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命運偏移

  終於,到達京城,車直接駛向花店。透過車窗,陳益以挑剔的目光打量著飛速而去的京城景色。這些年,國內發展迅速,但經濟上還是比不上西方經濟發達國家,特別是在環保、食品安全等方麵更是讓人擔憂。就那京城來說吧,就沒幾天能見到藍天的。不過,今天的能見度還算不錯,沒有出現幾米外就看不清人影的情況,但誰知道這樣的好天氣能堅持幾天?算了,反正自己回來的機會也不太多,以後安定下來就把母親接到英國去。他搖搖頭,不再繼續憂心這些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問題。


  “大少?”曾馨欣喜地叫起來,“唐斌,咱們大少可算回來了!”


  李佳霖笑著道:“你們就這樣想我?我都不知啥時候居然能讓你們如此惦記了?唔,知道前幾天你們剛得了一個大紅包,是不是想請我吃飯呢?”


  唐斌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可不是,想親耳聽大少表揚幾句的。不過,今天曾姐也有大收獲喲,林小姐該受到短信了吧?”


  “哦,忘了看手機。真的嗎?恭喜曾姐!”林歡笑盈盈地道,“要不要提前把提成發給你呢?好吧,今天是個好日子,提成有,紅包也有,待會兒就到賬,請各位注意查收!”


  “林小姐,我愛死你了!”曾馨捧著一束藍色妖姬送到林歡手裏,“陳梅,待會兒我現金結賬!”


  陳梅笑著應答。


  林歡扶著董欽,給她介紹:“這是曾馨、唐斌,是李學長特意派來暫時協助的,幫了很多忙,陳梅和王樺是新來的店員。還有蘇姐沒在店裏,在負責菊展的事情。”


  她慎重地道:“這是我的媽媽,以後和我住在一起。這位是益哥。”


  曾馨等人忙恭敬地道:“夫人好!”


  董欽忙擺擺手,道:“你們叫我董姨就行了,又不是啥大戶人家的太太,喊啥‘夫人’?”


  “董姨好親切,氣質也好,和林小姐一樣,一看就是母女倆!”王樺奉承道。


  陳益一愣,皺了皺眉頭。董欽攬著林歡的手笑道:“真的嗎,那我得照照鏡子去,看是不是和我家笑笑一樣的漂亮。”


  “媽,您累了吧,林歡,讓我媽先休息一會兒。對了,這些東西放哪兒?”陳益輕輕一掃,店麵並不大。


  曾馨等人互望一眼,不知這算啥情況。聽這話,這是董姨的兒子,對林小姐說“我媽”,並不是“咱媽”,顯得挺生分。


  “陳先生,董老師和笑笑的房間在樓上。”李佳霖淡淡地道,“請問你的箱子是暫時放這裏還是帶到賓館去?”


  陳益一愣,問道:“這裏住不下嗎?那如何方便照顧我媽?”


  張欣揚提起董欽的箱子,道:“老營長說,讓你住在他家去,他有事交代。”


  陳益隻得無奈地應了聲。到了樓上,看到隻有兩間臥室,一間的家具還算整齊,另一間好像很狹窄。李佳霖說以前是林歡的書房,現在放了一張小床和一個簡易的衣櫃。又道,為了迎接董老師的到來,林歡不僅將主臥重新布置了,還添置了不少家具和電器,比如客廳的沙發、電視等等。陳益不由擔心,林歡是否能照顧好母親。花店才開業,就算有幾個頗有能耐的股東,但大多隻是賺賺農大學生的錢,每天又能有多少流水?再說,利潤還是四個人分。另外,他覺得店員也太多了些,就算有兩人是暫時幫忙的,但正式的員工也有三個,一個小花店,用得著這麽多人?哎,還是太年輕了,考慮事情欠妥。這些,以後得提醒林歡。好歹,現在她叫自己的母親為“媽媽”,自己也算是她的大哥。


  在路上,林歡借用李佳霖車上的小廚房做了飯菜,算是簡單解決了午飯問題。即便房車再舒坦,董欽臉上的疲倦也掩飾不住,林歡連忙準備好熱水,扶著她去洗漱後讓她先去歇著。


  剛安置好,便接到董國棟的電話,讓林歡轉告陳益,帶著董欽的檢驗、診斷報告等等去董家,他特意抽出下午兩個小時在家等著。於是,張欣揚吩咐人準備了一輛普通的車送陳益。


  “那行,我先到大伯那裏去了。林歡,我媽就拜托你了,有啥事兒及時給我打電話。明天一早我再來。”陳益將各種藥物的服用方法再三交代後,這才提上自己的行李箱。


  剛走幾步,又停下,欲言又止地道:“林歡,嗯,我還是叫你‘笑笑’好了。笑笑,我知道你也挺難的,我媽這病需要很多錢,但在這之前,我的錢全都做了投資,一時半會兒沒法收回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把那株蘭草賣了,這樣,大家都輕鬆些。隻要人在,喜歡啥花花草草的,以後還能再養不是?你說呢?”


  林歡笑著道:“益哥您甭擔心,醫療費我這裏已經準備好了,不會耽擱媽媽治病的。另外,我看這株蘭草有嚴重的焦尖情況,但到底是因為自然因素引起的還是管理不當或者病害所致,還得仔細分析。”


  “據我觀察,傾向於病菌引起的蘭葉焦尖,並且是葉枯病和黑斑病並存。”李佳霖指著蘭草的葉子,“你們看,這葉尖已經變得灰白,且整段枯萎,病葉交界處呈深褐色,且不斷向前推進,或許要不了多久整個葉片將幹枯。同時,在病葉麵和葉緣,有圓形的黑色病斑。這兩種病害都是由於真菌感染引發的,如果能在病發初期及時剪除病葉,對症用藥,還能搶救回來。但是,現在已經這樣了,哎,可惜了,就算是救過來也會禿葉,失去了觀賞價值。”李佳霖連連歎息,“幸虧這株蘭草沒賣出去,不然,買家還不得打上門兒來?”


  “這,這不會吧?”陳益大大地嚇了一跳,值六十萬rmb呢,咋就得病了呢?


  “我很小心地照料著,看到上麵有灰塵趕緊就用水清洗,就怕影響了它的美觀。”陳益皺著眉頭心疼地瞅著那幾片果然有些不太精神的葉子,葉尖的確是有灰白中夾雜著黑色的斑點。哎喲,這咋辦呢?六十萬啊,早知道趕緊出手了,至少不會為母親的醫療費擔心。


  “啥?你不是天天給它澆水吧?”李佳霖瞪大了眼。


  陳益忙搖頭:“哪能呢?誰不知這蘭草老精貴了,怎麽能天天澆水?我是用布頭沾了水給它清洗葉子,國內這幾年經濟發展迅速,但環境沒有太大改善,所早上剛清洗了,中午葉麵上又是一層灰。”


  李佳霖連連跺腳。蘭葉一旦出現因病菌引發的焦尖,就必須嚴謹噴水,以防止因也葉麵濕潤而加速病菌繁殖和擴散,造成惡性傳播。如擔心葉麵灰塵太多影響蘭草的光合作用及呼吸,那必須得在清洗後及時弄幹葉麵,並用有效藥物噴灑,以防病菌擴散傳播。並且,使用藥物要三次一換,以防止因抗藥性而影響治療。所以,才有“養蘭難,讓蘭葉封尖更難”的說法。


  陳益頓時傻了眼:“那,那這蘭草還有救嗎?笑笑,你不是對這挺有研究的嗎,看看能不能把它救活,我媽可稀罕它了,在醫院那幾天也在惦記著。”


  林歡當然不能打包票,隻能說盡力而為,並安慰道:“益哥您也甭太自責了,媽媽病重,您一邊照顧她一邊照料蘭草,哪裏會想到會成這樣?再說,您又不是學這專業的,看到這葉子發白,也不知道染了真菌不是?您放心好了,就算我治不了,學校不是有那麽多專家教授嗎?”


  陳益鬱悶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垂頭喪氣地離開。


  張欣揚上下打量著這株蘭草,隻是覺得不太精神,葉麵上的確有些灰白加黑點,但有李佳霖說的那樣嚴重嗎?他表示懷疑。李佳霖聳聳肩,道:“葉枯病可是危害極大的,從病情來說,已經進入中期了,現在還沒檢查根部,像益哥那樣天天清洗,說不得真菌早傳染了整個蘭草。反正,我不看好。”


  “那太可惜了!”張欣揚放下花盆,搖搖頭,“得值不少錢吧?”


  李佳霖輕輕一笑,低聲道:“陳益準備賣六十萬,但市麵上這株蘭草的售價在七百至八百萬之間。”


  “嚇!這麽值錢?哦,好像老營長嘀咕過幾句,但又趕緊岔開話題了。”張欣揚吃了一驚,仔細端詳著,“我就沒瞧出咋能值那麽多錢,不就是一株草嗎?嗬嗬,怪不得老營長一回家就趕緊抱著那株蘭草,敢情是在守著金娃娃啊!”


  因為擔心說話聲音大了影響到董欽休息,幾人下樓來。


  曾馨趕緊向林歡道謝,說九萬的提升已經收到,將再接再厲再創佳績。又告訴林歡,今早有位叫“劉瑩”的大學畢業生前來應聘,帶她參觀過花店,進行了深入交談,將本月花店的銷售情況略微透露,讓她大感興趣。“林小姐,她想和您親自談一談,我告訴她您下午回來,約好三點再來。”她匯報道,“我個人以為,劉瑩的優點是思路清晰、沉穩踏實、能吃苦有毅力,缺點是經驗少無人脈。”


  林歡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曾姐。人無完人,隻要肯學肯做肯吃苦,經驗和人脈可以慢慢積累。”


  又對張欣揚道:“已經過了幾天,我都以為沒啥希望了呢!”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她或許不會到這裏來。”張欣揚一向是一針見血毫不婉約。


  林歡毫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不過,沒關係不是嗎?”


  “其實,我倒是希望她不出現在你麵前。”張欣揚淡淡地道。


  “可是,你不是說過,如果不走進陽光就會被黑暗吞噬嗎?我想,每天麵對相似的臉,或許,有一天我能走出來,能坦然地走進陽光,而不需要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林歡輕輕地道,目光幽遠漫長。


  李佳霖心裏有些毛躁,好像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握,在林歡和張欣揚之間發生了什麽。笑著插話道:“笑笑,說啥呢?那個劉瑩有問題嗎?如果有問題,幹脆就別見麵了。”既然有不可預知的危險,還不如將其扼殺在尚未萌芽狀態。


  林歡一怔,笑道:“沒問題,隻是她長得像一個人罷了。”


  一個人?略一尋思,李佳霖皺了皺眉,試探道:“可是像英子姐?”


  林歡默默點頭。


  “笑笑,我覺得吧,既然她一沒經驗二沒人脈,花店少這樣一個不少,多一個反倒白拿底薪,還不如找個經驗豐富的。現在,從花店的長遠發展來說,咱們最缺的就是能直接上手的銷售精英。你說呢?”李佳霖提議道。


  林歡卻固執己見,道:“下午見麵再說吧。”遂將話題轉移。


  正好,張欣然打電話來,說有人要買一株蘭草:“就是那個王睿,你還記得吧?他想送給王爺爺。他一向是隻買貴的不買對的,你就甭給他客氣,在原價上加一個零好像過分了些,那就在前麵加個‘1’吧,反正他分分鍾都是幾十萬,人家的身價可高了呢!”話語中充滿了不屑,更多的是怒其不爭。這種出身的子弟,去當啥戲子?他家的那些老祖宗在地下躺著都不能清淨吧?


  林歡想了想,道:“我馬上發幾張照片給你,看王先生是否中意。”


  “比那次你白送給景老的那株蓮瓣蘭如何?”張欣然問。


  林歡笑道:“欣然姐,沒白送好不好?人家景先生還多付了一百萬呢!這一株蘭草變異更明顯,非常難得,可以說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還不算白送?好了好了,你開心就好。比那株蘭草更珍貴啊?那行,你千萬不要客氣,狠狠地下刀子,如果便宜了,說不定那家夥還說是瞧不起他!”張欣然咬牙切齒地道,就像麵對一個生死仇敵。


  照片發過去後,很快就得到答複。王睿親自打來電話說,蘭草沒問題,價格沒問題,問林歡的賬號,說拜托張欣揚晚上回家時順便捎帶回去。


  幾分鍾後,賬上又整整多了一千七百萬。林歡深深地吸了口氣,笑著撥通張欣然的電話:“欣然姐,恭喜咱們發大財了,趕緊把你的賬號給我,不然,小心我反悔了喲!”


  張欣然顯然也沒想到這麽快就完成了交易,哼哼道:“我就說嘛,那家夥賊有錢。行,算是他給咱們做了貢獻,改天見到忍一忍不再罵他了。”


  過了一會兒,張欣然的聲音差點把林歡的腦袋震暈了,林歡趕緊把手機拿開一些。“笑,笑笑,一,一百三十六萬!我,我沒數錯吧?是不是眼睛花了?”她大叫著。


  林歡捂著受驚不小的心髒,咳了兩聲:“欣然姐,淡定淡定!這是按照銷售代理協議上的約定執行,銷售額的百分之五,放心,我的手沒抖,沒弄錯。”


  “咋了?欣然賺錢了?多少?”張欣揚問。


  張欣然聽到聲音,趕緊道:“笑笑,不許給我哥說,會讓我上繳國庫的,這可是我賺取的人生第一桶金!哇哇,我一直想買一輛高性價比的越野,這下看到車身了,現在,本人熱情高漲,準備再接再厲,力爭再拿下一筆大訂單,早日賺到幾個車軲轆!笑笑,我愛死你了,啵,熱吻送上,請查收!”


  握著手機,林歡搖了搖頭。兩個月前,她何曾想過,賺錢是如此容易?細細想來,從踏入農大的那一日,從見到張欣然那一刻,似乎自己的命運就發生了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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