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距離

  從山東回來後,李佳霖覺得與林歡的距離仿佛再次拉遠。想靠近,但每次視線內都出現張欣揚這個不和諧的身影。雖然,他仔細觀察了,林歡對張欣揚並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意,更多的,就像對待大哥一般。然後,林歡整日忙著照顧董欽,自己連私下找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再接著,好不容易等張欣揚的身影消失了,不料,林歡更忙了,一來是陳老對他要求更高,二來是開始學琵琶。每次到花店去找林歡,她要麽在陪著董欽,要麽在小臥室內或是練習書法或國畫或琵琶或古箏、笛子等等,不敢去打攪她,因為她的時間太緊張,一耽擱,不知晚上要多晚才能休息。學校內,她總是行色匆匆,除了在上課時看到人影兒,可他現在的課程也非常緊張。


  中午,徐景灝正往餐廳走去,李佳霖迎麵而來。“一起?準備吃啥?”李佳霖淡笑道,臉上帶著一絲憂慮。


  徐景灝禮貌回應不斷地與自己打招呼的同學,隨口道:“有事嗎?”


  “嗬嗬,不是很久沒一起吃飯了嗎?”李佳霖勉強笑道。


  徐景灝認真地想了想,道:“前天才在笑笑家吃過飯。”


  一聽那名字,李佳霖心裏就很不舒坦。“是啊,才在那吃過。聽說,這陣子你經常去蹭飯?”他笑嗬嗬地問。


  “也不是經常,堂姐不是每周來上一次課嗎,順便就邀請我去了。”徐景灝淡淡地道。李佳霖的心思,他何曾不知,但他並未對林歡說過什麽超出友誼範圍的話,自認為問心無愧,所以並不怕誰質問。何況,他也看出,林歡如今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放在學習上,根本就沒想過感情之事。隻是,他不便、也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告知李佳霖,以免引起他的誤會。


  李佳霖輕輕歎了口氣,問道:“景灝,晚上有空沒?請你吃飯。”


  吃飯?喝酒吧?徐景灝搖搖頭:“抱歉,晚上學生會有個重要的會議,沒法請假,難道你們部長沒通知你開會?所有學生會幹部都得到場的。”


  李佳霖一拍腦袋,聳聳肩:“不是你提醒,我真差點忘了。算了算了,以後再找機會吧!討論啥事兒?迎新晚會?不是早有章程了嗎?”


  徐景灝皺了皺眉:“你現在公司的事情很忙嗎?這次張帆網絡傳播謠言,給笑笑個人及學校帶來了極大不良影響,學校準備大力開展對學生的法製教育和道德教育,而學生會作為參與學校民主管理、維護學生合法權益、豐富校園文化生活、提高學生綜合素質的群團組織,應該充分發揮引導作用,通過積極開展形式多樣的文體、實踐活動,加強對學生的心理疏導,關愛學生的生活、學習中遇到的實際困難,幫助他們發現和克服心理上的各種問題,排除他們內心隱藏的焦慮、狂躁、自卑、孤獨等不良情緒,防止本應是時代寵兒的大學生變成上帝的棄嬰。”


  李佳霖一愣,隨即點點頭:“這下,咱們權益保障部該大展身手了?這一次改選,我不想參加了,實在沒時間折騰。”眼看著與林歡的距離越來越遠,李佳霖一咬牙,向老爸提出學著打理公司的部分產業。特別是山東之行寸功未建,讓他頗有些受挫,直到知道是上頭的意思,才稍稍自我寬慰。現在,京城分公司已完全由他接管,加上他開設的酒樓、法國餐廳,單是每天聽匯報,查看當日業績,布置下一階段工作等等,讓他整個人一時間忙得連又瘦了一圈兒,終於成功轉型為有棱有角的小鮮肉一枚。可惜,他並未在林歡眼裏看到絲毫“驚豔”,隻是讓他注意休息,保重身體,讓他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毫無魅力。


  徐景灝詫異地瞟了他一眼,隨即釋然。當初,李佳霖進入學生會,不過是覺得好玩,又是想借此多交幾個朋友。“也好,接下來你們部門的工作將很忙,而你剛接手京城分公司,一定也是分身乏術。”他表示充分地理解。隻是,心裏不免有些惋惜,畢竟,此事的起因是林歡被人無故中傷、誹謗。


  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李佳霖手裏撥弄著餐盤裏的菜,嫌棄地撇撇嘴,現在學校餐廳的飯菜越加難吃了,且不說味道,就是從外表看,都讓人無法下咽。


  徐景灝優雅地吃著,見他一直不動,抬了抬眉,勸道:“吃飯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將就吃吧,總不可能一直都能吃到笑笑做的菜吧?”


  李佳霖頓時不悅了,將刀叉一扔,扯了扯嘴唇:“啥意思?你也認為我配不上笑笑?”


  “也”?徐景灝差點問他還有誰這樣認為。幸虧他一向不太喜歡管閑事,也從不輕易得罪人,所以溫和地笑道:“現在笑笑那樣忙,難道你還忍心讓她在廚房裏耽誤時間?聽說都是董姨做飯了。哦,聽我堂姐說,因為笑笑在音樂上的天賦極高,中央音樂學院特批讓她去該校學習,如果能通過考試,與該校學生一樣發給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據說,是陳老親自領著笑笑前去,在講座上讓笑笑當場演示了古箏、笛子和琵琶,得到眾多教授的好評。目前,音樂學院針對笑笑的情況,專門製定了課程。現在,笑笑除了農大的專業課,還要每天開車前往音樂學院上課。我難以想象,她如何能承受下來。可是,據我堂姐說,她悟性高、學習勤奮、進步一日千裏。”


  李佳霖越聽心裏越發沉重,自嘲地低聲道:“我,都沒有聽她說過。”他狠狠地戳了戳盤中的牛肉,咬著牙使勁兒地切割,切成碎粒。


  “或許太匪夷所思,所以笑笑並未對任何人提起。因為當時我堂姐在場,校長事後又親自找她談話,讓她要多關心幫助笑笑,所以才知道。”徐景灝解釋道。


  李佳霖感覺略略好受了些,但仍堵得慌,扯了扯衣領,讓呼吸得順暢一些。“我知道了。隻擔心笑笑不能應付過來,再有天賦,一時間學這麽多,能顧得過來嗎?陳老也不想想,笑笑是啥時候開始學習那些樂器的?高中,還是自學!再有天賦,要真當作第二專業來學習,得費多少精力?對了,還不知是讓她學啥專業來著,古箏還是笛子、鋼琴?難道是琵琶?”他不免不滿陳老的拔苗助長,更心疼林歡的忙碌。


  徐景灝無可奈何地道:“或許,你根本想不到,音樂學院的意思是,主修一門樂器,其餘樂器也不能落下。依照我堂姐的說法,就她本人而言,那對她來說是天方夜譚。但是,放在林歡身上或許、有可能會實現。可若真是這樣,林歡會很累很累,就算是各種理論知識的學習,都會讓她完全無暇休息。”


  “天啦,太瘋狂了!不行,這樣會累垮的!”李佳霖“騰”地站起來,就要去找林歡說說,勸她要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不要為了實現某些人的夢想而讓自己陷入絕境。若將來真能向那些人所期盼的那樣,在音樂上做出一番成就,倒也罷了,若是失敗了,對林歡來說就是極大的不利。還有陳老,您老人家倒是書法、國畫、民族樂器大師,可是,您多大年紀,林歡才多大?難道就為了將衣缽傳下去,就逼得林歡不得不燃燒自己的生命?自古天才多磨難,更多的天才早早夭折,李佳霖寧可林歡啥都不會,隻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過一生就好。


  “笑笑同意了。”徐景灝道。


  不是沒想過勸她,但林歡態度很堅決,說自己想試一試,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裏。又說,自己非常高興,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彈琴等等,都是她所喜歡的,正如做菜一樣,喜歡,自然就不會覺得繁瑣、枯燥、麻煩。最後,她幽幽地道:“徐學長,你知道嗎?小時候,我一直夢想自己能穿得漂漂亮亮的,站在絢麗的舞台上,下麵,是無數的觀眾,他們在為我鼓掌,為我喝彩。雖然,醒來,我麵對的是冰冷的牆壁,麵對的是無盡的黑暗。現在,我終於有希望實現夢想,怎能不珍惜?我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舞台,可以盡情地演繹屬於自己的人生!”


  那是夢想啊,為了夢想,可以忍受無盡的孤獨,可以承受無數的磨難。於是,徐景灝沉默了,隻能默默支持她,默默祝福她。


  笑笑她,都沒給我說過這麽多話,這麽多心裏話!李佳霖握緊了拳頭。原來,她是那麽渴望被人認可,渴望被人讚賞,渴望一個屬於自己的舞台。但是,為何不給我講呢?為何偏偏對徐景灝說?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毫無關係的?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多,還不夠表露自己的心思?

  終於,在大課間隙,李佳霖在一間教室內找到林歡。那時,林歡一手托腮,一手捧著書,就算是在課間都不休息片刻。原本的焦慮不安立即被心疼所代替。“笑笑?”他走過去,低聲喚道。


  “噓噓--”李菲瞪了他一眼,輕聲道,“歡歡在休息,不要打攪她!”


  李佳霖一看,林歡居然就這樣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漂亮的眸子,留下淡淡的陰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夢到了啥好事。


  林歡現在很忙,一有機會就會“躲進”花田空間,利用一比五十的時間差來學習。比如,為了最大限度地“壓榨”時間,現在,她請原來給他送花木的吳大叔替自己開車,主要是往返花店和音樂學院,以及周末接送自己到陳老家,其餘便是送重要訂單。實行固定工資方式,繳納各種保險。


  目前,林歡已經能非常熟練地掌握精神力在花田空間中的使用,原本用精神力進入其中,隻能是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變得凝實,成為另一個自己,可以正常地勞動、學習,甚至因為是精神力凝聚的,身形更輕快,動作更迅速。隻是,練習書法或是彈琴等,仍是不如親身經曆更有觸感,不過用來學習其它功課或者栽種花木等卻是沒有關係。但是,凡是都有兩麵性,用精神力進入花田空間時,現實中便不能有任何動作,在旁人看來,就是迅速地進入了深沉睡眠。比如,別看這課間休息,對於林歡來說,可以利用的就是五十分鍾了。迅速溫習剛才的學習內容,然後學習音樂學院布置的功課。總之,她盡量地發掘自己的潛力。過去是沒有機會,現在有這個條件了,隻能用勤奮來彌補浪費掉的十餘年時間。


  要掌握命運,親手譜寫自己的人生,首先就要有掌握命運、隻配命運的能力!


  李佳霖輕輕歎了口氣,低聲對李菲說了幾句,拜托她幫著好好照顧林歡,便不得不離開。因為他的課程也非常緊張。李菲撇撇嘴,嘀咕道:“還用你說嗎?歡歡可是我的好姐妹!”那次被惡少挾持,林歡一改往日性情,持刀上前解救,之後,李菲便從內心將林歡看作自己的親姐妹。那日之後,林歡與室友之間的關係也親密許多。


  最後一分鍾,老師已經出現在教室門口,李菲伸出手,正要推醒林歡,她便睜開了眼睛。“辛苦菲兒了!”知道李菲一直守在自己身邊,林歡感激地道。


  李菲嘟著嘴,不滿地抱怨著:“歡歡,你也要注意身體啊,瞧瞧你多累,這麽點兒時間都睡著了!”


  “恩,過陣子要參加一個節目,所以才緊張了些。”林歡歉意地道。


  “學校的迎新晚會嗎?怎麽沒見你參加排練呢?都沒幾天了呢!”李菲疑惑地問。學校的迎新晚會時間定在平安夜,隻有短短四天了,大家除了上課,其餘時間就全泡在各大排練廳或者會議室。


  迎新晚會?林歡眨眨眼,這才想起有這麽回事。糟了,好像答應過要上一個節目的,額,是給舞蹈《愛蓮說》現場吹笛配樂,得抽空再練練。對了,還有服裝,是不是應該趕製一套?課後和節目負責人聯係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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