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互相製衡
“別怕，我陪著你呢。”
沈憂看出了祁雨深在猶豫，急忙安慰他。
祁雨深看了她一眼，深呼吸一下，才繼續翻看相冊。
“這裏麵的照片，都是你母親親手拍下，而後洗出來的。”
梁嵐在一邊不住地觀察著祁雨深和沈憂的反應，不時給與補充說明。
那墨綠色的相冊裏，每一頁都有五六張照片。
從還是嬰兒的祁雨深，到一點點長大。
不管是睡著的醒著的，坐著的躺著的，甚至是吃飯的摔倒的，都有記錄。
祁雨深捧著相冊，感覺到一顆心變得越來越沉重，他難以呼吸，不得不停下來仔細注視。照片中的嬰孩真的是他麽？
他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受。
厚厚的一本相冊，在用了一半的厚度以後，忽然都變成了空白。
祁雨深和沈憂都是一愣，而後往後麵翻，後麵也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了照片。
“這是……”
他呆呆地看著母親為自己拍下的最後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小男孩依舊小小的，但模樣已經能看出來有幾分俊俏，站在樹下，儼然有了小大人的樣子。
“到後麵就戛然而止。從那天起，你母親就走了。”
梁嵐自然知道他們看到了哪裏。
顧寒梅和梁清坐在一邊，聽著女兒的講述，老淚縱橫。
“也是從那天起，我們開始覺得不對勁，想要調查你母親死亡的真相，可是一次一次被打斷和阻止。後來，還牽連到一個律師的死亡，我們才徹底放棄。”
梁嵐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祁雨深合上相冊，說：“我母親……離開時前，是有一些預兆的吧？所以你們才不信她是意外死亡的。”
“是。從你母親結婚以後，每次回娘家我都能發現她身上有傷痕。”
梁嵐看著祁雨深的雙眼，很是直接地說。
傷痕……
是祁家老爺子打的？
祁雨深閉了閉眼。
閉上眼的一瞬間，他腦子裏卻像是有一道煙花炸開，幼時的一些模糊的被埋葬的回憶猛然衝進腦海。
他聽過父母房間裏傳來的壓抑的哭聲，還有拳腳碰撞的事情。
沈憂握緊了他的手，“不是你的錯，我們靜靜聽完就好。”
麵對這段真相是需要勇氣的。
梁嵐說：“這段時間你應該也查到了，你爸爸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是個完美無缺有事業心的人。麵對家人，他疑神疑鬼，敏感易怒。”
“我作為姐姐，從小和你母親一起長大，自然能感覺到她不對勁，第一次看到她身上有傷痕時我就問過，還因此哭過，她說沒關係，覺得你爸爸會改掉。”
說到這裏，梁嵐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猛然捂住了嘴巴。
她的模樣實在太過痛苦，沈憂看了心裏也揪起來。
因為有過往的記憶，她實在太明白這種感覺了。
“後來，變本加厲。”
梁嵐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對祁雨深問：“前段時間，你應該見過你張叔了吧？”
祁雨深一凜，點點頭。
“你們兩個……”他不知道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是不是不禮貌。
梁嵐點點頭，目光多了一絲不屑：“雖然我們現在毫不相幹，但是這些也必須告訴你。當年，你母親嫁給了你父親，我嫁給了張國明。”
“因為張國明總是去你家和你父親談生意，後來你父親懷疑你母親和張國明之間有曖昧關係，家暴就變得更嚴重了。”
沈憂問：“那您呢？張叔叔真的……”
她不相信，麵對梁嵐這麽美麗的女人，張國明還會出軌。
更何況是朋友的妻子。
梁嵐搖搖頭：“張國明的性格我知道，他見風使舵，趨利避害。他對我妹妹的確有點意思，但是有賊心沒賊膽。我跟他離婚是因為，在我妹妹出事以後，我感覺到他明知道一些真相，卻不願意告訴我。”
當時的梁家，地位遠遠不足以和祁家抗衡。
而張國明一開始也是借著祁家老爺子的權勢起家的……
“看透了他這個人，我們就離婚了。”
“離婚之前他還警告我，讓我家人不要再牽連到他和祁家。”
梁嵐聳了聳肩。
聽著這些講述，一些事情的脈絡在祁雨深腦海裏逐漸清晰起來。
“後麵的事情，你自己應該已經調查到了……”
梁嵐看著他，說：“現在我們想聽聽，你對當年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祁雨深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想了想，他語速有些慢地說：“當年，我母親出車禍死亡，梁家認為絕對不是意外，但是知道事情真相的所有人都不願意作證，而且每次起訴老爺子也沒有回應。”
“車禍應該是我父親安排的，人為的。他用這樣的手段針對了很多的人，包括我家裏一個叫白明的管家。現在想來，或許我母親死亡是白明按照我父親的意思安排的。”
說到這裏，祁雨深又把之前的一些信息聯係了起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梁家人。
“白明的兒子叫白棟，他說自己還有個叔叔，知道真相，不會騙他……”一股即將麵臨真相的戰栗感一時間席卷了祁雨深的內心，“這個叔叔就是張叔？！”
彎彎繞繞這麽多，原來都隻和幾個人有關。
梁嵐看祁雨深已經明白這麽多，竟是有點欣慰地點點頭。
“是。所以，當年的事情絕對不是意外，但是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選擇閉嘴。你說的白管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但現在看來，或許張國明和你父親還能保持的原因，也是因為白家的人。”
這種相互製衡的關係如此病態，但十幾二十年來沒有一個人試圖跳出。
“隻有你們知道真相，但你們也清楚，在京華找不到證人。”
祁雨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這些事情，沈憂之前並不知道。
一時間被告知了這麽多的信息，沈憂呆呆的坐著，“就因為疑神疑鬼，他可以派人殺了自己的妻子？”
這對她來說，很難以接受。
“好了，接下來要說的就不多了，我們去你母親的墓上看看吧。”
顧寒梅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