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空蕩蕩
“早晚會知道，所以，問我什麽時候知道的根本沒有意義。”
沈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她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
她知道祁雨深是個多麽危險的男人。他可以跟她玩遊戲，可以在她身邊周旋，可以為了她拒絕別人，可是，那都是因為她還沒觸及到他根本的利益。
而現在，她如此直接地告訴祁雨深，自己知道當初的那件事……
“我隻是想知道，當你剛開始發現我不是沈憂而是陸清雪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到了那件案子？”
當初那件讓陸清雪去調查，可是卻殞命的案子。
雖然要了她命的不是祁雨深，也不是案子背後的人，而僅僅是陸清雪和展霖……
可那案子讓她在死後蒙受了不明不白的冤屈，至今，陸清雪被妹妹害死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可是“陸清雪受賄”這件案子卻依然沒有得到澄清。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祁雨深沒有回答沈憂的問題，隻是固執地重複自己的話。
沈憂覺得好笑：“這幾天來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就是，我為什麽明明已經複仇成功了，可我心裏還是空蕩蕩的。”
她一直去看陸晴雨，可是無論陸晴雨的樣子多麽淒慘，她卻得不到預期中的滿意感。
一定是還有什麽事情，阻礙了她。
“害死我的人，我已經報仇了。可是，讓我名譽受損的，卻還有你。”
沈憂笑了笑，語氣無比諷刺。
讓她不快樂的根源就在於，她雖然對陸家和展家完成了複仇，可是那時的她，畢竟還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大律師。
而讓她的清白和聲譽蒙受巨大損失至今還無法翻身的，有一個大人物。
那就是祁雨深！
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沈憂那麽的恐慌。
“所以呢，你現在知道了這件事，你要向我複仇嗎？”
祁雨深的手依然穩穩的抓在方向盤上，可是聲音裏的一絲顫抖，卻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確定。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感受到的最多的情緒：不確定。
可是這不同於商業上的問題需要解決，也不同於一個合同需要簽署。對於這種不確定感，他竟然沒有任何的頭緒，不知道該如何去消除。
沈憂笑出了聲：“現在擔心誰向誰複仇的，也應該是我吧……”
“我現在還坐在你的車上，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把我殺死在某個地方，然後自己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說完之後，沈憂自己又裝作驚詫的樣子，然後否定道：“哦……不對，我現在可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如果我不見了，他們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會把我找出來，到那後你的麻煩就大了。”
祁雨深不說話，攥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從沈憂的角度也能看到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他現在正在被激怒的邊緣。
隻要自己再輕輕地一推……
就算要承受滔天的怒火也無所謂。
她隻想知道，祁雨深在窮途末路、口不擇言的時候，究竟會說出什麽。
見男人沒有反應，沈憂繼續往下說：“不過，我猜這點小事也難不倒你這個大人物吧？你或許會叫另一個人把我殺死，如果真的有必要這麽做的話……”
“王猛嗎？不會吧，他對我看樣子還是挺敬佩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此刻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回頭大吼了一聲：“閉嘴！”
“現在，忍不住了嗎？”
沈憂聲音裏的笑意也驀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淒厲的感覺。
“你現在所能感受到的懷疑、屈辱……以及各種感覺，都是我無數個日日夜夜感受到的！而我甚至比你的還要嚴重成千上萬倍。”
沈憂冷冷地說。
“你有想過嗎？當你知道我就是陸清雪的時候，你真的有想過這些事嗎？還是說你隻是單純覺得我能幫你完成一些事情，要把我留在身邊……而簽訂一個契約，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麽損失，我甚至還能幫你搞清楚一些真相，幫你對付一些人？”
沈憂說著說著，聲音變得嘶啞。
可是她不想停下來。
就像是想要把這幾天來自己腦海中所有的思緒全都倒出來一般，她對著他控訴。
是啊，陸晴雨和展霖是害她死了的直接凶手，可是當初那件案子背後的人，就是無辜的嗎？
還是說她不過是碰巧先被別人給弄死了，就算他沒有死在陸晴雨的手中，也會死在那背後的人的手上？比如祁雨深？
沈憂覺得自己喜歡祁雨深。
可是搞不明白這個問題，那這個問題就會變成她永恒的夢魘。
“終於停下了，說夠了嗎？”
祁雨深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沈憂真的停了下來，事實上她也確實想不到什麽言語可以再從口中瘋狂的吐出去了。
“原來就算我到這種程度，也沒有辦法讓你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沈憂苦笑。
她以為自己可以將男人刺激到避無可避直到說出一切，可是現在看來她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我們兩個的*太不平等了，祁雨深。你知道很多事情，可是我關於你的所有信息都是我慢慢發現的。你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好處，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於你的。”
沈憂慢慢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最後一段話。
“如果你想要問我我之前跟誰有瓜葛，或是說我們兩個的關係能夠進展到什麽地方去，那就麻煩你先想清楚這些問題，先弄清楚我到底是誰，再來跟我談。”
她說完這些，閉上了眼睛。
一路上，祁雨深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一直到車子停下的時候，沈憂睜開了眼睛。
車子依然停在祁雨深的房子前。
她搖搖晃晃地下車，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我說過，你對我而言，是陸清雪。”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吝嗇於自己的言語。
沈憂站在車邊，忽然覺得很無聊。
她伸手按下了車庫上去的電梯，聽見祁雨深的車子又發動了。
轉頭看去，隻剩下輕飄飄的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