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折辱
章玉潔去洗手間。
林歡呆呆地看著大廳內熱鬧的人群。一個個是多麽神色飛揚青春激蕩,這是屬於他們的人生,而自己,隻能是看客,獨自匆匆地來去。
“喲,這不是咱們本屆山東省理科狀元嗎,怎麽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這裏?”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林歡抬起頭,眨眨眼,沒見過,不認識。
那女生端著一杯紅酒扭著腰肢坐到林歡對麵,輕蔑地上下打量著林歡,高傲地抬起下巴:“怎麽著,不認識?”
林歡歉意地搖搖頭。
“你真會裝!”女生將酒杯重重地一放,低聲喝道,“哼,整天裝出一副天真無邪可憐兮兮柔柔弱弱的模樣,真夠讓人惡心!”
林歡簡直是莫名其妙,不解地問道:“請問,我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了你?好像,我從沒見過你。”她淡淡地道。曾經何時,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人,莫名其妙地走到自己麵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讓自己離某某人遠一些,讓自己識趣一些,讓自己少gou引某某人,讓自己不要故作清高,讓自己看清自己是啥人……蒼天在上,她發誓,從沒招惹過他們,也從沒想過和他們作對。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啥人,從小到大,自己便清清楚楚。孤兒,一個無人要的孤兒,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不是嗎?比任何都心知肚明,都深切地明白。但是,總有人在耳邊提醒著,告誡著:你是孤兒,所以,你和別人都不一樣,你應當離人群遠遠的,大家都不會喜歡你,就像不會喜歡垃圾一樣。
“你說你沒見過我!”女生頓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居然,這女人從沒留意過自己,那自己算什麽,故意時不時地在她眼前晃蕩,時不時地拿著一封封情書在她眼前撕成碎片,時不時地用惡毒的語言嘲弄她,而到最後,自己卻成了小醜,成了從未見過的人!
林歡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沒必要和這種人好好交談,便淡淡地笑道:“對不起,我真不記得了。如果以前得罪過你,請原諒。我想,是不是你認錯了人。”
女生深深地連吸了好幾口氣,高聳的胸部頓時波瀾起伏,頗為壯觀。可惜,她眼前的是林歡,所以,並未引起任何羨慕嫉妒。“好,好,真好!”女生冷笑著,“要不要我提醒你,濟南一中二班的程輝?”
“程輝?”林歡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抱歉,也剛剛才從章玉潔那裏聽說。”就算如此,你這位又是啥意思?想打抱不平嗎?但是,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你好吧。章玉潔說,程輝曾些了很多詩,一來是自己從沒見過,二來是自己沒興趣欣賞。或許,在收到的眾多小紙條中包括了程輝傳遞來的,但是,法律沒有任何規定我必須一一答複好吧?再說,我並未像其他女生那樣告訴老師,或是公開示眾,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讓某些人丟臉出醜的事兒。那麽,你這位又為誰抱不平?請問你站在什麽立場上?
女生簡直要暴走了,氣呼呼地指著林歡全身顫抖:“你這不要臉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程輝!”
林歡皺了皺眉,淡淡地道:“程輝是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另外,冒昧地問一句,請問你是誰?”
女生握緊了拳頭,很想狠狠地向她揮過去,忍了又忍,咬著牙道:“吳、真、真!知道了吧!和程輝同班的吳真真!”
“哦——”林歡作恍然大悟狀,然後遺憾地搖搖頭,“抱歉,我不擅長與人交流,何況是其他班的同學。那麽,吳真真同學今年考入了京城哪所高校?我是不是應該道聲恭喜?”
吳真真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沒看黃曆就出門了,居然會遇到這種奇葩女人。還虧得自己這幾年把她當成人生中最大的敵人,還趾高氣揚地領著一眾閨蜜到她跟前去羞辱她,不料,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我沒你這麽蠢,居然選擇了農大!”她輕蔑地道,“本來,我是準備選京大的,但是見京大和你接觸,就另選了華大。嗬嗬,想來,程輝以為你必定是選的京大呢,真是傻透了!”
“恭喜,華大和京大都是名校。”林歡淡笑道,眼神已經飄遠。這位真是不知所謂,你讀啥學校與我何幹,以為我要去京大你就賭氣選華大,萬一我偏偏選擇了華大呢,那麽你是不是就棄學了?從未交集,何來怨氣?世上的人,形形色色,總會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不相幹的人。
見林歡依然是神色淺淡,吳真真心頭的火焰越少越大。“少轉移話題!”她喝道,“哼,你不是整天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不近人情的模樣麽,怎麽今天會參加聚會?該不是gou搭上了徐景灝吧?嗬嗬,怪不得看不上程輝,怪不得不選京大華大,原來是朝著徐景灝去的啊!真是好有心機!哼哼,也不瞧瞧自己是啥身份,人家徐景灝會看上你?就他的家世,啥女人不能要,會選你這種下三濫?”
“住嘴!吳真真,今天你是沒刷牙就出門兒了吧?是誰允許你出現在這裏的?”正巧,章玉潔回來聽到那番話,“啪”的一聲打掉吳真真差點戳到林歡鼻子的手。“林歡,你沒事兒吧?這瘋女人和你說了什麽?”她把林歡拉到身邊急忙問。
林歡搖搖頭:“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她問我是否認識她,我真不認識啊,然後她提到程輝,我也是先前才聽你說過這人的名字,於是她就很生氣了,再接著就開始罵人。”
章玉潔也是心醉了,“撲哧”笑出聲來:“你啊,真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如果說程輝是千年的老二,那她就是萬年小三兒了!哈哈!你恐怕連同班同學的名字都沒記住吧,哪裏會留心其他班的人?哇,剛才你是不是連我的名字也沒想起?不會吧?林歡,嗚嗚,你太傷我的心了!”
林歡尷尬地笑笑,低聲申辯:“我最開始是沒想起,但是你一說巧克力我就記得了。對不起啊,以後我再也不會忘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巧克力,很甜很溫馨。謝謝你!”
章玉潔聽著,心裏澀澀的,拉著林歡的手,撇撇嘴:“我那兒有好多巧克力,比利時、意大利、瑞士或者德國,各種味道的,我過幾天收集齊全帶給你。隻是要小心長胖喲,不然就可惜了你這好身材!”
“不要麻煩了,其實,我不太喜歡吃甜食。不過,如果你去花店,我可以請你嚐嚐我自製的花茶。”林歡笑著婉拒。太甜太溫馨,容易讓人沉迷,再也無法鼓起勇氣麵對現實,所以,還是習慣於寒冷苦澀吧!
“哦,好遺憾啊!哎,我是戒不掉的了,我哥說,再這麽吃,以後就是肥妞了。”章玉潔很是苦惱,本來以為找到了知音呢。
林歡笑盈盈地道:“你可以喝我的玫瑰花茶啊,不僅有美容養顏的作用,還能讓你保持苗條的身材。農大有幾位學姐從我那兒要了些花茶,說挺有效的。哦,我泡茶用的是山泉水,清冽可口,最是好喝。我還有幾種純粹的花蜜,放一勺在花茶中,滿嘴都是花香。”
章玉潔差點流口水了,咂咂嘴,嗔了她一眼:“你分明是在引You我,明知我是個吃貨,明知我經受不了誘惑!哼,我決定了,不要過兩天,就明天,明天我就找到你家花店去,把你的花茶全都喝個遍,讓你心疼死!”
倆人旁若無人自顧自地談笑,根本就沒把吳真真放在眼裏。吳真真狠狠地跺跺腳,冷笑道:“哎喲,真是好笑呢,章小姐居然會看上破爛貨的花茶,就不怕惡心拉肚子?”
章玉潔一聽,麵色一寒,冷冷地斜睨著吳真真:“你誰啊,怎麽今天你家主人忘了把你的牽引繩係上口罩戴上,難道不知道會傳染狂犬病?真是莫名其妙的家夥,人家都不認識你,還一直賴在這裏亂嚷嚷,煩不煩啊!”
“章玉潔,你不要以為我真怕你!”吳真真咬咬牙,恨恨地等著林歡,“有本事不要總躲在別人的背後,你不是能耐得很麽?不就是靠著那雙討厭的眼睛到處騙人麽?什麽純潔無暇,什麽清澈見底,嗬嗬,是見鬼吧,都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學著小孩子裝天真裝懵懂裝可憐!呸!真是比下三濫的戲子都會裝,整天裝腔作勢,讓老師都向著你,讓男生都喜歡你,讓大家都可憐你。其實,你不知道已經被多少那人睡過,還裝啥清高啥清純?”
“吳真真,你有病就趕緊回去吃藥,不要在這裏發瘋,簡直是丟人現眼!”章玉潔恨不得給她一巴掌。這女人滿嘴噴糞,簡直是不可理喻。
吳真真仰起頭,冷笑不已:“林歡,你敢說你是清白的嗎?你一個孤兒,高中居然能在校外租房子,這錢哪裏來的?難道住下水道和老鼠作伴?你被人抓住,你是怎麽逃走的?你自己逃走了,卻讓你孤兒院的同伴替你受罪,嗬嗬,被人lun,被逼得跳樓自殺,聽說那個同伴從小就很照顧你,聽說她是拿錢去贖你才被騙去的,你卻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考場上,還能超常發揮考個全省狀元,還能心安理得地進農大讀書,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嘖嘖,你晚上就不擔心你的同伴來找你索命?你就不擔心……”
“閉嘴!住口!”聽她說得越發難聽,章玉潔氣得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吳真真,“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難道不知道林歡為此差點死掉?那陣子學校派人輪流守著她就是擔心她想不開,後來還是她的初中老師來勸了幾天,她才終於振作起來。她考完試,一下子就暈倒在考場外,還送到醫院急救,醫院都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這些,你就沒聽說?現在你提起有啥居心?那是林歡唯一的朋友,陪著她長大的姐妹,她難道不傷心不難過?”擔心地看看林歡,見她臉色煞白,心頭更是冒火,順手將桌上的紅酒倒向吳真真。
“啊——”吳真真發出一聲尖叫,連忙用手去擋住,更是弄得兜頭兜臉。發生啥事兒了?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匯聚過來。有目睹一切的,便偷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