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請家長
京城的地鐵站,隨時都是人山人海。順著人流終於擠上了地鐵,林歡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長假後第一天,咋也這麽多人啊!她暗自感歎著。
張欣揚仗著人高馬大,強壯有力,在林歡身後豎起一道屏障。“笑笑,還站得穩吧?”他道,林歡的頭處於自己的肩膀,正巧看到中心發旋。她的頭發很黑,泛著柔和的亮光,如同上等的絲綢,摸上去一定非常順滑吧?他想。
林歡笑道:“還行。謝謝揚哥!”
“文浩不是個主動找事兒的,今天肯定是對方不講道理,到時候咱們根本就不必和他們客氣。”張欣揚淡淡地道。
林歡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隻是擔心學校會給文浩一個啥處分,那就太劃不來了,雖然他打傷了人,但也是自衛啊!”
“放心放心,文浩不是傻瓜,如果真有問題,就直接找老營長求助了。”張欣揚安慰道。又不是沒背景的人,誰怕誰啊?
林歡點點頭。現在著急也沒用,如何處理,到時就知道了。
“笑笑,你店裏那兩個店員是新來的吧?啥事兒都聽姓曾的和那唐啥的,這可不行,畢竟人家早晚得走,如果她們自己立不起來,到時店裏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張欣揚雖然並未與店員多接觸,但一眼就看出了隱患。
林歡也知道啊,但自己有啥辦法?如果大公司,自然會有高能力人才前赴後繼地前來求職,哎,誰叫自己隻有一個小小的毫無名氣的花店呢?“我會留意的,如果陳梅和王樺真的學不好,再重新招人就是。還有一個蘇姐,我讓她菊展現場了,她挺努力的,以後可以當店長。另外,就算陳梅和王樺不行,我也同意曾馨他們為花店代理,到時按規定支付提成就好了。”
“就是欣然讓欣妍他們做的一樣吧?”張欣揚問,“我讓欣銘擬一個代理協議出來,她畢竟是專業的,可以規避法律漏洞,防止不必要的麻煩。”
林歡略一遲疑,道:“那我先擬好基本條款,然後再去麻煩欣銘哥,不過該付的勞務費必須要。”
“你啊,不過是順手的事兒,要啥勞務費,真這樣,你還不如去網上搜個模本,不是更方便?”張欣揚搖搖頭,“就你和欣然的關係,欣銘會收你錢?都不是外人,幹嘛那樣客氣?”
林歡想說,隻是不想欠人情啊,還不起的。如果早知張欣然會是如此的家世,自己肯定不會過多接觸,肯定會遠遠地躲開了。想到董文浩曾說,董叔還想撮合自己和張欣揚,難道董叔不知道張欣揚的出身?嗬嗬,這是自己能肖想的嗎?門當戶對啊?人家是金字塔最頂尖的那一層,而自己呢?卑微得如同地上的塵埃。就張家的地位,自己哪裏敢高攀?幸虧自己一向有自知之明,從不敢做夢,不然,哪裏能活到現在?
見林歡不語,張欣揚又繼續找話題:“笑笑,你跟誰學的種蘭花啊?聽文浩說是自學成才的?是不是種花也像書法一樣要靠天賦啥的?”
林歡不由心虛地笑了笑:“運氣吧,那時不是正擔心高中的生活費麽?在花市邊兒看到有人把一株蘭草丟掉,說害病爛根了,葉子也枯萎了,不知咋的,鬼使神差地把它撿回去,買了點藥兌了水,把蘭草浸泡在水裏,也沒管它,過幾天一看,居然活過來了。然後買了書,按照書上的方法栽種,過了一陣子又發現居然是變異的蘭草。幸虧董媽媽幫忙把它賣了,高中三年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學習。書法啥的都是那期間學的。”
“所以,你一直記著董老師的好?才要承擔她的醫療費?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張欣揚看著林歡的頭發,“或許十幾萬,很有可能幾十萬。”
林歡淡笑道:“不僅如此。初中時董媽媽很照顧我,幫我找周末兼職,節假日接我到她家,給我申請補助金等等。可以說,如果沒有董媽媽,我就不能繼續讀書,可能就和福利院其他孤兒一樣,沒有學習的機會,隻能在工地或小餐館的廚房裏打工,做最重最苦最累的活兒,拿最少的錢,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或者,變壞,躲在社會的陰暗處,成為角落裏的垃圾。”
這便是受滴水之恩以湧泉相報了。張欣揚暗自點頭,這是個懂得感恩的丫頭,在現今社會很不容易。現在的人,往往嘴上說得動聽,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但一轉身就嫌棄人家所給予的幫助太少,甚至惡言相向。比如,網上曾有報道,有人長期資助貧困生,但後來他生意失敗,加上身體出了狀況,無法繼續資助,不少被資助的學生氣憤地質問他為何不給他們打生活費學費,影響了他們繼續學習。聽說他現在沒錢了,還得了重病,那些學生立即消失了,因為擔心會找他們還錢。真是可悲啊!聽文浩說,其實他姑那幾年也沒咋照顧林歡,周末假期都是林歡做飯、打掃衛生,初中林歡一直被室友欺負,弄得全身是傷,算來,也是作為班主任的董老師沒盡到責任。不過,林歡這丫頭咋就不說,任人欺負呢?如果早說,難道老師學校不管?還是太軟弱了啊!
“聽說古箏笛子鋼琴書法都是你自學的?欣然說,你在高中時還參加演講、舞蹈等比賽,也得了很多獎?”張欣揚問道,“欣然羨慕極了,說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
“其實,是英子姐讓我學的。”林歡抿了抿唇,心髒像被撕裂般,竭力將眼底湧起的酸澀壓下去,低聲道,“英子姐說,別人有條件請老師,咱們沒這條件,那就買教學光盤或者跟著視頻學,多學一些東西總是好的。”
“那就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女孩兒?”張欣揚沉聲道,“一定會讓林豆伏法的!”
林歡微微點頭,垂下眼睛。不知林豆躲在哪去了,警方失去了線索,調查公司那邊倒是查到他離開濟南後,曾分別在江蘇宿遷、淮安出現過,但調查時發現身份信息不一致。當然,極有可能是出示的假身份證。然後,便很快再次消失,不知所蹤。將這條消失告知警方,警方調出了幾地的監控,證實了那人便是林豆。但,僅此而已。也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
從農大出發,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便下車,然後還需乘坐公交,經兩個站便可到達董文浩所就讀的學校。出了站台,林歡正在四處張望公交站,一輛車突然停在跟前。
“張少校,張總讓我來接兩位。”司機探出頭來。
張欣揚打開車門,對林歡抬抬下巴:“欣宇的公司就在附近,我讓他派輛車來,方便。”
林歡“哦”了一聲,乖乖地鑽進車內。小事情,就不必太計較了。“麻煩你了!”她對司機道。
司機一愣,隨即恭謹地道:“不敢不敢!請問到哪裏?”
“某某中學。”林歡道,趕緊拿起手機撥通董文浩的電話,“文浩,我和揚哥已經快到了,你那裏沒出啥事兒吧?”
似乎並不安靜,傳來一陣叫罵聲。“笑笑姐,正鬧著呢!”董文浩不急不慢地道,“就那樣吧,反正有些人喜歡鬧,鬧鬧更健康,咱不能幹涉人家自由發表言論的權力不是?啥?揚哥也來了?那行,我徹底放心了,還擔心你會跟著受委屈呢!”
林歡搖搖頭,掛斷電話,對張欣揚道:“文浩是對我沒信心呢!”
“可不是,就這你這脾氣,哪裏是那些人的對手?”張欣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文浩是不是聽說我跟著來了就徹底放心了?”
“你咋知道?”林歡眨眨眼。
“從他還不會走路時我就認識他了。”張欣揚淡笑道。
董文浩真是徹底放心了,輕鬆地靠在牆上,如同看戲似的瞧著眼前那位濃妝豔抹、花枝招展、身材健碩的中年婦女哭天喊地,或是拍著桌子大發雌威,或是指著董文浩破口大罵,或是拉著教導主任哭哭啼啼。哎哎,說好的形象呢?難道那個花花公子的親娘就這樣?怪不得呢,就這爹媽,能生出啥好種?
“瞧瞧,瞧瞧!”中年婦女拍著巴掌對教導主任大喊著,“你瞧瞧這臭小子,做出了事還不知悔改,好像我家孩子的腿就不是他弄斷的,這算啥?有這樣的學生嗎?你們學校是咋管的?我們可是交了十萬塊錢讚助費,連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那錢不是白交了?”
教導主任按了按太陽穴,忍了又忍,勸道:“這位家長,你先坐下喝杯茶冷靜一下,董文浩同學的家長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商討如此處理。你這樣鬧,並不有助於問題的解決。”
“喲嗬,敢情是想包庇犯罪嫌疑人啊?對,這混賬小子是犯罪,故意傷害罪,咱們應該告警,讓警察把他抓去坐牢!”中年婦女一下子跳起來,就對一直冷著臉的丈夫吆喝,“老公,趕緊打110,說某某中學發生人命案了!”
“胡鬧!”中年人喝到,“這件事就交給學校處理,如果處理不好,我再打電話給區教委的陳主任。”
教導主任搖搖頭。嗬嗬,又開始威脅了不是?這話從進門兒開始已經提醒了若幹次了,一再地表示他家有來頭,上麵有人。但是,難道大家都眼盲心瞎了?誰不知道他家孩子是個不愛學習喜歡惹是生非的壞學生,就高中,已經轉了兩次學了,到本校也是高三轉來的,如果不是那位陳主任多次打電話給校長,哪裏會接收這種會拖累學校升學率的差生,當時還不知這學生的品行有問題。“放心,我們會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此事。”他淡淡地道,“另外,就此事會如實向陳主任作書麵匯報。”幸虧這學生才進校一個月,認識的人不多,雖然有騷擾女生的行為,但及時被董文浩製止,並未造成惡劣影響,如果真要想在學校興風作浪,嘿嘿,作為本校全校學生的噩夢的本人可不是吃素的!
中年人心裏“咯噔”一聲,覺得教導主任話裏有話,但又想到自己“上麵有人”,便再次淡定下來,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表:“都多長時間了,董文浩同學的家長咋還不到?難道住在四環五環去了?我平時挺忙的,今天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來。”
董文浩輕嗤一聲。哎喲,真是分分鍾上千萬的生意呢,了不得,了不得!就你這樣兒,難道還嚇唬得了咱?揚聲道:“放心,已經快到了。”
“哼!”中年婦女冷笑一聲,“就擔心你的家長沒錢賠我家孩子的醫療費!”
“嗬嗬!”董文浩聳聳肩,活動著脖子,從兜裏掏出筆記本開始翻看起來,嘴裏念念有詞。
教導主任滿意地點點頭。瞧瞧,這才是咱們學校的尖子生,在如此環境下都能學習,所以成績才能一直保持優秀。成績好,品行好,這樣的學生咱怎麽不偏心?
一路問著,找到了教導處辦公室。
“文浩!”林歡一把拉住董文浩的手,上下打量著,鬆了口氣。
董文浩拍著胸脯笑眯眯地道:“笑笑姐,辛苦你了。哦,揚哥,您來了?嗬嗬,麻煩了!”
張欣揚走進來,對董文浩點點頭,環視一周。董文浩忙知趣地介紹:“笑笑姐,揚哥,這是咱們學校教導處的文主任,這是我的班主任吳老師。至於這幾位,是那幾位圍攻我的學生的家長。”
“文老師您好!”林歡欠了欠身,“吳老師,我家文浩給學校添麻煩了,真對不起。我想了解一下情況,不知是否能看一下監控,另外,現場是否有目擊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