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景煜到來
陳益開車送林歡去機場。
人群中,林歡一下子便看到了景煜。四周高大健壯的歐洲人,仍然無法遮擋景煜從內到外散發出的獨特的清雋雅致,芝蘭玉樹,即便靜靜地站在那裏,也自有芳華。但是,這樣優秀的男子,怎麽就一直單身呢?
景老也多次向陳老暗示,說覺得自家孫子與林歡無論是性情還是愛好都極相配,很是默契。但是,每次景煜都岔開話題,說自己忙,沒時間考慮這些事。而林歡卻從未想過,隻是把景煜當成投緣的朋友。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是奇妙,有的人相處了幾年幾十年都話不投機半句多,有的人初次見麵卻一見如故。
“怎麽,怕我找不到路啊?”景煜笑盈盈地對林歡道,婉拒了陳益替他拿行禮的好意,不過是一個行李箱,自己拖著便是了。
林歡笑道:“我是想,或許景大哥會給我帶啥新年禮物,萬一很多,你一個人擰不動咋辦?所以特意請益哥來幫忙呢!”
景煜攤攤手:“讓你失望了,誰叫你年三十兒就跑了呢?我爺爺說了,等你回去親自拜年才會給你壓歲錢,電話和視頻都不算數。”
剛說幾句,一群人便匆匆跑過來,其中便有利亞姆·布朗。
“景大哥,是倫敦A醫院來人迎接你了吧?”林歡道。
利亞姆湊到一個中等身材略有發福半禿頂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一邊對林歡和陳益點點頭。中年男人扯出一絲笑意,讚賞地拍拍他的肩膀。
“啊,Jing先生,您好,我是A醫院的醫務部主任埃茲拉·斯戴爾斯,先前得知您今日到達倫敦,我就奉埃文斯院長之命帶著醫院同仁前來迎接您。”斯戴爾斯先生向景煜介紹歡迎團人員。
景煜謙和地與眾人一一握手,溫和地道:“很抱歉,我的朋友已經給我訂好了酒店,這兩日我將好好休息,確保調整到最佳狀態,後天上午九點再去醫院了解具體情況。這期間,麻煩你們每兩個小時將患者的情況發到我電子郵箱內,以便我隨時掌握最新狀況。你們提出的術後恢複治療方案,我有幾點不同意見,已經發給埃文斯院長了。”
斯戴爾斯先生原本是準備給景煜接風洗塵的,但被婉拒,隻得送景煜一行回了酒店。
“Jing先生,非常榮幸能當您的助手,這是我準備的手術方案,請您過目。”利亞姆很有眼色地急忙跟進了陳益的車。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景煜接過文件夾,並未翻開:“回頭我會仔細研究的。布朗先生應該清楚,此次的手術非常複雜,時間較長,所以還請做好準備,特別是參與手術的醫務人員的身體狀況。”
利亞姆趕緊把醫院的準備情況作了詳細介紹,可以說是調集了精兵強將,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得景煜動刀子了。
林歡在前座聽著景煜言語中有淡淡的倦意,便回過頭遞給他一個盒子:“景大哥,你餓了沒?今早做的糕點,蘭草味的,味道略清淡,你嚐嚐?”
“你該不是用素心蘭茶製作的吧?小心爺爺說你暴殄天物!”景煜仔細擦了擦手,打開盒子,拈了一塊呈蘭草花狀的點心放入口中,淡淡的蘭草清香,細膩而酥軟,入口即化,這是新口味,從未吃過。
林歡笑道:“喝茶是吃,糕點也是吃,哪裏就浪費了?再說,這是特意給景大哥做的,今兒你吃了這糕點,也就得少喝幾杯素心蘭茶。嗯,茶也泡好了的,放了半勺蜂蜜,不會甜膩。”
景煜接過茶杯,很是詫異,這杯子挺眼熟的,好像以前他用過。“就是那個杯子啊,一直都是你再用,不知咋的,被順便帶來了,可能是收拾東西時太匆忙沒注意吧。”林歡解釋道。
利亞姆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幽香。這便是伊麗莎白所說的蘭草茶吧?可惜,人家林小姐壓根兒就沒考慮過用這茶招待自己,連那漂亮的糕點也沒說分一塊給自己嚐嚐。難道,Jing先生與林小姐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看上去挺隨意親切,但是,卻又不像戀人,更像家人。
或許,景煜的確是餓了,很快便將糕點吃得幹幹淨淨,絲毫未想起“謙讓”。其實,也不過五六塊而已,加上林歡又製作得很精致小巧,全部吃下去也不會填飽肚子。“吃了點心,味蕾全都蘇醒過來了,我發現自己更餓了。怪不得這兩天爺爺一直在念叨你,還嫌棄家裏的飯菜不合胃口,酒樓的菜調料放得太多,失去了食材天然的味道,敢情都是被你的廚藝養刁了胃啊!”他打趣道。
知道他是說笑,林歡哪會當真?景老性情淡泊,一向是隨遇而安,從不強求,豈會貪口腹之欲?他曾說,為人處世應順勢而為,就如搞經濟,要學會借用各種條件,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功。故此,陳老提出的建議和意見都以“穩妥”、“實效”為主,從不誇誇其談,從不好高騖遠,但也頗有長遠見解,所以很得上層看重。
利亞姆邀請景煜明日一起參加倫敦華人新春慶祝活動,也被景煜婉拒。不料,待利亞姆離開,景煜便興致勃勃地問林歡:“笑笑,可有興趣去瞧瞧海外華人如何過節?”
“景大哥,我以為你不喜歡熱鬧呢!”林歡眨眨眼。其實,她才真是不喜歡去湊熱鬧,走在人群中,她卻感到自己是那麽孤獨寂寞,仿佛天地間唯有自己,風也罷雨也罷,獨自去承受。所以,她寧可坐在安靜的角落,透過窗戶,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春去秋來。
“哎,你這話讓我都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老了,好像我還不到三十吧?”景煜笑道。人總是群居動物,再冷清的人,也渴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為別的,隻為了感受那一份存在感。我依然存在,從未消失過,即便是陌生的人群。因為職業的原因,景煜喜歡獨自安靜地思考,加上性情沉穩,所以才讓人總是不由自主地忽視了他的實際年紀。
晚餐極為豐盛,董欽一直在給景煜夾菜,林歡抿唇偷笑著,不料隨即碗裏就落下一個大大的雞腿。“笑笑啊,好像幾天不見你就瘦了些,是不是不習慣英國的飯食啊?趕緊補補,你燉的雞挺鮮的,就是人參味兒稍微濃鬱了些,你該不是用了老參吧?”景煜笑眯眯地瞧著一臉哀怨的林歡。
哪敢用老參啊,就是最後一批栽種在花田空間潭水邊的參苗,不過,依著潭水變態的改造功能,就那“五形六體”,咋看咋像上百年光景。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林歡隻是扯了幾個根須,然後又重新埋進土裏。“景大哥,你放心,我隻放了一丁點兒,不會上火的。那味兒更多的應該是靈芝吧?你嚐嚐,吃著就和蘑菇差不多嘛!”林歡夾了幾片靈芝放到景煜碗中,期待地看著他,見他將半碗靈芝吃完,又舀了一碗湯,“這兩天,你得好好補補,不然動手術時咋有精力?十幾個小時呢!”
景煜輕笑起來:“既然選擇這個職業,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神外科手術一般都比較長,十幾個小時是非常正常的。”為了避免中途上衛生間,手術前醫生根本不敢喝水,也不敢多吃東西。手術中,一般來說也是不吃不喝。當然,如果是大型手術,需要二三十個小時,一般幾名醫生輪番上陣,替換下的人便抓緊時間修整。現在,經常有報道某某醫生因接連手術勞累過度猝死啥的,一來是因為生物鍾紊亂和飲食的不規律,而是長期處於高度緊張、高度興奮、高度注意力集中和高度壓力狀態。沒有節假日,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患者不會等著你吃完飯休息好才開始發病,你得隨時做好準備,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別人的生命,用自己的健康去換取別人的健康。回到家,你還得抓緊時間學習,不斷地跟蹤前沿,不斷地學習新的理論、知識以及技能。
“難道連水都不能喝嗎?我的意思是,可以準備一杯參湯,潤潤嗓子提提神還是允許的吧?”林歡擔心地問。手術室應該挺熱的吧,加上高度緊張狀態,幾個小時下來肯定就得全身濕透了。其實,那是誤會。如果手術室真的溫度過高,先甭說醫生,就是躺著一動不動的病人都受不了。
不好讓林歡失望,景煜笑著道:“該不會真是老參吧?也太浪費了不是?我是不是該向A醫院提出增加手術費呢?”
說笑間,林歡的手機短暫地響了幾次,每次都不過是剛響起便有沒聲兒了。
林豆煩躁地抓著頭發。都兩天了,一直聯係不上林歡,他非常擔心是不是出了啥事兒。“豆哥,你不是換號碼了嗎?是不是林小姐的手機設置了自動攔截?”小汪小心翼翼地道。
“嘿,還真是!”林豆一拍腦袋,隨即皺了皺眉,“這咋辦?”
“發短信啊,說不定林小姐查信息時就看到了。”小汪提醒道。自家老大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平時多機靈的人啊!
“笑笑,過年了,一直聯係不上你。我換了號,但你可不能隨便換手機號啊,免得我找不到你。見到後給我回個話,兩個小時後我又要進山了。”一個多小時候後,林歡終於看到了這個短信。
林歡撇撇嘴,誰讓你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我才不稀罕你打啥電話呢!不過,她還是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回到房間。
“我和董媽媽一起到英國倫敦來看益哥了。”想了想,她回了短信,隨即把那號碼撤銷攔截。
很快,鈴聲響起。捏了捏手機,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蹙了蹙眉。
“天啦,你這死丫頭終於肯接我電話了,我都擔心了好幾天知道不?大過年的不安生在家待著跑英國去幹嘛?陳益那小子咋不回國去看董老師偏要讓你們大老遠地跑去英國?太不懂事兒了不是?……”一接通,林豆就劈裏啪啦地一陣嚷嚷。
林歡把手機拿開一些,聽著讓人心煩。“你管我?腿長我身上,我愛去哪就去哪!我就是想出來見見世麵咋了?你管得太寬了吧?”林歡好不惱怒,反駁道。
林豆一愣。小汪趕緊很有眼色地和幾個兄弟離開房間。
“笑笑,我不是擔心你嗎?從大年三十兒開始我就一直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你知道我多著急嗎?就怕你出啥事兒了。以前過年咱們不都是一起過的嗎?”知道林歡安全無礙,林豆鬆了口氣,笑嘻嘻地道。
林歡冷笑一聲:“我好著呢,比啥時候都好,你盡管放心,沒有你給我惹事兒,也沒人找我麻煩。”
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了啊,以前雖然倔,但說話小心翼翼細聲細氣的,像個害羞膽怯的小鵪鶉似的。林豆搖搖頭。“以前的事兒還記得那麽牢啊?好啦好啦,甭生氣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大過年兒的,開心一些嘛!”他好脾氣地哄著,“倫敦好玩不?好像那裏有不少博物館和美術館,哦,還有歌劇院音樂廳啥的,既然去了,可得好好地逛一逛,都說藝術無國界,你學音樂和書畫,肯定能從中學點啥。”
“嗯,還沒去呢,昨天上午接待了益哥女朋友的父母,下午去拜訪了一位在倫敦的師兄,今天景大哥到了,就是給董媽媽動手術的醫生,如果不是景爺爺推薦,我也不能拜陳老為師。是倫敦一家醫院請景大哥給一位患者動手術。明天倫敦華人有幾個慶祝活動,我們準備上午去湊湊熱鬧。六號離開倫敦到華盛頓,和老師約好的,在那裏待兩天,然後和老師一起回國。”她大致說了下行程安排。
“那不是很緊嗎?就沒時間去參觀藝術館了吧?要不多待幾天,反正你那位老師又不上班啥的。”林豆道。
“書法甭提了,國畫與西方繪畫文化起源不同,經過幾千年的發展,美學觀念、審美傳統、藝術風格、表現方式等等都不同,隻是能夠借鑒。已經訂了兩場演奏會的票,是明天晚上和後天下午的。”林歡豈能不關注這些的,早就在網上查好了。景煜這裏,她隻能做就幾頓好吃的讓他補一補,其餘便幫不上啥忙了,所以並不會打亂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