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古怪，四
徐華彪其實原本沒什麽心情跟林允兒和平井桃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可他看出來了，當著這兩個對於勾心鬥角的事情不怎麽在行卻偏偏很容易就上心了的姑娘討論他們現在麵臨的狀況，讓這兩個自己想不通，又喜歡多想的女孩兒心情變得很壓抑。
還很緊張。
他這樣做，不過是轉移一下她們的注意力。
其實，他也好，裴珠泫和林娜璉也罷，雖然把問題說的很嚴重，可實際上，根本不叫個事。
大不了讓神策軍直接兩邊一掃不就是了？
這兩個郡加在一起還沒一千士兵呢！
所以，徐華彪自己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問題是肯定能解決的，隻是個解決方法的問題。
而確定這個解決方法是比較溫和，還是暴躁，取決於這個問題到底有沒有真的那麽嚴重。
這個，就要看樸素珍了……
於是，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之後，徐華彪就按照既定的計劃，來到了武陵城的府衙。
樸素珍並不在府衙中待著，徐華彪在府衙裏等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去她的太守府上去喊她的人，才帶著她一路小跑的趕到了府衙來。
至少看上去，沒有王怡人那麽勤快啊！
徐華彪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
不過看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一路小跑而來的樣子，徐華彪也實在不好說什麽了。
“太守大人辛苦了啊！”
隻能這樣，話裏帶刺的隨便說了一句。
“對不起，徐大人！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早就來了……”樸素珍臉上帶著明顯的惶恐，有些擔心的說道。
“早點處理完荊南的事情，我也早點回洛陽。”徐華彪擺了擺手，“我對荊南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的有興趣。”
“是！是！是下官唐突了。”樸素珍連忙認錯。
雖然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哪句話說錯了……
“為了盡快解決問題，我徐某人就開誠布公了。”徐華彪看了一眼樸素珍，然後淡淡的說道：“昨天你的長史方敏雅在我麵前參了你一本。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啊？方敏雅？她說什麽……”
“我在跟你開誠布公。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徐華彪打斷了樸素珍的話。
樸素珍一臉驚恐，委屈。
過了好一陣。
“徐大人是怎麽猜到這事兒是我安排的……”
“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徐華彪擺了擺手，“所以，你是太守當膩了，想去牢裏住一陣，還是怎麽回事？”
“……”
“這事兒按理說如果方敏雅不捅出來，除了你們這些人之外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你為什麽要捅出來？”徐華彪一臉平靜的看著樸素珍。
樸素珍則是看著徐華彪，眼神裏，帶著一點擔心。
“有話你說就是了，今天隻有我一個人來找你，就是另外兩個謀士會去找你的手下。你不說，她們也會說。”徐華彪笑了，“你說的越多，對於保住你的命，就越有好處。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性質，是抄家滅族的。”
安靜。
又是好一陣子。
“徐大人，下官唐突了，可是……下官也沒有辦法啊！”樸素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徐華彪就跪下了，“若是大人你就這麽離開，整個荊南，會亂成一鍋粥的！”
“……什麽意思？你是說王怡人會造反？”徐華彪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雖然之前在全孝盛的事情上看錯了，可他一直還是對自己的眼光挺有信心的。那個姑娘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啊！
“不是王怡人，是零陵郡的都統將軍崔叡娜。”樸素珍一臉的憂愁。
“……都統？手下就五百人能鬧成什麽？”
“五百……那是零陵城中的士兵而已。”
“……你的意思是，城外還有人？”徐華彪瞬間明白了。
“之前武陵蠻人作亂，韓州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武陵太守又軟弱不抵抗，零陵和桂陽兩郡的百姓每天也提心吊膽，生怕武陵蠻人胃口變大了，侵襲零陵和桂陽……”
“等一下，武陵蠻人在武陵以西，怎麽可能跑來桂陽？”徐華彪打斷了樸素珍的話。
“可實際上，前年的時候，確實有這個事情發生。”樸素珍搖頭，“前年荊南一代大旱，荊南四郡收成都不怎麽樣，武陵蠻人在武陵郡沒搶到多少東西，就往零陵和桂陽來了的。”
“……然後呢？”
“然後……被崔叡娜將軍帶領的那支我們私下建立的抵抗軍給打回去了。”
“私下建立的抵抗軍？”徐華彪終於完全明白了。
那三成的賦稅去哪兒了？
軍費啊！
韓成浩不許她們私下擁有武裝，她們為了抵抗蠻人，就私下偷偷建立了一支軍隊……
“是。一支五千人的抵抗軍。”樸素珍點了點頭。
“五千人……你們還真是……拚啊！”徐華彪一時有些無語。
這個數量，確實足夠橫掃荊南了。
“畢竟三千蠻族，雖然說上陣的就一千多人，可蠻族人人皆兵也是我們都知道的。再加上他們都很驍勇善戰……提出這個數量的，是零陵郡的王怡人太守，我覺得也需要這麽多人，所以就同意了。”
“然後呢？現在這支軍隊尾大不掉，不聽你們的指揮了？”
“幾個月前，徐大人你的軍隊到了荊南，我和王怡人就商量過了，我們都相信你的軍隊會剿滅武陵蠻，所以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解散這支抵抗軍，也省得我們兩郡都被這支私兵給壓的喘不過氣來……桂陽的賦稅上交，零陵的賦稅也有七八成是送到那支私兵處的。”
“請神容易送神難喔！堂堂一支軍隊，是你們說解散就解散的？崔叡娜能同意就有鬼了！”徐華彪大笑了起來。
終於，所有的故事，通了。
“是啊！”樸素珍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然後我們才知道，崔叡娜的這支軍隊，居然跟蒼梧太守孫佳仁有了聯絡，從那邊也偷偷收了一些資助。”
“……蒼梧太守？交州？”
“是啊！徐大人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零陵郡的主簿金詩炫，之前曾經被韓州牧任命為交州刺史，但是因為得罪了蒼梧太守孫佳仁，所以完全沒辦法在交州立足，被灰溜溜的趕了回來之後，回到了老家零陵郡，給王怡人太守做了一個主簿。”樸素珍補了一句話。
“……所以，這位蒼梧太守，不簡單？”
“很有野心。”樸素珍點頭，“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占據交州，甚至，進占荊州……”
“所以崔叡娜就跟她合流了啊！”徐華彪點了點頭。
“現在無論是我，還是王怡人，都沒辦法指揮得動崔叡娜了。”樸素珍繼續點頭，“可能就算是孫佳仁也未必指揮得動她。所以，也很難說她們兩個是誰在利用誰。”
“所以呢，你才讓方敏雅跟我說賦稅的事情？為的就是借我的手，除掉崔叡娜的這支私兵？”
“這件事說到底，是我和王怡人兩個人惹下的禍端。而且當初我若是堅持讓惠利……嗯，就是桂陽郡的都統，也參與到私兵裏的話，應該斷然不會有今日之事……”
“你太看得起你的姐妹了！”徐華彪大笑了起來，“當初崔叡娜要不是王怡人絕對信得過的姐妹，她會把這種事交給崔叡娜？可是如今還不是不聽指揮了。你要是把你這個姐妹送去，估計現在的桂陽和零陵都不是你們倆的了。”
“……我對惠利還是有信心的。”
“總而言之吧，就是你覺得今日的局麵，你是有責任的，對吧？”
“本來設私兵就是大罪，現在這支私兵居然要為禍鄉裏了……罪莫大焉。所以我也實在是沒臉繼續在這桂陽太守的任上呆著了。”樸素珍認真的點了點頭，“看大人你從零陵過來，卻對這件事一點都不知情，想來是王怡人因為舍不得她的零陵太守之職，沒有跟你明說，我……就隻有請敏雅來對大人把這件事揭開了。”
“也存著等你這個太守被廢了之後，方敏雅能接手桂陽太守的想法？”徐華彪眯著眼睛。
“敏雅在桂陽這麽多年，嘔心瀝血，為百姓做了很多事，若是由她來接管桂陽，百姓的日子也會過的更好些……”
“別跟我扯這個。一個太守之位，你們都還玩起私相授予了？”徐華彪擺了擺手。
安靜。
“好了，你起來吧，事情的大概我已經知道了。”徐華彪示意一直跪在地上回話的樸素珍站起來，“這件事……你們算是闖下禍端了。”
“……”
“崔叡娜帶領的那支私兵，在什麽地方駐紮？”
“從桂陽往西南，大約兩百五十裏的地方。”
“山路嗎？”
“不是，當時我們建立那個營地的時候，就是考慮到要能及時馳援我們兩郡，所以選擇了一個行軍很容易的地方……也就是因為這個，現在她不聽我們指揮了，我們想要收拾她，也有些擔心她隨時能兵發我們兩郡。”
“……嗯，路好走就行。對了，你們城中有人知道她那個營地在什麽地方嗎？”
“……徐大人你打算出兵剿滅她們？”樸素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說的對，放她在那兒，整個荊南都不會消停。不把她先處理了，也沒法處理你跟王怡人。”徐華彪笑了笑，“你安排一個路熟的，明天一早帶神策軍去剿滅那群人。”
“……惠利就可以。”樸素珍立刻點了點頭。
“嗯，那行。今天就說到這兒吧。”徐華彪站了起來，“你也別覺得你這個太守做不了了，就開始懶政。在一天位，就要幹一天活！明白嗎！”
“下官明白的！隻是今天……嗯。”
“好了，你忙你的吧！我先回去了。”
“是。大人慢走。”
徐華彪在樸素珍的恭送下，走出了府衙。
“公子，她說的話，你都信？”
一直跟在徐華彪身後，一句話沒說過的林允兒忽然開口問道。
“將信將疑。看看娜璉和珠泫那邊的消息，在做決斷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