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瘋子
一直到坐進了車子裏,已經駛離沈家好遠,沈憂還是沒有任何的實感。
祁雨深怎麽就說服了自己的爸爸媽媽,讓她跟著他回家呢?
“在想什麽。”
祁雨深發現沈憂一直沒有動靜,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這幾天來,他是第一次看到她。
就在那個金碧輝煌,燈光璀璨的客廳。
她穿的很薄,坐在桌子邊笑,那笑容是滿是他沒見過的安心和幸福。
在醫院那天,他醒來之前沈憂就已經離開。而封霽告訴他,關於阮明月和下藥的事情,沈憂也全都知道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沈憂坐在醫院守著他、早晨離開的時候,都是什麽樣的心情。
沈憂本來不打算回答,可是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還是勉強開了口:“就是在想,你怎麽會把我帶回來。他們是怎麽同意的。”
“很簡單,大家族都很看重程序以及聲譽。你在很多層麵都還是祁家的人。”
祁雨深說著,又從後視鏡看了沈憂一眼。
沈憂神色懨懨地看著窗外,根本沒有注意他。
有一根很小的刺在祁雨深心裏冒了出來,有些微微的疼痛。
這麽多年,祁雨深自認為是一個將事業放在最前麵的人。
他努力不受自己父親的影響,去把自己的事業做好。雖然外界關於他的緋聞橫飛,可是祁雨深自己知道,他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
哪怕有過幾次戀愛,都非常短暫。
直到那一天,他抓住了身邊這個女人不是從前的沈憂的證據,然後對峙……
祁雨深抿唇,忍不住問:“你明明不是沈憂,但是在他們家,看上去卻跟真的一樣。怎麽做到的。”
話音剛落,他察覺到自己語氣裏的尖酸刻薄,頓時覺得自己過分。
而沈憂卻是一怔,眼睛裏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
視線變得朦朦朧朧的,不知道是車裏溫度太高,還是想要流淚。
她倒是沒有察覺這句話有多麽刻薄,隻是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從上次第一次知道沈憂是沈家失散多年的女兒以後,我就一直在想。”
她喃喃道。
祁雨深發現她沒有討厭自己,頓時鬆了口氣,認真地聽著她說話。
沈憂的聲音柔柔的,或許是因為在思考問題的緣故。
言語就跟她的眼神一樣,朦朦朧朧的不真切。
沈憂想到自己當初知道消息的震驚,又想到自己再次見到沈墨白時已經能熟練地撒嬌,還有剛才進到沈家時被父母抱著的溫暖……
她慢慢地將這些感受整理成語言:“或許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家庭吧。”
“有很愛我的父母,不會偏心別的孩子。很愛我的兄弟姐妹,不會嫉妒我得到的一切,而是和我相親相愛。家裏的仆人也是對我好的,好到我可以當成親人一樣看待,而不是擔心她半夜站在我床邊想要掐死我……”
曾經,陸晴雨買通了家裏的下人。
那天晚上陸清雪迷迷糊糊睡不安穩,忽然覺得有什麽異常,急忙大叫。
聲音吸引來了父母,他們把那個下人辭退,可是後麵陸清雪查出來是陸晴雨做的,父母卻維護小女兒。
在陸晴雨被自己抓了以後,她複仇成功以後,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這些事情了。
可是被這麽一問,那些回憶都湧上心頭。
沈憂吸了吸鼻子,這一刻,她從萬種寵愛的沈憂變回了那個無助的、再也睡不安穩的陸清雪。
她哽咽著說:“或許我隻是太羨慕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代入成了沈憂。”
說完以後沈憂捂住了嘴巴。
從前麵的座位伸出來一隻手。
祁雨深遞給她一盒抽紙,沈憂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對他說了聲謝謝。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明天去福利院那邊看看陸晴雨吧,隨你發泄。”
祁雨深聲音沉沉。
正在擦眼淚的沈憂忽略了他話語裏心疼的意味。
車子在熟悉的地方停下,沈憂跟著祁雨深上了樓,完全忘記了這幾天她都沒回來過。
她帶了簡單的行李,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也沒去上班。
“後天回來上班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了……但是,我還是想請你等等我。”
在沈憂準備回房間時,祁雨深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
她眼睛紅紅地轉過來,滿臉寫著委屈和柔弱,和以往的樣子大相徑庭。
本來還想說什麽的祁雨深哽住了,最後拉著她,在她額頭上克製地留下了一個吻:“做個好夢。”
沈憂幾乎是失了魂一樣回到了房間裏。
她關上門,靠在門口,想著剛才的一切。
祁雨深的眼睛裏似乎有很多情緒,還有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一直說讓她等待。
而甘書意和封霽也表示,祁雨深仿佛有什麽大動作,讓她到明珠報社周年慶再考慮……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等嗎?
沈憂閉上雙眼,輕輕呢喃:“我不想要這樣不明不白的等待……為什麽,你就是不懂呢。”
門後,一道修長的身影盯著門板,似乎想看穿裏麵的一切。
男人垂下眼眸,伸手觸碰自己的嘴唇——仿佛還有她的體溫。
第二天。
城郊一個福利院,院子很是寂靜,沒有什麽聲音。
最深的院落忽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大叫:“我要出去,你們放走我……我不要在這裏!不然我就死給你們看!”
聽到這聲音,護士急急忙忙跑過去,拉著用頭撞牆的女人:“小姐,你不要鬧了!小姐!”
餘光裏忽然看到了什麽,護士急忙說:“沈小姐,您來了!”
沈憂點點頭,失意護士直接出去。
而護士小心翼翼地說:“病人的情緒很不對勁,您要保護自己……”
“隔著玻璃窗,沒關係。”沈憂說。
想了想,她又吩咐:“你把她綁在椅子上。不要讓她自殘。”
陸晴雨自己給自己的痛苦,對沈憂來說不解恨。
沈憂坐在大大的玻璃窗後,看著房間中發生的一切。
陸晴雨麵對著她,被綁在了椅子上,以前的長發都剃光了,模樣滑稽。
“你這個賤貨……”
陸晴雨一下子認出了玻璃窗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