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番外 喬然(全文完)
“表哥你怎麽突然有空約我出來了呢?”
喬鬱沐走進咖啡廳,落坐到喬然對麵,邊對著喬然一臉調侃地說道。
這段時間她約他出來,他每次都說有事情需要忙,所以每次都沒有約成功,這突然喬然變主動約她了,喬鬱沐覺得自己可得好好說說喬然了。
喬然聽著喬鬱沐話裏話外調侃的意味,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既無奈又寵溺地對喬鬱沐笑了一下。
雖然喬然是笑著,但喬鬱沐感覺他這個笑容裏還透著一股別的東西,她一看便覺得心裏恍惚有種莫名的不安。
“表哥,你是不是最近有什麽事啊?”
說實話,喬鬱沐覺得或許會和邢凱斌的死有關,喬然不可能這麽容易便放下,也因此喬鬱沐很擔心喬然會不會怎麽樣,但這段時間他除了很忙以外,幾乎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喬然沒想到喬鬱沐會這麽問,他把菜單遞給喬鬱沐的動作一頓,旋即又恢複了正常,像是壓根什麽都不在意一般。
“我能有什麽事,不過就是最近公司忙了一些。”
喬鬱沐接過喬然遞給她的菜單,心不在焉地隨手翻了一下。
喬然哪能看不出來喬鬱沐在想什麽,她明顯就不相信他剛說的那話。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舍,旋即對喬鬱沐說道:“小沐,你看你都辭掉之前的工作了,現在也還沒有重新找,要不考慮一下來幫你哥?”
他看著喬鬱沐輕輕地笑著說道,語氣透著輕鬆,有種半開玩笑的意味,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這一刻到底有多認真。
喬鬱沐聽到喬然的話,詫異地抬眸望向他,“為什麽呀?”
喬然掩下眼底的暗芒,笑著回道:“你看我整天這麽忙,如果你來幫我,我會輕鬆很多,你能力強,我也信得過,這樣我就可以好好放鬆了,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嫂子回來。”
喬鬱沐聽著,低下了頭稍稍思索了幾秒。
確實,喬然這段時間公司很忙,她也還沒有重新找工作,而最令喬鬱沐心動的便是如果喬然工作沒那麽忙或許就有時間找女朋友了。
對於喬然對肖亦純的感情,喬鬱沐一直都是最擔心的,她怕即使事情已經這樣了,肖亦純已經死了,可喬然還是沒那麽容易輕易放下。
想到這,喬鬱沐抬頭,對喬然點了點頭,答應了。
喬鬱沐的答應令喬然很開心,至少他也終於放心公司的事情了。
聊了一會兒之後,喬然便說要回公司忙了。
“你這麽遠來一趟怎麽也不多呆一會兒再走,阿易下午回家,你們要不要一起也聊聊?”
提到要和易惘深見麵,喬然的目光閃了閃,“不用了,這次有些事,下次再說。”
他怕易惘深那麽敏銳的一個人,很容易就看出他的問題了。
喬鬱沐的懷疑他可以輕易地找理由掩飾,但是易惘深太過了解他,他什麽都瞞不過他。
“好吧。”喬鬱沐也隻能作罷。
“汪!”旁邊的狼突然衝著喬然大聲地叫喚了一句。
喬然起身的動作一頓,這才發現自己旁邊居然站著一條犬。
喬鬱沐被狼突然的叫聲嚇了一跳,連忙製止,這是在咖啡廳,公共場所,不能大聲喧嘩。
但同時,喬鬱沐覺得有些奇怪,狼雖然退役了,但他絕對是很聽話的那種,不可能會隨便朝著好人叫喚,而它這次居然是朝著喬然叫。
喬鬱沐心底有些許疑惑,但是卻也說不明白,索性也就沒有想太多,小聲地讓狼聽話。
可狼卻第一次不聽她的話,它的身子直接擋在了喬然的腳前,很明顯不讓他走。
出於無奈,喬鬱沐還是把它拉開了,畢竟喬然公司還有事需要忙。
喬鬱沐沒有注意到,在她視覺盲區的那一會兒,喬然與狼眼神對視時,喬然眼底對狼的感激和安撫。
狼不能說話,所以除非當事人,否則此刻誰也猜不到它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有這些反常行為。
喬然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狼的頭,狼的眼睛倔強地盯著喬然一瞬不瞬。
喬然輕輕扯了扯嘴角,旋即起身對喬鬱沐笑著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這一次,狼並沒有阻擋他,而是轉身望著喬然離開的背影,靜靜地看著,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幽暗悲憫感覺。
喬然關下咖啡廳門的一瞬間,喬鬱沐看著這一幕,心裏突然感覺到一陣空洞,泛著微酸。
她自己也說不清原因,但也隻能如此,不知應該做何改變,隻能看著喬然的背影漸行漸遠。
因為她並不知道,這一次和喬然一別,便是永遠。
……
喬然開著車,並沒有回公司,而且徑直開往了機場。
他到機場之後,便從後備箱拿出了一個簡易的背包,屬於旅遊專用的類型。
旋即他便打電話讓人過來將他的車開走,而他則是掛完電話後將手機順手放到了車上,之後轉身背著背包進了候機廳。
……
喬鬱沐回家的一路內心都有一種很奇怪且陌生的心慌和不安,就連同右眼皮也突突直跳。
喬鬱沐抬手,將手心貼但自己心上,內心的不安依舊。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到了家以後,喬鬱沐又坐了很久,一直在發呆,思考著到底可能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知不覺她便坐了好幾個小時,等到差不多晚飯時間,易惘深也開門進來了。
喬鬱沐看到易惘深,突然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樣,直接把自己內心這莫名其妙的不安告訴了他。
易惘深聽完,稍微頓了頓,旋即他便立即問她在這之前去了哪裏。
喬鬱沐也將自己去見喬然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對於狼今天的反常行為,喬鬱沐也順嘴提了一下,畢竟從來沒有過。
易惘深聽到前麵倒沒什麽表情,但當他聽到狼對於喬然表現出來的反常行為之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凝重。
他沒有立刻回答喬鬱沐,而且連忙拿起自己的手機發了條信息,旋即他才將喬鬱沐摟入了懷裏,可同樣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手輕輕地拍打著喬鬱沐的背,有一種安撫的意味。
喬鬱沐覺得易惘深肯定猜到了些什麽,而就剛剛她的話來判斷……
喬鬱沐心底猛地一咯噔,或許喬然一直在騙她……
喬鬱沐推開易惘深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得到他答案的意思很明顯。
易惘深幾不可微地沉重點了點頭,喬鬱沐的心跟著猛地一沉。
“叮叮~”信息很快便回了過來。
易惘深迅速地拿起手機,看到裏麵的內容之後,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喬鬱沐見狀,搶過他的手機,定睛一看,張了張嘴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原來喬然真的是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他在她麵前雲淡風輕,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這段時間也一直很投入地在處理著公司的事情,原來這都是有目的的。
他假裝自己什麽事情都沒有隻是為了不讓喬鬱沐和易惘深他們擔心,而他這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工作也是因為他在安排著公司之後的一些發展。
他這些都更像是在…………交代後事。
他離開了,就背著一個旅行背包,連手機都沒有帶走,這樣獨自離開。
他去了西邊一個戰火紛飛的國家,而他,也沒有任何要回來的打算。
因為對於邢凱斌的死,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放下過,看開過。
原本死的應該是他,可最後卻讓無辜的人替他死了。
他的內心根本就接受不了,也原諒不了自己,他覺得自己才是應該死的人,然而他這個該死的人卻還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更何況他間接害死的人還是他的助理,也是一個把他當兄弟,一直在默默關心他,幫助他的人。
在想到邢凱斌的時候,喬然的內心總是會無比煎熬,同時,他也會想起邢母原本就蒼老的麵容,在看到邢凱斌蓋著白布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時候,那一瞬間她變得更加的蒼老了。
對於這位剛經曆白發人送黑發人痛苦的老人,喬然一想起來心底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了。
他的存在,本就有了罪孽,所以他沒有資格活著,更沒有資格好好地活著。
可是邢凱斌已經死了,即使喬然再想放棄自己,卻也不得不想到邢凱斌,想到自己如果輕易地死便是對不起他。
所以他接下來的存在應該是贖罪。
在他生命存留之際,是否能成為別人的救贖。
這,便是他接下去存在的意義!
他必須要死得其所,用這條命去換別人的命,便是唯一的方法。
喬然背著背包,走了很久的路,終於逐漸聽到了炮火轟炸的聲音。
再繼續靠近之後,便又多了槍聲,而炮火聲少了很多。
喬然朝著聲源不斷靠近,看著周圍附近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而這些人卻都是躺在血泊中。
戰爭使得他們即使死了,也沒辦法有片刻安寧的日子,更沒有一個好的地方將他們埋葬。
喬然看著一路被炮火轟炸得荒蕪黝黑的草地和房屋,看著有些被炸得屍體殘缺不全的人,這裏麵有男人,女人,甚至孩子。
他的眼底露出了憐憫,同時更是對戰爭的厭惡和對和平的期許。
有人喜歡權勢,喜歡地位,喜歡統治別人讓所有人都要臣服與他的感覺,所以他們便開始了對自己領土以外的地方進行屠殺。
為什麽說是屠殺呢?
因為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武器的先進早已不是幾個高大上牛逼的詞語可以形容。
一顆原子彈,或是其他的傷害值大的武器,或是槍械,它們都是冰冷的,同樣也是不會認人的。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發生戰爭,原子彈,炸彈等或是槍械隨隨便便一出,所過之地都是生靈塗炭,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而戰爭或許是滿足了那些野心家所謂對於權勢權利的追求,但卻犧牲了最珍貴的國家士兵,同樣,遭受最多傷害,最無辜的是百姓。
為何就不能維護和平呢?
想要權勢權利可以靠其他方式在事業上通過正當手段獲取,而不是這種踩在別人屍體上而得到的權利。
喬然在原地站了很久,看著周遭的一切,心底是難掩的悲憤。
槍聲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這裏應該是之前的戰場,而現在轉移到了前麵。
喬然原本以為這邊會沒什麽人,但當他想再繼續前進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哭喊聲和求救聲。
他驀地的頓住了腳步,仔細的辨別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旋即他便轉身快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他聽到裏麵還有男人的聲音,正嘰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麽,具體屬於哪國語言,喬然也不知道。
他停住了腳步,轉身到旁邊找了一根鐵棍,之後才進去。
一進去,他才發現眼前的畫麵有多麽不堪,可同時又有多麽令人心疼。
外部已經被轟炸得泛黑瀕危的房子之內,此刻還容納著將近十個人,而這些人有男有女。
男的統一身穿他們國家的軍裝,而那些女人則也都無一不是正被他們壓在身下欺淩。
喬然看到那些女性應該都才是二十幾歲的模樣,即使此刻她們的臉龐上早已布滿了各種傷痕,還有累累的血跡,可仍舊掩蓋不住她們在看到門口的喬然時,那眸底浮現出的恥辱中卻還帶著祈求渴求。
她們在期望著喬然能夠幫她們,她們身上沒有半點完好的皮膚,可即使這樣,她們也仍舊逃不過惡魔的手掌。
在她們或許還未婚嫁,又或許已有夫兒正應該好好享受大好年華美好生活的時候,卻遭遇了這種事情。
怎能不叫人心疼。
喬然瞬間滿眼腥紅,充滿煞氣的眼睛,直勾勾惡狠狠地盯著正望著他的那幾個士兵。
那幾個士兵愣了一下,當看到他手裏拎著的鐵棍的時候,他們瞬間反應過來,嘴裏罵罵咧咧地不知道在說什麽,同時朝喬然走過來,一湧而上。
喬然也說了氣氛得握緊手裏的鐵棍,衝上去就和他們拚了。
喬然有練過一些功夫,但是畢竟麵對的也是好幾個同樣有過訓練的人,他顯然占不到便宜。
他逐漸的堅持不住,但是至少他是有收獲的,從最初的五個人到現在,那些人他們隻剩下了一個人,可同樣的,喬然也僅憑著最後一口氣吊著自己堅持下去。
他感覺自己眼前都是花白的,血沿著他的額頭流進了他的眼睛,使得他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但他還是在自己眼睛即使模糊,但還能看到人影的那一刻,瘋了一般朝最後那人衝了過去,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終於把鐵棍猛的插進了那人的胸膛。
那人終於倒下,其他人都倒下了,喬然看不到他們含恨不甘的雙眼,他,也跟著他們一起倒了下去。
喬然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周圍,想要跟那些被欺淩的女孩說,你們不用害怕,你們安全了。
可是他努力睜了睜,眼睛卻隻感覺到眼前一片血紅,很刺眼,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睜不開,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他伸手想要觸摸什麽,卻隻能夠到了一團空氣。
他有想過來了這裏,他便不可能活著離開,但是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這一刻會來的如此之快。
但即使如此,他也滿足了,因為他死得其所。
或許這一刻才是他人生中最有意義的時刻,也是他的生命最具有價值的一刻。
他成為了別人的救贖,可其實她們也是他的救贖,是她們讓他能夠以一個有價值,有意義的方式安然離開這個世界。
我是喬然,我不想承認我這輩子做錯了什麽事情,可我卻不得不承認我愛錯了一個人,明白這個認知讓我最親的人受到傷害,最好的朋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直到那時,我才真實的明白,原來,我真的錯了。
而這個錯,我也隻能用生命來彌補。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