眼淚,她的兩個女兒、一個女婿低聲安慰著。“閨女啊,是我們對不起你,不該把你丟了。但是,我也是沒辦法啊!”


  林歡淡淡地笑著。


  “咳咳,我是大姐吳娟,這是二姐吳香,這是我老公張建龍。英子,你心裏肯定有怨氣,我們都理解。這麽多年了,媽一直惦記著你,一直想找你,但是,又擔心找到後你不肯相認,或者影響你的生活。我們去濟南的那家私人福利院看過,早就沒開辦了,也不知道到哪兒去找你,隻能向節目組求助。”大姐吳娟二十六七歲,穿著倒也算體麵,戴了金戒指,掛了一對金墜子,栗色卷發。


  二姐大約二十三四歲,皮膚比較黑,嗯,母女三人膚色都較黑。林歡仔細地打量著她們,眼底是深深的刺痛,痛得忍不住捂住了心口。真的太像了,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皮膚,一樣的身材。


  “咋了?不舒服?”程輝握住她的手,感覺冰涼冰涼的,忙從包裏掏出水杯,遞到嘴邊。


  林歡咬咬唇,接過。


  吳娟和丈夫互望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英子,你被送走時剛剛兩歲,我記得很清楚。你生日那天,我給你煮了兩個雞蛋,你要分給我和二姐吃,我們不肯,推來讓去,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被奶奶看到了,奶奶很生氣,捉住我和二姐就一陣好打,你哭得不行,我們擔心你被打,死死地把住門……”想起當年,吳娟也忍不住哽咽了,“你……你不要怪媽,她心裏也苦……爺奶他們整天罵,媽也沒辦法,如果不把你送走,他們說就要把你扔進河裏淹死……前幾年,爺奶陸續去世,媽才敢起了找你的心思。”


  “是啊,我還記得那時媽整夜整夜地哭,不敢出聲,抱著我和大姐,躲在被窩裏哭。我們娘兒仨就哭成一團。後來,我和大姐大了些,大姐去鎮上打工,第一個月拿到工資,就給媽說,要去找你。被奶奶聽到了,坐在院子裏就開始哭天抹淚,大姐忍不住頂撞了幾句,爺爺從屋裏衝出來,拿起一根棍子劈頭蓋臉地向大姐打來,媽媽趕緊去護,身上、手上、腿上到處是一道道的淤青。為了防止我們偷偷去找你,爺爺規定,大姐除了留一點生活費,其餘必須拿回來,不然就到她打工的飯店去鬧。”吳香擦了擦眼睛,“我和大姐讀完初中就不許讀書了,大姐在鎮上打工,我在家做農活兒,都不許走遠。四年前,爺爺去世,前年,奶奶也走了。媽就說,要把你找回來,要一家團圓。但是去年爸在工地上摔斷了腿,我們隻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後來還是姐夫提醒,我們才想起可以通過電視台的尋親節目找你。”


  大姐喝了一大杯水,情緒稍微平穩,接著道:“大姨把你帶走時,媽特意在你衣服上縫了一個‘英’字,還好,你真的叫‘英子’,他們沒給你改名兒!”


  林歡的手微微顫抖著。程輝拍了拍她的手,淡淡地道:“現在我代表英子問幾個問題,希望你們如實回答。”


  鄭秀梅立即抬起紅腫的眼睛,眼巴巴地瞅著林歡。


  “第一,你們的意圖是什麽?”程輝問。


  鄭秀梅愣了愣,連忙道:“我,我隻是想看看,親眼看看,到底過得好不好……”


  “那行!”程輝擺擺手,道,“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生活比較穩定,這點請你們不要擔心。”


  “小陳,我們還想知道英子以前的事兒。”聽著那話,吳娟心裏不是滋味。


  程輝一挑眉,輕嗤一聲:“福利院有啥好說的?院長媽媽倒是很好,可惜資金少,所以每個孩子都過得很苦,後來院長媽媽去世,所有未成年孩子分散到其他福利院,英子就近讀初中,學校沒收學雜費,自己翻垃圾撿破爛掙零花錢,衣服是福利院統一製作,每年學校也會資助一些衣服文具。考上普通高中,但沒錢讀,就開始在餐館打工,因為年紀小,老板擔心被查,就隻能呆在廚房洗碗。一幹就是三年,去年我考上京城的大學,英子就跟著來了。就這樣。”


  “你……你們……英子還不滿二十歲啊!你咋能……”吳娟“虎”地站起來。


  程輝一怔,林歡的臉“唰”地紅成一片。


  吳香也很是不滿地叫道:“你還是學生,以後咋樣誰知道?萬一你家不同意咋辦?另外,你家的條件也不算好吧?”


  程輝終於懂得了對方的意思,也有些尷尬。“這個,我心裏有數。第二個問題,現在找到了,見麵了,你們有啥打算?”


  吳娟挺了挺胸脯:“我們自然是希望英子能回家。現在家裏媽能做主了,爺奶去世後,爸的性格改了許多,這次如果不是惦記著家裏的豬和羊,加上腿上的傷還沒好,他也會一起到京城來。我已經成家有了小孩兒,二妹準備明年結婚,家裏隻剩下弟弟一個人,爸打工積攢的錢完全能供他上大學。家裏沒負擔,爸媽身體也沒啥大病。英子,大姐知道你受了不少苦,所以,更希望能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


  這時,鈴聲響起。程輝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吳香驚訝地瞪大了眼,又皺了皺眉,嘀咕道:“還是學生,用這麽貴的手機幹嘛?”


  “董叔的電話!”程輝把手機遞給林歡。臨下車前,林歡把平時用的手機交給程輝。


  林歡點點頭,站起身,離開會議室。


  “咳咳,小陳啊,英子現在在哪裏打工?京城生活不容易啊,賺點錢全都交房租了,還不如回濟寧去。”吳娟和藹地對程輝道。


  程輝淡淡一笑:“她暫時不會離開京城,工作還好吧,沒在餐館了,太累,錢又少。嗯,給人當保姆,周末休息兩天,吃住全包,每月四千,節假日按加工計算,養老保險等等都繳納著。主人家挺和善的,是母女倆。平時事兒不多,家裏的清潔衛生都有專人打掃,她就做自己和幾個安保人員的飯菜,清掃一下廚房啥的。”


  “四千啊!還行吧!”吳娟和吳香交換了一個眼神,“包吃住就好,如果真在外麵租房,隻能住地下室了。”倆人沒住在一塊兒就行,如果真弄出啥事兒,吃虧的還不是女方?


  呃,曾阿姨住的也是負一樓保姆室,隻是通風好、防潮好、條件好。程輝暗暗道。


  “小陳讀的啥學校?哎喲,考上京城的大學成績肯定不差了!你爸媽知道你和英子的事兒嗎?你家是幹啥的?”吳香暗自打量著程輝,因為戴著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也看得出不是粗野的人。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細嫩,顯然在家沒做過粗活兒。哎,這可不好,以後啥事兒都得英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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