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成人之美

  利亞姆斟酌了半晌，終於委婉地問道：“請問，林小姐與神經外科天才LouieJing先生熟悉嗎？”


  LouieJing？林歡眨眨眼，隨即明白過來：“布朗先生是說景大哥嗎？嗯，是挺熟的。景大哥的爺爺和我的老師是非常好的朋友，也是鄰居。”


  利亞姆笑道：“林小姐，Jing先生此次是受我所在醫院的邀請前來倫敦會診，他是一位真正的天才，對神經外科領域有一種天然的領悟。Jing先生雖然年輕，但他超凡的醫術獲得了世界醫療界的極大尊重和高度讚譽！”


  “景大哥原來這麽有名啊！”林歡笑道，“我都不知道呢，因為平時我們隻聊音樂、書畫和種花、美食啥的，景大哥從來不提他工作的事情，我們也從不問他。”


  索菲點點頭：“我非常了解，醫生的壓力非常大，離開醫院回到家就是為了休息放鬆。利亞姆也從不把工作中的煩惱帶回家中，而我也盡量不提學校的煩心事。”


  “Jing先生是位紳士，就算是在手術中，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流暢、優雅、高貴，如同彈奏生命之歌，給病患帶來了生的希望。”利亞姆回想起看過的多場視頻，不由讚歎道。


  這形容挺有意思，不過，景煜單從外表看，那氣質那談吐的確更像一位藝術家。“景爺爺說，當年景大哥也跟隨我的老師學習了好幾年書畫，老師說他很有天賦，但高中時，景大哥突然決定學醫，然後就放下筆拿起了手術刀。”林歡淡笑著，又歎了口氣，“據說，是因為景大哥在路上遇到一位突發腦溢血的中年人，趕緊打急救電話，但等救護車趕到時，那人已經不行了。這件事極大地觸動了景大哥，他說，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他沒有從政治國的本事，也沒能力傳播文明，但是，至少可以盡力減少病患的痛苦，在某個領域發揮自己的作用。”


  “雖然非常惋惜失去一位優秀的藝術家，但我本人以及醫療界同仁非常慶幸多了一位傑出的神外科醫生！”利亞姆嚴肅地道。對於他來說，有什麽比拯救一個人的生命更神聖崇高的職業嗎？你可以不聽音樂，不看書畫，但是，你不能失去自己的健康和生命。雖然工作壓力大，但是，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在自己手中重獲生機，這便是最高的獎勵了。


  林歡點頭表示讚同。各行各業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哦，除了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兒。但是……她突然想起了林豆，冒著生命危險走私翡翠原石，若是被緬方抓住，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槍子兒。她皺了皺眉頭。自從那日在寨子裏見到林豆，此後便再無消息。林豆在雲南時打來過的那個電話號碼，早已無法接通。想來，他們這種人，肯定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線索，畢竟他還身負命案，林英的案子尚未了結。過年了，不知他是如何度過的？


  “林小姐！”利亞姆接連叫了幾聲，將林歡從紛雜的回憶中驚醒。


  “是，布朗先生，這樣吧，您有啥建議或者要求，如果可以，我會轉告給景大哥，下午我還得去拜會一位師兄，早就約好了時間。”林歡淡笑道。


  六師兄黃益坤便定居在英國倫敦，聽說林歡到了此地，自然是要盡地主之誼的。


  利亞姆老臉一紅，他沒想到林歡會如此直接了當。“咳咳，是這樣的，本人一向對Jing先生的醫術極為景仰，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能與Jing先生合作，這次Jing先生受邀到本院做手術，在下想，如果允許，希望能做Jing先生的助手，”利亞姆擦了擦額頭的汗。此次病人的情況非常複雜，若是旁人，肯定不敢輕易動刀，但既然Jing先生同意了，那就代表他有把握成功。回顧Jing先生主刀的所有手術，無一失誤，這在神外科手術史上從未出現過。如果自己能夠成為第一助手，其意義不言而喻，可以說，立即就能位列本院神外科的首席醫師。至於風險？嗬嗬，動手術哪有沒風險的？就算手術再成功，患者是否能恢複，恢複效果如何，不僅與後續治療關係重大，也與患者自身的情緒、身體素質等有很大關係。


  林歡輕輕一笑，淡淡點頭，拿起手機走到另一房間。景煜了解了此事，在電話中嗬嗬笑著，道：“笑笑，這算不算是幫你的忙呢？布朗先生我也有所了解，很出色，卻不是所在醫院最出色的神外科醫生。”


  “那麽，會不會影響你的手術效果？還是另外讓最出色的醫生配合你的好！”林歡連忙道。這可不是講人情的時候，人命關天的事兒！再說了，那人與自己也沒啥關係，如果就因為如此便不同意陳益與伊麗莎白的婚事，這種嶽父不要也罷。


  “這樣啊！”景煜拖長了聲音，思慮了片刻，道，“算了，就讓他當第一助手好了，誰叫他是笑笑未來嫂子的父親呢？”


  “景大哥，你千萬不要勉強！”林歡才不願隨便欠下這份人情，“我看他也一把年紀了，萬一手術很麻煩，他堅持不下了怎麽辦？不是要拖累你嗎？聽說這次的病人非常麻煩，如果這台手術能夠成功，可以說又開創了神外科手術的新紀錄。景大哥，這個，你有多少把握？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啊，如果真的太麻煩，可不可以不親自主刀，不然，會對你的聲譽造成影響的。”如果不是聽利亞姆說，林歡還不知道景煜在國際神外科領域的名氣那麽高。越是如此，就越要謹慎。關鍵是景煜還年輕，肯定有許多不服氣的人，一旦有所差錯，無論是不是手術的原因，別人都會將一切過錯推到他身上，然後大肆渲染、誹謗，這對他的未來將造成極大的損害。


  電話那頭，景煜笑了起來。據他得到的資料，利亞姆才五十左右吧，算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裏就是一大把年紀了？他溫和笑道：“你讓布朗先生好好休息兩天，如果身體狀態好，我可以請他擔任第一助手。哦，我預計那台手術至少需要十二個小時。”


  林歡不由擔心起來：“景大哥，你這樣會不會太累啊？動手術肯定得精力高度集中，絲毫不能放鬆，八個小時下來，怎麽受得住？”


  景煜輕輕一笑：“是呢，當醫生也是一個體力活。所以，笑笑，你一定得做一頓好吃的，不然，我咋能堅持得下？十個二小時算啥，我最長的一次手術曆時三十四小時，是為一名腦部同時長了動脈瘤、腦腫瘤等多處腫瘤的病人，做了十種大小不同的手術，三位外科醫生協助。手術成功後，除了我是自己走出手術室的，其他三位都直接累趴在手術台前。”


  林歡覺得好恐怖，簡直要人命了！難道整整三十幾個小時都不吃不喝不能休息？怪不得網上時有某醫生猝死之類報道，不僅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還要考驗自身的身體素質，已經成了高危職業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手術成功倒也罷了，如果因為失誤，甚至是病人本身的緣故，造成手術失敗，還可能麵對病人家屬的質問、不理解、不信任，甚至發生衝突。國外如何不知道，但是，國內屢屢有病人或家屬傷害醫生的報道。


  “景大哥，你是哪天的手術？”林歡問。如果能提前兩天來，便能替他調理一下身體，不然，一台手術下來，人肯定得垮掉。現在景煜還年輕，但長久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的。


  景煜告訴她，準備明日到倫敦，先進行會診，確定手術方案，雖然他心裏已有數，但也得先征求院方和病人及家屬的同意，所以，最早也得在華夏的正月初四才能動手術，初六將參加華盛頓的研討會，預計初七能夠回國。


  得知景煜同意了自己的請求，利亞姆興奮地握拳揮了揮，感激地一再對林歡道謝，看向陳益的眼神也更加和善了。


  “布朗先生，景大哥一再叮囑，請你好好休息，保證體力，這次的手術難度極大，成功率隻有一半。另外，還請你轉告院方，請做好患者的心理輔導，讓他堅定信心，保持良好的心理狀態和身體狀態。同時，請院方提前拿出一個詳細的術後診療方案，於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傳到他的電子郵箱內。”林歡慎重地囑咐著，這不僅關係到患者的生命，也關係到景煜的名聲。


  利亞姆點點頭：“請Jing先生放心，我這就趕回醫院向院長匯報，另外，本院將盡快確定協助手術的醫務人員名單。”事情辦妥，他便坐不住了，再三向董欽和林歡致歉後丟下索菲和伊麗莎白各自離開。


  索菲笑著解釋道：“利亞姆是個工作狂，隻要手裏有危難患者，他可以幾天不回家，一直到患者病情好轉為止。”


  董欽表示理解，並予以充分的讚歎。利亞姆臨走時，將雙方兒女的婚事交給索菲處理，故此，索菲便留下來與董欽商議。董欽看向兒子，陳益此刻卻有些猶豫。“這個，我現在還沒有什麽經濟基礎，甚至不能租住一套較好的房子，更不提給予伊麗莎白寬裕的生活條件了。我看，是不是先訂婚，過兩年等工作穩定下來，收入高一些，然後再考慮結婚？”他看了伊麗莎白一眼，暗自皺了皺眉頭。和別人比較，伊麗莎白還算漂亮，但與林歡站在一起，立即顯得皮膚粗糙麵容蒼老。


  林歡收拾好禮物，與黃益坤取得聯係。陳益要開車送她，董欽也不放心讓林歡獨自乘車。伊麗莎白想跟著去，陳益卻讓她留下陪著兩位母親，笑著道：“我媽好不容易來一次英國，待會兒你陪她出去逛逛，我們華夏人，出門一趟總會多多少少帶一些禮物回去。”


  但凡是女人，都是喜歡逛街購物的。哦，這裏除了林歡以外。董欽以前是因為經濟負擔太大，現在陳益獨立了，家裏一切都順利，進入林歡的園藝公司收入也挺高，以前在花店時，她修剪製作的盆栽也有提成，加上林歡時不時地給一筆家用，所以，自從到京城後，她手中便寬裕許多。至於索菲，自然是滿口答應，興致勃勃地給董欽介紹當地知名的購物店以及人文景觀。


  黃益坤住在郊區，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作為國際化大都市，倫敦市區自然是擁擠的，但出了城區，慢慢地，視野開闊起來，車速也能提起來。這是距離倫敦西南三十英裏牛津郡的泰晤士河亨利小鎮，曆史記載可追溯到1179年，風景優美，有著英國式的“枕河人家”。小鎮最出名的是劃船比賽，每年牛津和劍橋之間的一些比賽定期在這裏舉行，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和遊客。當年倫敦奧運會的一些比賽也曾在這裏舉行。沿著泰晤士河行駛，可見三三兩兩的人群在河畔散步，或是坐在河邊的椅子上欣賞風景，河裏的天鵝和鴨子愜意地遊來遊去，時有小船小艇輕輕滑過。當然，現在這時節你看到不到河裏的水禽。以上都出自陳益的描述。在公路上，並不能看到那些場景。但是，你可以感受到一切都是那麽靜謐、悠閑，沒有景區擁擠如潮的人群和喧鬧。其實，在歐洲許多小鎮都是如此。


  陳益一邊介紹，一邊歎道：“隻是這些房子的價格最少也要好幾百萬英鎊，也就是幾千萬RMB。就是英國人，大部分人也買不起。其實，我也想過在城外租房，但是好些地段的房租比城裏還貴。”


  依照黃益坤給的地址，慢慢駛到泰晤士河百米遠的一處花園式別墅前。得到電話的黃益坤已經攜帶家人站在門口迎候。


  “這房子……”陳益的眼睛微微閃了閃，低聲道，“不便宜啊！”


  林歡眨眨眼，戲謔道：“據說黃師兄的國畫挺值錢的，海外不少華人都喜歡他的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