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大魚
莊嚴,被盛玖派去盯梢周祈瀚了!
眼下,他忽然進宮,在外求見,這也就意味著,周祈瀚那條線有線索了!
等了多日,終於等來消息的盛玖,聽聞慕凝所言,輕輕的勾起了唇角,邊低垂眸華,有條不紊的,為周祈宸施著針,便淡淡出聲說道:“讓莊嚴進來回話!”
“是!”
慕凝輕點了點頭,後退幾步,而後旋步轉身。
須臾,便見她帶著莊嚴,去而複返!
莊嚴跟在慕凝身後,一路進了寢殿之後,甫一抬眸,便看到了正在龍榻前,給周祈宸施針的盛玖!
當然,他也看到了已然昏迷多日的周祈宸!
這是他在周祈宸出事之後,頭回見到他!
在看到龍榻上的周祈宸那一刻,他登時虎目含淚,直挺挺的,噗通一聲,便朝著額龍榻的方向跪落在地上!
盛玖聽到那清晰可辨的,噗通一聲,正撚著金針的手,微微停頓了下,然後便又繼續下針!
片刻之後,等到手裏的金針用完了,她才微斂了眸華,然後接過莫心遞給自己的幹淨帕子,邊擦著手,邊朝著莊嚴走近!
終是在莊嚴麵前站定,她看著莊嚴望著周祈宸,虎目含淚的樣子,不禁輕蹙著娥眉,邊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直縫,邊語氣微淡的問道:“你這個時候進宮,可是周祈瀚那條線,有了動靜?”
聞言,莊嚴神色一凝!
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他緊皺著眉宇,對盛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安王世子自出宮之後,一直深居簡出,但是昨夜三更時,他身邊的隨從,鬼鬼祟祟的,從他的住處,翻牆出去,然後一路七拐八拐,到了一出偏僻的院落!卑職在那隨從進入院落之後,立即便跟著進了那院落,不過……”
“不過什麽……”
盛玖因莊嚴的一句不過,眸色微深了深,然後出聲追問道。
“不過卑職還是晚了一步!隻前後腳的工夫,安王世子的隨從,便已然身首異處!”
莊嚴不久前發生的一切,臉色十分的難看。
在語落之後,他緊皺著眉宇,抬眸看了盛玖一眼,然後從襟袋裏,取出一封信,“除了那個隨從的屍體,卑職在那座院子裏,隻找到了這封信!”
盛玖聽聞莊嚴所言,不禁眸華微垂。
當她看到莊嚴手裏的那封信,眸色先是猛地一滯,旋即開始劇烈起伏起來!
因為,那封信上,寫的是大魏太皇太後親啟!
南玄策不是她回來了!
如今周祈宸重傷昏迷!
她以為,在朝中主持大局的,是太皇太後!
因此,這封信上,在會寫著讓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親啟!
莊嚴見盛玖眸光閃爍的,緊緊盯著自己手裏的那封信,然後微微垂首,輕道:“寫這封信的人,應該一早就料到,我們的人在盯著安王世子的人,所以提前寫了這封信,在殺了安王世子的人後,將這封信留在了那座院落之中!”
說到這裏,他一臉的挫敗之色,將自己手裏的那封信,又往盛玖麵前送了送:“大小姐放心,卑職已經查驗過了,這封信沒有毒!”
“我知道這封信沒有毒!”
盛玖看著莊嚴送到自己麵前的信,隨手將手裏的帕子,丟給了邊上的慕凝,然後在接過那封信後,十分隨意的掂了掂,不無安慰的,對莊嚴說道:“你的對手,是夏王南玄策,是全天底下,心機最深沉之人!便是出師不利,也不必太過自責!”
聽到盛玖的話,莊嚴的心裏,雖然好受了一些,卻仍舊不肯放過自己!
緩緩抬眸,看向龍榻上,昏迷不醒的周祈宸,他一臉沮喪,而又懊悔道:“卑職跟隨在皇上身邊多年,可是到頭來,卻沒能保護好皇上……如此,卑職怎能不自責?”
“你若自責,皇上就能醒過來,那我恨不得你自責而死!”
盛玖看著莊嚴,輕歎了一聲,然後低垂眼簾,將手裏的那封信取了出來,然後緩緩打開!
這封信,乃是南玄策的親筆。
信上,正如盛玖所料,南玄策以為,如今在大魏皇宮當家作主的,是太皇太後她老人家!
南玄策言明,如今他還在大魏!
而且,正準備給太皇太後她老人家一個巨大的驚喜!
信裏,南玄策絲毫沒有隱瞞,他對周祈宸的算計。
而且,他也已然知道,周祈宸重傷昏迷,遲遲都沒有轉醒。
就眼前的局勢,周祈宸昏睡不醒,他堂堂夏王,也成了一個殘廢,若是太皇太後明智,可以及時止損,從南夏撤兵的話,那麽他也可以適可而止!
但是,如若太皇太後一意孤行的話,那麽他定要將大魏,攪個天翻地覆!
寢殿裏的眾人,皆都以為,南玄策將周祈宸害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盛玖看了她的信,定然會怒不可遏,將那封信撕成碎片!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盛玖看信的時候,神情十分的平靜。
看完了那封信,也不過是微微凝眉,似是在思忖著什麽,臉上也沒有態度的情緒波動。
邊上,慕凝見狀,不由低低出聲問道:“大小姐……這封信可是出自夏王之手?”
“是!”
盛玖抬眸,見慕凝緊蹙著黛眉,視線停落在她手裏的那封信上,不禁輕挑了挑眉梢,然後將手裏的信,遞給了慕凝:“南玄策親筆無疑!”
慕凝接過信後,仔細看過信上的內容,頓時怒不可遏道:“南玄策這個混蛋,竟然威脅太皇太後她老人家!”
聞言,剛要轉身,朝著龍榻方向走近的盛玖,不禁身形微轉,然後看向一臉憤怒的慕凝:“她威脅的,是大魏實際的掌權者,裏麵之所以提到太皇太後,不過是因為她以為現在大魏當家作主的,是太皇太後罷了!”
“如此,她就更可惡了!”
慕凝冷哼一聲,將手裏的那封信,緊緊攥的變了形:“他把皇上害的,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竟然還有臉說自己殘了?他殘了那是因為他害死了大小姐,他罪有應得!”
“好了!”
盛玖看著慕凝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盛玖不禁長歎了一聲,對慕凝輕道:“氣大傷身,你少生點兒氣吧!”
“不是!”
慕凝聽到盛玖那一聲長歎,不禁輕蹙著黛眉,一臉不解道:“大小姐……仔細論起來,您是當事者,您應該比奴婢還氣,可是您怎麽不生氣呢?”
“因為我的關注點,在別的地方!”
盛玖淡淡勾唇,對慕凝輕笑了笑,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先是在朝堂上,讓言寧和程子山,故意和易容成皇上的徐俊對著幹,又借著周祈瀚的這條線,故意將皇上昏迷不醒的事情捅出去,為的便是要釣到南玄策這條大魚!我此前,還一直擔心,這條大魚已經出了京都,魚入大海,如今知道他還在……於我而言,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聞言,慕凝神色一滯,臉色頓時變了幾變,方才恍然大悟:“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沒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盛玖冷笑了下,視線掃過寢殿裏的眾人,然後沉聲說道:“我自己拆自己的台,為的便是讓南玄策,覺得自己有機可趁!如今這條大魚,眼看著就要上鉤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為什麽要生氣呢?”
“大小姐說的是!”
慕凝雖然意會了盛玖的用意,不過看著信上的內容,她還是十分的氣惱,用力跺了跺腳:“可是這南玄策實在太可恨了!”
見狀,盛玖無奈一笑,隻得淡淡歎道:“如今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你且容他再蹦躂幾天吧!”
“是……”
慕凝應聲,輕點了點頭,情緒終於得以克製!
見慕凝不氣了,盛玖朝著莊嚴微微抬手,示意莊嚴起身,然後輕蹙著黛眉,吩咐道:“南玄策在信裏說,他準備給我一個巨大的驚喜!眼下這個驚喜是什麽,還未可知,不過南玄策若是想要如他信上那般大言不慚的,將大魏攪個天翻地覆,便一定會在皇上昏迷,不能主持朝政上做文章!雖然就你所言,南玄策殺了周祈瀚的人,在他們這種人之中,隻有有利可圖,便不會是永遠的敵人!是以,若是我所料不錯,過不了多久,周祈瀚那邊,就應該有所行動了,你且仔細把人,給我盯緊了,再出一絲紕漏,那就提頭來見!!”
聽聞盛玖的吩咐,莊嚴心頭一凜,連忙應聲領命:“大小姐放心!這一次,莊嚴便是萬死,也定然會把安王世子盯死!”
盛玖聽聞莊嚴如此言語,深凝著眼前的低眉斂目的莊嚴,輕輕淡笑了下,說道:“你要記住,你的力氣,要用在刀刃兒上,不用用在自責上!去吧!”
“是!”
莊嚴凝神,再次頷首,從地上起身,在後退了幾步之後,轉身退出了寢殿。
待轉眼退下之後,盛玖重新回到龍榻前,直接退了繡鞋,上了龍榻,然後邊跪坐在周祈宸身邊,替他按摩著雙腿,邊挑眉看向榻前的莫心和慕凝,語氣輕鬆道:“你們兩個人猜一猜,南玄策到底要給我一個什麽樣大驚喜!”
她此言一出,莫心和慕凝,不禁對視了一眼。
不等兩人出聲,便忽聞韋太後尖利的咒罵聲,自寢殿外由遠及近:“哀家今日,定要見到自己的皇兒,你們誰敢攔著哀家,哀家要你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