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關於書中李峪
已是傍晚,秦貝貝一行人尋了一家客棧暫時歇腳。
淩鵲由白洛伺候,那男子由馬車夫和侍衛看守,二人均無性命之憂。
目前躺在榻上休息,身上的衣袍濕了,她帶來的包袱在馬奔跑時,顛簸出去,好在屋內有炭火,她費力的將炭盆搬到床榻邊,將身上紅棉布白羽毛的狐裘脫下來,在炭火上烘烤,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
“進來。”
接著有人推門而入,是店小二,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噴香噴香的味道從食盒中傳來。
“小姐,這是剛才那男子給你點的飯菜。”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端著飯菜“小的勸小姐還是匆匆離開這裏吧?”
“為什麽呢?”秦貝貝將手上的狐裘翻了過來,繼續烤另一麵。
“此處不太平啊!在這堯鎮上,這些時日出現了采花大盜,有兩家的姑娘都被他……哎…..雖說沒有被害死,可這名譽清白被毀,那也是生不如死,又有哪家願意娶呢?”
堯鎮,堯山。
秦貝貝回憶著書中的內容,是有那麽一段,秦貝貝被皇上打入冷宮,有次白景燁染了風寒,她得知之後,自願請願去千福寺祈福,千福寺便設在堯山之上。
裏麵有個代發修行的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書中的秦貝貝還同他有過一段孽緣,不過這名叫李峪的男子是雙重人格,白日裏溫文爾雅,衣冠楚楚,也因此騙取了秦貝貝的同情心,到了晚上確換了人一般。
另一邊采花大盜猖獗,縣上所有的女子都嚇得不敢出門,七品縣令徐來便差人尋找采花大盜的下落,確是一無所獲。
之所以重提李峪這一人,是因為采花大盜便是他本人,最後的結局自是李峪真的喜歡上秦貝貝,本想要帶她遠走高飛,但知道她心中隻有白景燁,就此作罷,去衙門自首,在獄中自盡了。
秦貝貝後來真的有些動容,書的最後同白景燁和離後,經常會想到那人,尤其是獄中她見他時,他拉著她的胳膊做得那一番表白。
他說“還是跟你相遇遲了。”
他說“不求你能愛上我,但求你能記住我。”
書中的秦貝貝當時甩開他的手,冷聲道“就憑你也敢說喜歡本宮,不過一介小小的草民。”
之後,冷冷的走開了。
多年之後,她獨自一人時,終於明白真正愛過自己的不過爾爾。
此時的雨依然沒有停息,白景燁跪在鳳儀殿外,請求太後明示秦貝貝的去處,她本就受著傷,剛剛死裏逃生,如今在外麵可謂是危機重重。
單靈兒撐著油紙傘走過來,見他跪在地上,明黃的衣袍已然濕了,金色的皇冠上麵隱約還能看到上麵有濕乎乎的潮氣,三千青絲上麵也掛了雨水,姿朗絕世的容顏即便是暗夜中,燈籠照耀的朦朧下,依然驚為天人,俊朗傾世。
“皇上,起來吧!你這樣會感染風寒的。”她微弱的聲音他充耳不聞。
“把你的傘拿開。”他推搡了她一把。
單靈兒重心不穩,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她手上的油紙傘也落在地上,不甘心的跺跺腳,咬著牙說“在皇上的心裏隻有一個秦貝貝嗎?”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任雨水打在她身上,她希望這次能把她澆醒,好讓她少愛白景燁一點。
單太後坐在榻上,手上剝著一串紫檀串珠,雙眸微閉,嘴裏不知念叨啥,串珠不短,許是一百零八顆。
能掛在脖子上作為裝飾。
聽外麵一聲“太後,郡主求見。”
單太後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手指關節緊了緊,隨即捏著一顆顆粒飽滿的紫檀木珠。
“讓她進來。”聲音威嚴的響徹大殿。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單靈兒進去後,又輕輕的將門合攏。
“太後吉祥。”她恭敬蹲了一福。
“靈兒來啦。”
“太後,可否將皇後娘娘下落告知皇上,皇上前陣子才受了重傷,如今重傷未痊愈,便要跪在外麵淋雨,豈不是雪上加霜,若是染上風寒,說不準會舊疾複發。”單靈兒走至太後麵前,近乎祈求的說。
“哎——過去他絕食威脅哀家,哀家也應了,答應他同秦貝貝成親,如今局勢混亂,想治皇後於死地的太多了,你看看,自從皇後嫁進宮,幾時消停過,哀家也是變相保護她啊!”單太後坐在那裏,臉上有些許疲色,語重心長同她說。
“可太後也應該告訴皇上,然後將利弊關係也同他說清楚,若皇上仍一意孤行,太後便隨他去了。”單靈兒一把攥住太後的手“靈兒也不想看到皇上有任何閃失。”
單太後重重的歎息一聲,道“也罷!宮裏宮外興許都不安全,哀家成全他。”
“將皇上喚進來,別讓他在外麵跪著了,外麵還在下雨,哀家啊!怎麽生出這麽一個多情種?”
白景燁進來之時,步履有些虛浮,盡管身上有些狼狽,但依然掩蓋不住他一身姿朗絕世的英俊氣質,高大帥氣的外表將鳳儀殿照耀的極為亮眼,如同一顆明珠。
“母後,煩請告知朕貝貝的下落,她身上還有傷在身,萬一有何閃失……朕不僅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同秦將軍交代。”白景燁幾乎是低三下四的語氣,如星般璀璨的眼眸中全然的焦灼擔心,臉上滿滿的誠懇,沒有一絲笑容,更多的是擔憂。
為了秦貝貝,他麵子裏子都能放下,隻要她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麵前。
單太後難得親眼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的憂心忡忡,又如此低三下四,平日裏的玩世不恭不見了,滿眼的真誠令人動容,喉頭的哽咽可以看出他在怎樣的隱忍。
這一點兒都不像平日裏的他。
“堯鎮,哀家本想命人將她送去堯山千福寺祈福,然後安排在堯鎮住一段時間,所以….”
單太後還想說話,白景燁扭頭便往外跑去,幾乎是百米衝刺的速度。
單太後再抬頭看時,白景燁已經不見了蹤影。
寢殿的雕花木門還開著,搖晃了幾下,一陣涼風和著微雨吹進來。
吹得炭盆中的炭火滋滋作響。
檀香四下飄散。
“朔馭,帶上些人馬,我們去堯鎮。”他匆匆往前走去,一旁的朔馭立即作揖,幹脆利落的回了一個“是。”
這一夜,秦貝貝睡得並不踏實,做夢夢到白景燁站在雨中,不顧一切朝她奔來。
一麵說“貝貝,為何獨自跑掉?”
一會兒又騎著馬在雨中飛馳,四處尋找她。
“貝貝,貝貝…..”
而在現實中,白景燁確實一刻不停歇的朝堯鎮奔來。
盡管臉上都是倦容,盡管渾身無力,他全都顧不得了,貝貝生死未卜,他還哪有心情休息?
朔馭同其他侍衛隻能跟在後麵,騎著大馬快速向前奔,他們差不多理解皇上的心情,從行動上可以看出皇上心急如焚,大有不找到皇後不罷休的意思。
“駕——”微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白景燁猩紅著雙眸,什麽都不知道,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雨點打在他臉上,他手上重複著相同的動作,一下一下的用皮鞭抽打著馬背,希望它快一點,再快一點。
清早,天空終於撥開層層烏雲,見了太陽,天很藍,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今日氣溫更加低了。
秦貝貝拖著受傷的腿去看淩鵲,發現她已經醒過來了,隻是身體還很虛弱,嘴唇發白,總算是撿回一條命,那大夫醫術還算高明。
傷口也處理過了,她眼裏泛著淚花,輕輕的拉著秦貝貝的手說“娘娘,奴婢……奴婢差一點兒就見不到你了。”
“傻丫頭,我不是說過嗎?你會活著,沒騙你吧!”
兩人說著話,趴在榻旁的白洛許是做夢了,嘴裏喃喃道“淩鵲,淩鵲,不要死,淩鵲……”
說話間,手還不自覺的揮動了幾下,像是抓她,努力的抓住她。
兩人見他睡覺那副傻憨憨的模樣,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淩鵲,我覺得白洛還挺關心你的,你不知道啊!昨日你昏迷的時候,他都急死了,衝著人大喊大叫的。”秦貝貝一雙好看的眼眸略有深意。
“小姐,你在拿奴婢取笑吧!”淩鵲的臉蛋微微的紅了。
這時,白洛明顯被兩人吵到,不安的蹙著眉頭,隨即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
見兩人不約而同的望著自己,見淩鵲醒來,再次揉揉眼睛,不確信的湊近一些,喜出望外說“告訴我,我沒做夢吧?你醒了?活過來了?”
“是,白洛,我醒了,活過來了,沒有死,你也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淩鵲溫溫柔柔的望著他,眼睛閃閃發亮,麵前的男子唇紅齒白,相當秀氣,她從未認真的看過他,是個好看的男子。
最重要的一點兒,她自己知道,昨天她姓名堪憂之時,他是怎樣的發瘋一般的同人說話,又是不顧一切的將她抱進來,放上床榻。
昨晚,也是他一直在床榻邊照顧。
有時說,看看誰真正的關心你,生一場病就知道人心了淩鵲可以看出,白洛是真的關心她,在乎她。
“白洛,謝謝你。”她認真的、誠懇的、一心一意的對他說。
“哎呀!你身子還很虛弱,躺好,躺好,說什麽謝謝不謝謝,跟我還說謝謝。”
他站在她旁邊,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被子。
秦貝貝蹙著眉頭望著他,這小子,完全忽視自己在旁邊了,她坐在榻旁,不滿的望著白洛說“白洛,你這也太偏心了,你家主子我也受傷了,昨晚怎不見你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說是不滿,其實眼含笑意,隻是白洛沒有看出來。
白洛似乎這才注意到秦貝貝,一拍額頭滿是自責地說“哎呀!你看看我,昨晚上都忘記去娘娘那便看看,真是該死,娘娘——”
他嘟著嘴巴,似是知道自己錯了,將腦袋伸過來,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道“你打我吧?”
“一邊去。”秦貝貝再也繃不住,用手彈了他的額頭一下“同你開玩笑呢!你家娘娘有那麽小氣嗎?”
“沒有,咱家娘娘一向大度。”
白洛豎起大拇指,眼睛放光的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