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趙錢氏來襲
翌日。
昨日折騰了一日,又飲了些酒,陳文清夫婦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才懶懶地起了身。
趙雲微才起身,端著屋中那隻銅盆剛剛出了門,便見院中坐著一盛裝而來的女子。
那女子背對著趙雲微,初時,趙雲微還瞧不出那女子是何人。
“你是?”
趙雲微立在門邊,眉角微微挑動兩下,盯著女子的背影,輕聲喚道。
那女子人都尚未轉過身,便露出一個嬌笑。
那笑聲雖然已經刻意扮作嬌小年輕,可是趙雲微卻還是一下就聽出了這女子已經上了年歲。
果真,那女子緩緩轉過頭。
饒是臉上塗脂抹粉,描眉弄眼,一雙紅唇塗得格外顯眼,卻依舊遮蓋不住女子臉上的褶皺。
趙雲微記憶瞬時調動,很快就認出了眼前之人。
這不正是原主那繼母趙錢氏嗎?
趙錢氏將原主二兩銀子就賣給了陳文清。
她依稀還記得,原主哭哭啼啼,眼瞧著趙錢氏將那二兩銀子收下,萬般嫌棄地打量了趙雲微兩眼,還罵罵咧咧,說什麽養了這麽一場,才值二兩銀子。
想到趙錢氏當日的那副嘴臉,趙雲微的心中還一陣火氣。
這樣的人,便是老死不相往來,也算不得她的錯。
可趙錢氏既然已經上了門,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總不好真的將她就這樣轟出去吧?
趙雲微站在門邊,心思飛速轉動,還在思量該如何應付這女人。
那趙錢氏卻已經扭動著略顯肥胖的身子,緩步往趙雲微的身邊走來。
“丫頭啊,你如今可出息了,是狀元夫人了。”
屋內的陳文清聽到外麵的動靜,探出頭,對趙雲微高聲道,“娘子,外麵是何人?”
趙雲微沒有答話,隻翻身關上門,叮囑陳文清不要出來。
她才迎到趙錢氏麵前,話都尚未說出口,趙錢氏便一臉驚訝地望著屋內的方向,對趙雲微淺笑兩聲,“作何不讓姑爺出來見我啊?難不成,是覺得我這個做嶽母的見不得人?”
趙雲微盯著趙錢氏那副嘴臉,隻覺得胃中一陣翻湧的惡心感彌漫而來。
“嶽母?”
趙雲微盯著趙錢氏,唇角微微揚動,看似在笑,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趙錢氏不似那陳家婆子。
陳家婆子頂天的辦法也就是呼朋喚友,引來一群人看熱鬧罷了。
可這趙錢氏頗有些手段在身上,怕是不大好對付。
從前,趙雲微在娘家,便幾次三番地著了趙錢氏的道兒。
隻是原主,膽量小,又無甚本事,加上腦子還不大靈光,自是被趙錢氏當做軟柿子捏。
如今的趙雲微,可不是以前的趙雲微了。
她繞著趙錢氏轉了一圈,上上下下地將趙錢氏看了個遍,一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目笑了笑,沉聲道,“哪裏來的什麽嶽母?姨娘,你怕是登錯門了吧!”
一句‘姨娘’,立即便讓趙錢氏的麵色陰沉下來。
她耷拉著唇角,不悅地盯著趙雲微,沉聲道,“你喚我什麽?”
“姨娘是我爹的填房,自是比不得明媒正娶的妻子。喚你一聲姨娘,已經是我給足了你麵子。若是不給你麵前,我隻喚你一句趙錢氏便是了。”
說完,趙雲微停在趙錢氏眼前,揚著下巴,一雙手交疊著放在身前,看也不看趙錢氏。
趙錢氏哪裏能受這樣的氣?
她驚異地打量著趙雲微。
這小妮子從前在自己家中可不是這樣的。
她雖然蠢笨,可卻也十分聽話。
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能容她在眼前活過這麽多年。
怎麽這一轉眼的功夫,不過月餘,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趙錢氏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心下也緊張起來。
很快,她便勸服自己,想必這趙雲微隻是故意擺出了狀元夫人的架子,想要給自己一些難看罷了。
“你這丫頭,願意喚我什麽,便喚我什麽吧。這血脈親情,是人最斬不斷的玩意兒,更何況,還是今科狀元的內人呢?有你爹在那裏,你喚我趙錢氏也好,喚我姨娘也罷,可不都還是我這屋中出去的人?”
趙雲微秀眉緊蹙,打量著趙錢氏,心中暗道:這趙錢氏果真不是尋常角色,當真厲害得緊。
自己這番話,被她如此接下,倒是顯得是自己不敬長輩,忘恩負義了!
“姨娘此次來,是做什麽的?”
趙雲微轉過身,背對著趙錢氏,沉聲問道。
趙錢氏自是聽出了她語調之中的惱火,心中更是得意。
“姑爺中了今科狀元,我這個做嶽母的自是要前來道賀一番。”
趙雲微側過頭,上下打量了趙錢氏一眼,冷哼一聲,將身上的衣服拉扯幾分,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姨娘隻怕是銀兩用完了吧?”
一句話,說到了趙錢氏的痛處。
趙錢氏的麵色驟然難看起來。
見狀,趙雲微才緩緩轉過身,“姨娘,您可是在我身上搜刮了二兩銀子,怎麽?這麽快就用完了?”
“二兩銀子值什麽錢?這些年,你在家中,雖然算不得錦衣玉食,可我也未曾虧待過你吧?在你身上投入的,隻怕是早早就超過二兩銀子了。”
說著,趙錢氏踱步到石桌邊,又坐了下來。
看似他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桌麵,可趙雲微知道,趙錢氏總時不時地別過頭,盯著自己呢。
趙雲微也不著急,隻隨意地答應了一聲,也坐到趙錢氏麵前,“那姨娘這次來,準備要多少啊?”
趙錢氏見趙雲微鬆了口,安然一笑,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
她瞥了趙雲微一眼,心中暗道:甭管怎麽樣,這小妮子到底是小妮子,看來,她還是記掛著家裏。日後,隻要榜上了趙雲微這棵大樹,她家裏的那個兒子,還不是想要什麽有什麽?
想到這裏,趙錢氏的身子向前探動一番,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
趙雲微沒有答話,隻冷眼盯著趙錢氏,鼻尖翕動了兩下,冷哼一聲。
見狀,趙錢氏的心中一緊,“可不是我多要啊。實在是,你家相公一個狀元郎,這府中的親戚總不能太過寒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