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信你看看
“本王是不願同你住在一個屋簷下,清靜慣了,多個人不適應。”他說完後,便讓後麵的小廝推動輪椅,整個人一如既往的冰冰涼涼。
“要說快點去說,記住了,莫要說本公主不願待在這裏?”
本想同父皇說一說這件事,最後,他不去了,既是父皇安排好的,多說無益。
“不去了,去讓膳房準備晚膳吧!還有…..”他瞥了她一眼“父皇下令讓你幫忙伺候,還愣著幹嘛?本王口渴了,幫忙倒杯茶水。”
“不倒,你自己沒長手啊!”她斜睨著他。
“你不過是個養女,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他不屑的撇撇嘴。
兩人僵持了半晌,最後,她終於走過去給他倒茶,她是同情他,可憐他。
他飲著茶,默默的瞥了她一眼,道“本王不需要你的同情,將你的可憐和同情一並收起來吧!”
又一次,傍晚,馮瑤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馮征盯了她一會兒,將自己肩上的披風取下來,想給她蓋上,豈料,離得尚遠,他瞬間摔在地上。
偏巧此時,外麵通稟了一聲“皇上駕到。”
他想要爬起來,費勁的爬起來,確是額頭上滿是汗漬,也是徒勞,直至門開了,他默默的歎口氣…..
“征兒,你這是怎們了?”他驚呼的聲音都沒將她喚醒,隻是先費勁的將他攙起來,他腿部磕青了,下巴也磕到了。
他一腔怒火全都聚集在眼眸中,隨後….
馮瑤正睡得香甜,忽覺自己的胳膊一痛,被人拽起來,那如同打雷般的聲音朝她吼來“起來——”隨後她被一股力量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時,她瞬間清醒。
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方才看清,麵前的人是馮副,還沒來得及說話,臉蛋是重重的一巴掌,她臉蛋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作響。
“讓你照顧征兒,你確趴在桌上睡覺,你知不知道….征兒方才栽倒在地上,一會兒讓太醫過來瞧瞧,再找你算賬。”
馮瑤捂著臉蛋,渾身顫抖,視線模糊,她想哭,眸光朦朧,眼角沒有一滴淚水,她早就學會了堅強,即使再卑微,也不能在他麵前掉一滴眼淚。
她咬唇,恨恨的盯著那一對父子,想要為自己辯解,最後,全然放棄。
即使辯解,也不能喚來溫暖,哪怕是一點點,或者是變本加厲的暴力。
“父皇,兒臣乏了,想要安靜。”很明白的意思,就是下了逐客令。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起來,扶王爺上塌。”他瞥了她一眼,沒有絲毫的憐惜和悔過,將她看做下人,最卑微的下人,絲毫不將她看做公主。
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是棋子,麵前惡魔的棋子。
她掙紮著站起身,有些踉蹌的走向他,隨後推著輪椅往床榻走去。
將他抬上床榻上時,馮副冷漠的看著,隻無情的在一旁催促“你快點,不能快點嘛?”
馮征見她抬的吃力,用了半天勁,半點力氣都沒使出來,便喚了一聲外麵的子言,子言同她一起將馮征抬到榻上。
“征兒,朕將太醫給你找來,你…..”
“父皇,無妨的,待會擦些創傷藥便好,兒臣隻是手腕擦破點皮,至於膝蓋….反正沒有知覺,擦不擦藥都無妨的。”他躺在榻上,任馮瑤將錦被蓋在他身上。
馮副走後,馮征默默的盯著上麵,眼神有些空洞,似乎不悲不喜,更像是提線木偶,更沒有半絲的情緒。
“本王乏了,你們也出去吧!”他輕輕的闔上眼睛。
“你的手腕處上點藥吧!”她方才不小心瞥到他受傷的手腕,不管他們如何待她,可這傷勢無罪,而且….方才的確是她不小心睡著了,他才摔倒的。
“不用。”他眼睛沒有睜,聲音相當冷漠也相當堅決。
她不顧他的反對不屑,找出創傷藥,之後幫他的手腕上藥。
“我模糊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胳膊受傷了,娘親嚼了草藥給我上藥,之後我痛得直哭,她對我說,吹吹便不痛了。”馮瑤輕輕的給他吹了吹上好藥的手腕,那暖暖的,輕輕的風,很溫柔,一直從他的手腕暖到心裏。
他不習慣這種溫暖,一個人呆慣了,沒有一個人同他說這樣的話,沒有一個人幫他這般溫柔的吹過。
“出去吧!”他餘光瞥了一眼滿眼柔情的她,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翌日,陽光很好,馮瑤想要將他推出去曬太陽,他確盯著窗楞發呆。
“要出去嗎?今天陽光很好。”她扶住他的肩膀,心情愉悅的說道。
“太冷了。”他三個字如一盆冷水,澆滅了她臉上所有的笑容。
“可你也應該適當的曬曬太陽。”
“本王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子言在他身後慢慢的推動輪椅,無奈的衝馮瑤聳聳肩,他家王爺一向是冷著一張臉,即便是外麵有再多的歡聲笑語,他依然冷著一張臉。
他心如寒冰,任何人也撼動不得半分。
“你不信看看,外麵的陽光真好。”馮瑤推開一條門縫,無數暖融融的眼光立即鑽進來,地上立馬多了暖暖的一條光亮,偶爾還能看到七彩斑斕的顏色。
最後,馮征被她推了出去。
他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坐在陽光中,覺得身上暖融融的,他看到那女子站在陽光裏,麵向著她,眯著眼睛看,能看到她身上披了陽光,陽光是她天然的披風,她嘴角彎彎,眼角眉梢都洋溢著笑意。
陽光能使心情變好呢!
他第一次覺得她笑起來很美,冰冷的心又那麽一瞬的融化,他唇畔跟著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王爺,你笑了。”子言驚呼,他不經意的捕捉到他的笑意,訝異的望著他。
這一聲驚呼,立即將他上揚的唇畔喚了回去,他恢複了方才的冷漠,馮瑤也捕捉到了他唇畔的微揚,雖然隻是非常短的一瞬。
他其實相當帥氣的,俊俏的臉蛋,如葡萄一般烏黑發亮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的如同漩渦,讓人沉淪。
馮征其實….也很可憐。
“本王討厭從你眼中看到那絲令人厭惡的可憐。”他說完,讓子言推著輪椅轉了過去,倔強冰冷的背影,他此刻,又豎起自己的刺,建起堅硬的城防,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就如同初見他時,冷漠的將要把周遭的一切凍成冰。
她決定跟他做一次開誠布公的交談。
於是,靜靜的坐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接著幫他也倒上一杯,
茶水的白色煙霧的空氣中冉冉升騰。
“我其實從沒有可憐你,”透過白色升騰的熱氣,她手指在桌上蘸了些水,慢慢的畫圈圈“每個人生來都是公平的,或許你身患殘疾,可是手能動,你能寫字,還能畫畫,可以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與其整天氣餒,不如讓自己振作起來,再說了,你有著讓無數人羨慕的身份,你這一生吃穿不盡,當朝君王又是自己的父皇,他給你的父愛絕對不少。”
他並不看她,心中確仍然有所動容,口是心非的說“你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她默默的搖頭,歎息了一聲“你也知道,父皇是如何對我的,又是如何對你的,難不成你沒看出來?我雖然有著公主的身份,可在他眼裏不過是身份低微的丫鬟,甚至有時丫鬟都不如,他說一不二,你覺得…..我能怎樣呢?”
“你的爹娘現在何處?父皇當初為何收養你?”他端起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好奇的問道。
她蹙著眉思付“爹娘應該是被一幫黑衣人抓走的,之後,被無情的殺害,當時我藏在一口大缸裏,躲過一劫,不久後,又有人趕過來,他騎著高頭大馬,將我一把撈上馬,任憑我拳打腳踢,無濟於事,在他的眼裏,我不過是一隻螻蟻,他將我帶到樹林中,想要將我殺害,是父皇救下我,之後我便回了皇宮,封為公主。”
“五年前,你是不是來過這裏?就是本王府邸門口?”他眯眼盯著她,總覺得越看越像。
她揚唇一笑,啜了一口茶,斜睨著他說“你說呢?也不知道當時誰說滾的,脾氣怪暴躁的。”
他輕咳了一聲,默默的撓撓頭,掩飾尷尬的喝了一口茶,含糊不清的說“哪有?”
兩人當時聊了不少,他也算是打開心扉,而且也是同她說話最多的一次。
熟絡了之後,她日子好過多了,他漸漸變得愛說話,時不時的還會露出微笑。
仿佛當時彼此打開心扉,一笑泯恩仇一樣。
他也漸漸的不再頹廢,努力學習練字,似乎,生活漸漸的變得更加有意義起來。
“本王的腿似乎有些知覺了。”那日午後,他們在院落裏曬太陽,馮征沐浴在陽光下手捧一本書,馮瑤給他披了一件披風,他覺得自己的腳趾頭動了動,抬眸,仰頭望著她,唇畔揚起一抹笑容,激動的渾身顫抖,從前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何病,父皇也從不輕易說。
“真的嗎?”馮瑤蹲在地上,想親眼看一看,奈何他穿著靴子。
“真的,不信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