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求情
做錯了事，不知悔改，卻寄希望於別人原諒。董欽怒極而笑，輕嗤一聲，指著這對父母冷笑道：“你們的兒子就是寶貝，我的女兒就活該被人誹謗？就因為她沒有像別人那樣心慌失色，那麽坐立不安，那樣被謠言擊垮，最終走投無路向罪惡繳械投降，所以，我們就必須原諒你們，不然，就是誤了你兒子前程的罪人？嗬嗬，這是啥邏輯，真想不到你是國家公務員，你是高中教師！如果公務員都像你一樣不辨是非沒有道德底線，國家將是啥樣？如果教師都像你這樣善惡不辨沒有良知，我都要替自己羞愧！”
張帆父親顫抖著手，懇切地道：“我們沒教育好張帆，讓他做錯了事，給林歡同學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作為父母，應該向您和林歡同學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深深地埋下了腰。為了兒子，一向剛強的父親低下了頭。
董欽抿了抿唇，側過臉去。
“大姐，我知道您心裏有氣有恨，知道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挽回給您和林歡造成的傷害。”張帆母親拉著董欽的裙擺，悲痛萬分，“我沒騙你，張帆其實很喜歡林歡，開學不久就給我們打電話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生，隻是家庭情況不太好，是福利院長大的。我就挺擔心，害怕品行有問題。他一再保證，說她受了許多苦，但一直堅持讀書，自立自強，初中去給人發傳單賺生活費，後來救活了一株蘭草賣了錢才念完高中。說，如此艱難，仍然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說，為了賺取學費生活費，在農大外開了家小花店，如此自立自強自尊自愛的女生很難得。他傳了幾張照片，我們看著也挺喜歡，就同意了。他還說，他要好好讀書，也想著是不是找一份工作，這樣能幫助林歡，讓她不要那麽辛苦……大姐，張帆是真的喜歡林歡啊，所以……”
董欽怒了，一下子扯開她的手：“咱們家笑笑不稀罕！你們走，最好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太讓人惡心！”這樣的母親，才會教出這樣的兒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大姐，您別動怒，這事兒是我們讓您為難了。”張帆父親連忙扶住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安靜下來。
好歹是辦公室主任，所以即便心裏再如何著急，頭腦仍然能保持一定的冷靜。他極為懇切地道：“我們知道，張帆錯得太離譜，無論如何都不該如此破壞人家的名聲，我們會狠狠地教育他，讓他做出深刻檢討，查找內在的缺陷，並向林歡同學賠禮道歉。但是啊，他畢竟年輕，如果你們不肯原諒他，他的這輩子就完了。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地走彎路，做錯事，我們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一竿子打死，總得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不是？而作為父母，我們更是不忍心啊！哎，可憐天下父母心！”
董欽皺了皺眉，不由沉默。
張帆爸爸深深地歎了口氣，給董欽倒了一杯茶，雙手送到她麵前，臉上是無比的沉痛：“大姐，是我們沒把張帆教育好，沒有及時發現他身上隱藏的缺點和不足。子不教父之過，要打要罵我都認！但是，作為一名父親，我還是懇求您，給孩子一個認識錯誤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要讓他從此走上不歸路，成為社會的垃圾！”
“您這一說，仿佛我們不原諒他，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他進一步變壞，進一步貽害社會，全都是我們的責任了？”眉毛一挑，董欽冷冷地道，並不去接那杯茶。端了茶，就表示原諒對方。難道，他所給笑笑帶來的傷害就一笑泯恩仇？美得他們了！
“啊，不是！”張帆父親連忙道，“我怎麽會這樣想呢？路要如何走，還不得靠自己？我的意思是，張帆這次錯得非常嚴重，但他也不是不能挽救，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咱們要以科學的態度來分析批判他的錯誤，但批判的最終目的是讓他修訂錯誤，接受教訓，促使進步，就如醫生治病一樣，是要把病人治活治好，而不是為了把人整死，讓他再也沒機會改正。我知道，您是一位優秀的老師，對學生非常愛護，特別是對那些差生、調皮的學生，更是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您的教導下，好的學生變得更好，相對落後的學生也不斷進步。我想，您一定也不希望一個學生就此淪為社會的邊緣吧？”
董欽皺緊了眉頭。如果自己真的認真負責，當年笑笑被同學欺負，自己也不會一直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啊，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他們心裏的想法家長、老師甚至身邊的同學都不知道，直到真的發生事情了，這才發現，過去看到的全是假象！
發現董欽的猶豫，張帆媽媽立即抓住機會，極為誠懇地道：“董老師，我也是一位教師，也帶過許多有問題的學生。現在的孩子，想法很多，加上父母、學校、外界給他們帶來的無形壓力，讓他們的心理慢慢發生變化，但是，又不肯和家長老師溝通，所以，不少孩子表麵看上去既懂事又勤奮，但他們內心是焦慮的，是不健康的。這都怪咱們家長，怪我們沒有及時地了解他的思想狀況，才讓他犯了大錯。但咱們無論是作為老師還是家長，都應該積極地挽救他，把他從懸崖邊拉上來。董老師，您說呢？”
董欽抿著唇。如果是遇到自己的學生做錯了事，她也一定會如此說如此勸，但是，遇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傷害，又怎麽能過得了這道坎？
“媽媽，您讓他們回去吧！”林歡拉開門，淡淡地道。
“林歡同學！”張帆父親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表全家向你道歉，懇求你能原諒張帆。”
“現在，不是我不肯原諒，而是他依然認為自己並未做錯，錯的是我！”林歡輕輕一笑，唇邊是一抹譏諷與自嘲，“您知道他說了些什麽嗎？說我不該不聽他的勸告和那些與我不同階層的人來往，說他是為了挽救我，以免我迷失自我，以免我走上歧路，以免我將來後悔。所以，為了他所謂高尚的理由，他可以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我，給我定下莫須有的罪名。或許，在他眼裏，在你們眼裏，我不過是沒人疼沒人愛的棄兒，就算是別人罵幾句又算啥？”
“不，我們沒有如此想！”張帆父親連忙辯解。
林歡抬起手，止住他的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二位說的話，難道沒有這樣的意思？”
“我，我們……沒有！”張帆父親心虛地低聲道，抹了抹額頭的汗水。
董欽一聽，眉毛一豎，沉聲道：“哼，你們居然還好意思來求情！剛才你說的話的確不錯，子不教父之過，張帆能做出這樣卑劣的行為，就是你們的言傳身教！好了，你們走，我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
“董老師，林歡，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們的錯……”張帆的父母頓時急了，趕緊哀求，看到二人一臉的冷淡，他的母親腿一軟，又要跪下。
“您是準備以此要挾我嗎？”林歡蹙了蹙眉，不滿地道。
“我……我，隻是想求你，求求你給張帆一條活路，他還年輕，不能就此毀了！”被那雙清冷的目光盯著，張帆母親不由打了個哆嗦。
林歡不由好笑，是自己不給他活路？是自己逼迫他害自己？如果換作別的女生，或許早已奔潰。可惜啊，再多的磨難我都經曆過了，我，就如那一株野草，無論你如何踐踏，隻要一個微小的縫隙，一滴早晨的露水，便能再次挺直了脊梁，再次冒出一絲屬於自己的顏色。
“喂，我說，您倆位是聽不懂人話嗎？已經折騰了這麽久，難道還想留在這裏吃午飯？”戚芳實在忍不住了，拿著掃帚“騰騰騰”地跑上樓，“這不要臉，兒子陷害了林小姐，你們這當父母的不但不知反省，還要糾纏林小姐，還有沒有天理！”這幾天，她看到店裏的氣氛很不對勁兒，然後聽到王樺在偷偷嘀咕，一問，頓時肺都要氣炸了。但見董欽和林歡都非常平靜，便也不好提。終於，聽說那人被抓了，心裏才鬆了一口氣。不料，今天一大早這倆人就來糾纏不休。還以為是來道歉的，但聽到卻不是那麽回事。
“戚阿姨，麻煩您送兩位出去吧，我現在該做飯了。”林歡溫和地道。
戚芳舉著掃帚對著兩人麵前揮了揮，讓他們不得不向樓梯方向後退。
“哎哎，你怎麽能這樣？”張帆母親大聲喊著，小心翼翼地躲避著掃帚，“林歡，林歡，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兒子，你盡管提條件，十萬還是二十萬，我家砸鍋賣鐵都會賠償你的！”
嘿，這人說的啥話？樓下的幾個店員紛紛皺起眉頭。王樺忍不住揚聲說道：“我說，這位大媽，您知道因為您兒子的胡說八道給咱們花店帶來了多大的損失嗎？別說這幾天訂單方麵損失就是上百萬，最關鍵的是辛辛苦苦建立的名聲被損，天天有人在網上甚至打電話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啥？還不得靠名聲？您說說您兒子幹的是人事兒嗎？汙蔑、誹謗、陷害一個連他姓誰名誰長啥樣都不知道的無辜女孩兒，毀壞人家的名聲，您二位還好意思在這裏糾纏不休，簡直有啥的父母就有啥的兒子！董姨，林小姐，和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有啥好說的，報警，趕緊報警，告他們非法闖入，告他們威脅受害人！”這幾天，她專門上網學了學相關法律，頗有收獲。
“林小姐，給張隊打電話嗎？”蘇琳拉住義憤填膺情緒激動的王樺，狠狠地瞪著那對夫妻，冷靜地道。
“是啊，我覺得還是讓警方處理吧，免得整天到店裏來，讓咱們瞅著也挺惡心！”劉瑩提議道。哎，真是無妄之災，就因為喜歡人家，而人家沒有回應，就采取這種極端的方法，這人是不是腦袋有病啊？難道但凡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得擁有？嗬嗬，世上好東西多的是，難道你得不到就毀滅？那和恐怖分子有啥區別？心理扭曲，無可救藥了！
這時，張隊打來電話，說張帆想見林歡一麵。。林歡拒絕了：“張隊，請轉告他，我和他無話可說，以前是，現在也是。哦，現在他的父母在我這兒不肯走，我該怎麽辦？”
張隊表示立即派人前來。
張帆父親無奈地拉住妻子，失望地道：“希望兩位冷靜下來後能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請求，隻要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我們都會答應。走吧，不要真等警方來，那就不好了！”現在真是丟人丟到京城來了，若是讓人知道自家兒子犯了法，自己如何在單位抬得起頭？現在，他恨不得狠狠地揍兒子一頓，問他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單相思倒也罷了，你幹嘛去網上發布那些不實言論詆毀別人？又暗恨林歡，如果不是她長成這模樣，兒子怎麽會被吸引？兒子一向乖巧，做事謹慎，連和女生說話都要臉紅，如果不是真的鬼迷心竅，哪裏會幹下這種事？
死死地拖著妻子一步步向外挪，張帆父親腦海中飛快地盤算著，看哪些關係可以用得上。哎，如果京城有關係，自己會一直窩在那個小縣城？突然，他眼睛一亮，好像，聽說，今年才上任的年輕的縣高官就是京城下去的，還挺有背景，待會兒去求求他，看能不能找人從中說說，施施壓力。另外，再到學校去求求校領導。該送的禮肯定得送，送什麽呢？
張帆父母還沒走出花店，警車便開到了門口，效率非常高。張隊一臉嚴肅地看著二人，嚴厲地道：“請不要幹擾受害人正常生活和學習，否則，我們將采取法律措施！”
“警官同誌，我們沒有，隻是想向林歡同學表達歉意。”張帆父親連忙賠笑道，“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警察同誌，我想問一下，如果我們主動提出賠償，是不是可以減免對我兒子的懲罰？你們可不可以對林歡同學說說，咱們願意賠錢，多少都行，大不了咱們賣車賣房，隻要能放過我兒子，我們啥都願意！”張帆母親拉著張隊的衣服“撲通”一聲跪下，“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兒子吧，他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毀掉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