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默契
十點左右，一位二十六七的年輕男子走進花店，見店內如此多年輕人，那穿著氣度個個不凡，愣了愣。
李徹滿臉帶笑迎上去：“先生請進，請問您需要什麽花？是送給老婆、女友、戀人、情人還是……”
章玉潔給他一巴掌，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丫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張口讓人聽著就不是個好東西。“這位先生，您甭理他，這小子今天早上腦袋被門壓了，頭腦不太清楚，所以說話顛三倒四的。他的意思是，您是準備送給戀人、朋友、父母、老師還是長輩或者病人？是生日、友情、愛情、探望慰問、祝福慶賀、開業慶典還是婚慶家居？”她笑盈盈地道，“咱們花店有玫瑰、百合、康乃馨、鬱金香等等鮮花，也有各種盆栽，有自行栽培的，也有從國外直運的，您先瞧瞧，有啥需要盡管提！”
李靜初連忙遞上一杯溫溫的茶水：“請喝茶，自家製作的***茶，來自玉泉山的水，淳厚甘甜，清熱解毒。”
年輕人笑著接過茶：“服務真周到啊，怪不得生意這樣好。”他看到店裏差點就人滿為患，有兩名年輕人不停地包裝，而旁邊一人嘴裏還在說網上又有人下單，等等。雖然忙碌，但忙而不亂，頗有調理。但是，就這麽個小店兒，需要一二三……八個店員？難道生意好到如此程度？
店員？目光輕輕掃過。就這身衣服，不是一般人能夠請來當店員的吧？嗬嗬，手工訂製，國際大牌，低調的奢侈，得賣多少花卉才能買得起？年輕人收回目光，笑道：“我在網上看中一盆蘭花，約好今天上午來看看。”
“哦哦！好的，您請進！”章玉潔眨眨眼，低聲對李徹道，“蘭花？咱店裏有蘭花？我咋沒瞧見？”
李徹撇撇嘴，彬彬有禮地請客人坐下：“您稍等，我這就去請店主來和你細說。”後院兒花房有不少花兒呢，他和李靜初打掃衛生時看到的。
看到眼前這位長裙飄飄素麵清麗淡雅如蘭的女孩兒，年輕人有一種花中仙子飄然而至的感覺。
“您好，您在網上詢問過三號蘭花吧？”林歡淺笑著問。
年輕人站起身，伸出手：“你好，景煜！”
林歡眨眨眼，隨即回過神，輕輕握手，笑道：“歡迎景先生。我是‘一畝花田’的店主林歡，請多多關照。景先生請隨我來，蘭花在後院花房中，因為蘭花對溫度濕度和空氣都有較高要求。”
李佳霖正想跟上，被張欣然喊住：“店裏正忙著呢，你湊啥熱鬧？”說著，緊跟林歡而去。
李徹碰碰他的肩，低聲問：“是啥好品種？”
“咱不是擔心笑笑心軟被人砍價劃不來嗎？”李佳霖撇撇嘴，向後院張望著，答道，“一株變異春蘭，標價80萬，我覺得價格低了些，是笑笑前兩年得到的，我查了查，和那些上百萬的變異蘭花相比也毫不遜色。”
八十萬？李徹揚揚眉，看看手裏那束據說是來自原產地賀蘭的藍色妖姬，揚揚眉，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這是一盆學名叫“中透藝”的春蘭。中透，是蘭花葉藝鑒賞用語，指葉匹出現貫通葉中的白色寬線條，其花色淡紫，捧瓣乳白，主瓣、副瓣中脈出一條白色寬帶，有透明感，可以在室內養植。春蘭出雙花少見，雙花開紫色少見，開紫色出中透藝為少見中難見。
走進花房，景煜對能見到這麽多名貴的花卉而驚詫不已，但麵上絲毫不顯。進入單獨的一間玻璃房，裏麵放置了幾盆蘭花。“就是它！”他一眼認出了那盆中透藝。原本應在初春開花的春蘭，此刻卻雙花綻放亭亭玉立於葉叢間。他認真地查看著，眼裏慢慢露出一絲滿意。
半晌，景煜收回目光，立起身來，正要詢價，眼睛一縮，驚呼道：“蓮瓣蘭？”
林歡微微頷首，淺笑道：“是的，是三年前得到的碧龍奇蝶，來自雲南碧羅雪山，因為不知如何定價所以未曾在在網上展示。”
拿起一本冊子：“花房內每一株花卉均有自己的檔案，這是‘紫玉成煙’的栽培記錄。”紫玉成煙是她替中透藝春蘭取的名字。
景煜接過檔案冊，但眼睛仍粘在蓮瓣蘭上舍不得移開。
身後的張欣然一看，笑道：“景先生或許對這株蓮瓣蘭更感興趣啊？嗬嗬，看來也是一位行家呢！若是真喜歡，那就買下唄，要知道一株稀世名絕的蘭花可是千金難求啊，既然遇到便是緣分。”
景煜戀戀不舍地將視線剪斷，搖搖頭：“太貴重，我可不敢做主。林小姐，請問這株碧龍奇蝶可否讓我拍張照片？”
“自然可以。”能遇到一位真正喜愛蘭花之人，林歡也有人生難逢一知己的感覺，“除此之外，這裏還有白墨蘭、達摩蘭，均出現變異，可惜培育不易，僅各得一株，也未展示。”
景煜一一細細欣賞，走遠靠近地品鑒，末了，歎道：“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林小姐，這幾盆蘭花是不是都要出售？這是我的名片，如有出手意向，能不能告訴我一聲？哦，不，我現在就發照片回去。”征得同意，他接連照了幾十張照片。
“爺爺，是我。您猜猜我看到了什麽？啊，不是，不僅是那株春蘭，還有蓮瓣蘭中的碧龍奇蝶，另有一株變異白墨蘭和達摩蘭，哎，我當然知道白墨蘭是墨蘭的變異品種，但是，這株白墨蘭的品相我從沒見過，我這就發照片過來您瞧瞧。”景煜走到一旁急急地道，“您千萬不要激動啊，讓景怡操作給您看。哦，我在花店呢，就是網上看到的花店。”
張欣然悄悄地捏了捏林歡的手，笑眯眯地抬抬眉。這下子發達了！雖然她對蘭花沒有啥研究，但畢竟也是園林專業，也知道前幾天曾有一株極品春蘭“天逸荷”售價2000萬！就說蓮瓣蘭吧，幾百萬一株的也是常見。她不由俯下身屏住呼吸認真地打量起那幾盆蘭花。
林歡神色淡然淺笑依然，對於她來說，種花、賣花，不過是生存的手段。一切，為了活著，更好地活著。僅此而已。蘭花雖好，可惜對光照、濕度、溫度等等的要求過高，特別是那些稀世珍品，更是難以栽培。當然，那是對於旁人而言。若非擔心過於被人關注，給自己惹來禍事，更多的變異花卉，更多的稀世名品將源源不斷地出現在世人眼前，隻要將植株浸泡在空間潭水內，隻需要現實中的幾天時間，便會完全變異。而這幾株蘭花不過是浸泡了幾個小時而已，便已開始變化。潭水，連人體素質、食材品質都能改造，何況是花卉植株？
見景煜遲遲未能確定下來，林歡便提議出花房坐下來再議。就算是那株“紫玉成煙”也得八十萬元，可不是八十八百元錢，讓人家仔細考慮是應當的。何況，他似乎對其它幾株蘭花也挺感興趣的。不過，如何開價呢？上網查查唄。
一見林歡三人，李佳霖便迎上前去，用眼神詢問。張欣然微微搖頭又點頭。李佳霖愣了愣，這到底是啥意思。
接過茶，景煜遲疑地道：“林小姐，對那盆碧龍奇蝶我很有興趣，但是，在價格方麵……”
“請問景先生，您是自留還是轉售？”林歡問道。
景煜誠懇地道：“應該說，是我家老爺子愛好蘭花，家裏也種植了幾盆，算是珍品吧，老爺子非常珍惜，也曾有人出大價錢，但老爺子均未轉手。過陣子是老爺子的生日，我在網上無意中看到了你展示的那盆中透藝，就想著送給老爺子，不料又看到了其它更珍貴的蘭花。”他歉然地笑笑。哎，蓮瓣蘭雖好，隻怕售價也非常高昂。
“您家老爺子是風雅之人。”林歡笑道。君子之傷，君子之守。但能身處不利的環境而保持其誌向和德行操守的人又有幾人？深穀幽蘭，清芳自足，甘於淡漠，人生路上堅持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能夠承受寂寞和忍受別人的不理解，用達觀、平和的心境去麵對風雨人生。這，才是蘭之風骨。
景煜點點頭：“我家老爺子生性淡薄，除了自己的研究，便是喜歡養蘭花。不知林小姐對那盆碧龍奇蝶如何定價？”他忐忑不安地看著林歡。
這時，手機響起。景煜接通電話，立即傳來老爺子的聲音，非常興奮：“小煜，你在哪兒？我親自去看看，從照片上看，的確是碧龍奇蝶，其它幾盆也極為罕見，全是珍品！”
景煜拍拍額頭，就知道會是這樣，忙道：“爺爺，您老人家甭激動啊，小心您的心髒！如果你覺得品相可以，咱就買下來唄，隻是不知道現在的價格怎樣，人家也沒標價。”
“這個……哎，算了吧，太貴了，上次我看到有人一株苗也賣了兩百多萬，何況人家這株的品相如此好。”老人家遲疑片刻，艱難地道，“不過是一盆花罷了，又不能吃不能喝的，算了算了。我隻是想親眼瞧瞧，也算了卻一樁心事。還有其它幾盆，也難得一見，那盆白墨蘭尚未開花，到時必定也會讓人大吃一驚。哎，你說是個小姑娘自己栽種的？這姑娘可真了不起，了不起啊！不行，我得去瞧瞧！趕緊把地址給我！”
“哎哎，爺爺，您千萬不要折騰了，我買回去您天天瞧著不就成了？哎……您真是的！”景煜無奈地歎口氣，隻得發送了位置定位。
“林小姐，我家老爺子想親自來看看，所以……”他歉意地道。
林歡自然表示歡迎：“我也想向老人家請教如何養蘭花，各種養花知識我都是從書本上學的，加上運氣好，正好從別人手中買下了幾株蘭花，正好都養活了。”其實，能算作成本的便是幾個紫砂盆了。
花店內人來人往，一波走了另一波又來，李佳霖沒坐一會兒就起身。雖然店小二挺多，但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不過是他和徐景灝而已，其餘幾位大少爺隻能迎客打雜，章玉潔不添亂便是最好的了。李佳霖一邊忙碌，一邊對徐景灝嘀咕著：“如果不是看在他們帶了不少生意來，咱都想讓這幾位大少爺大小姐走人了，除了吃點心喝茶還會啥？難道以後就不打理自家的生意？”
徐景灝有條不紊地打著蝴蝶結，慢條斯理地道：“他們以後是做大生意的，這點子小事難道下麵沒人趕著做？”
“以小見大，連小事都不會還能做大事？”李佳霖不屑地道，又笑眯眯地打趣著，“景灝，你小時候的手工課一定是棒棒噠，瞧瞧這手藝，比花店裏的老員工還利索！”
徐景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不是擔心你說我浪費茶點嗎？”
李佳霖嗬嗬一笑：“我發現咱倆的關係這兩天是日近千裏啊，從沒發現這樣默契，要不，你幹脆申請到咱們權益保障部吧！”
“嗬！你咋不說調到咱外聯部？”徐景灝淺笑道，“我覺得外聯部挺適合你的，靈活敏捷八麵玲瓏，你來了必定會讓外聯部的工作更上一層樓。”
“高抬我了不是？”李佳霖聳聳肩，“咱才不耐煩整天何人拉關係扯皮打嘴仗，麻煩！”
另一邊，林歡與景煜聊得正歡，從花卉栽培開始說到對生活學習中的一些看法，居然倆人的觀點居然能夠保持高度一致。張欣然偏著頭暗暗打量著景煜。一米八上下，臉白皙，眉濃密，鼻高挺，唇薄厚適中，烏黑深邃的眼眸閃耀著智慧、自信的光芒，穿著得體，舉止大方，語言文雅，顯然是出身書香門第。暗暗搖頭，可惜，這樣的出身，更是注重門第。哎！
回過神，發現倆人之間的話題已經轉移到了橫笛的吹奏技巧。林歡雙眼含笑，時不時地點頭表示讚同或者發出驚訝之色，表情極為生動。這讓張欣然很是詫異，她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林歡，不由輕輕蹙了蹙眉，扭頭看向李佳霖。而李佳霖正忙著指揮李靜初補充鮮花，今兒的生意太好了。
哎！張欣然輕輕歎口氣。
默契，倆人之間的默契。林華與李佳霖之間的，自己並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