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反噬
今日，盛玖在見過蓮妖之後，雖然沒有再跟蓮妖接觸過。
不過事關做法時，要進行的步驟，蓮妖卻已經通過慕凝，悉數告知了盛玖！
如今，周祈宸已死！
因此，法事開始的第一步，便是尋魂！
以盛玖的靈魂之力，在大千世界裏，搜尋周祈宸的靈魂，由她指引她來到祭壇所在之處，然後完成接下來的逆天改命！
隨著尋魂二字，自蓮妖口中喊出。
緊閉雙眼，坐在祭壇上的盛玖，直覺自己周圍的時空，猛地一滯，霎那之間，便開始飛速旋轉，然後扭曲變形！
而她的靈魂，在飛速的旋轉和空間扭曲下，先是極為痛苦，後似是墜入冰河，沉重萬分！
當沉重和痛苦，達到極致之時，她驚覺自己的身子，猛然一掙，然後驟然輕鬆起來， 而周圍的一切喧囂，也頃刻遠去，化作萬分安寧的，一片混沌！
這裏是哪裏？！
周祈宸的魂魄，又在哪裏？！
盛玖緊皺著黛眉，瞪大了雙眼，一臉謹慎的，在混沌中來回穿行。
但是，無論她走到哪裏，她眼前所見，皆是混沌。
分辨不清楚方向！
沒有任何人煙！
自然，也就沒有周祈宸的影子！
法事……出問題了！
意識到這點之後，她張口嘴巴，剛要喊蓮妖的名字，卻見周圍的一切，再次開始飛速旋轉扭曲起來！
一切，周而複始！
在不知來來回回，多少次之後，她身一沉，猛地一下便睜開了雙眼，著她眼睛睜開的那一刹那兒，她的胸口，仿佛壓了千鈞巨石一般，劇痛之下，噗的一聲，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見此情形，祭壇下的慕凝，驚呼了一聲，連忙奔上前來：“大小姐……您怎麽樣？”
盛玖怎麽樣？！
盛玖覺得，自己的情況很是不好！
她的胸口，很痛！很痛！
每一次呼吸，都痛到讓人無法忍受！
但是現在，她所關心的，並非這個。
而是方才她所經曆的那一切……
強忍著胸腔的劇痛，抬起頭來，她直勾勾的，注視著祭壇前，已然摘下黑色麵具，一臉雪白，不見一絲血色的蓮妖，然後強忍著劇痛，艱澀問道：“怎麽……回事？”
蓮妖方才，也被嚇壞了！
此刻，見盛玖睜開雙眼，她的的臉色雖然難看，但絲毫不掩欣喜！
她想要向前，朝著盛玖走近，卻無奈有心無力，隻向前一步，便整個人都虛弱的軟倒在地！
極為艱難的，抬起頭來，她緊鎖著眉頭，一臉痛苦的，迎著盛玖的視線，喘息聲道：“謝天謝地，大小姐您回來了……如今蓮妖……的法力……已然失了大半，法事……失敗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盛玖聽到蓮妖的話，瞳眸一縮，掙紮著便要起身。
可是，她才剛剛動作，胸口便傳來一陣撕扯的劇痛。
隻下一刻，她便覺得喉嚨腥甜，噗的一聲，又吐出了一口血！
見狀，慕凝神色驚變，扶著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大小姐您別動！您先不要動！”
盛玖聽到慕凝的話，不禁自嘲一笑。
她如何能不知道的，她現在不該動？！
可是，想要讓周祈宸重生，隻有這一次機會，眼下蓮妖卻說，這次失敗了！
這讓她如何，能夠坐得住？！
抬手之間，甩開了慕凝扶著自己的手臂，她哪怕痛到，額頭上已然泌滿豆大的汗珠，卻仍是掙紮著起了身，然後上前兩步，在蓮妖的身前，跪坐了下來，咬牙切齒道：“該準備的……不是都準備好了嗎？為什麽還會失敗？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為……”
蓮妖緊鎖的眉頭，深深凝視著因為吐血，唇角還染著妖異紅色的盛玖，唇角輕勾之際，眼底忽然迸發出燦爛的光華，“皇上他……根本就沒有死！”
聞言，盛玖心神一震，旋即既驚又喜，以致於整個人都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麽？”
“蓮妖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也不知道……大小姐是如何確定，皇上已經身死的……但是……”蓮妖輕勾的唇角，微動了動，然後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握住了盛玖不停顫抖的手，極其費力的，用隻有盛玖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經過方才，皇上的魂魄，遍尋不到……出現這種情況，要麽此人故去多年，或是經年累月，消弭於人世間，或是已然投胎轉世……要麽……就是……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
周祈宸才出事，不符合蓮妖所說，經年累月一說，因此不會消弭於人世間，也不存在什麽投胎轉世直說！
如此，真相便隻有一個！
他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心中狂喜之餘，不由想起昨夜太皇太後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太皇太後說……周祈宸身死，是她老人家親眼所見，然後就有了如今安置在承乾宮龍榻上的那壇骨灰！
太皇太後……
她的姑母……
她老人家又騙了她！
雖然她不清楚，她為何騙她！
但是無妨！
她總會弄清楚來龍去脈的！
思及此，她緊鎖著眉頭，強忍著胸口的疼痛，輕聲詢問著蓮妖：“你怎麽樣？可有大礙？”
麵對她的詢問，蓮妖輕笑著，搖了搖頭：“蓮妖不過是失去了大半的法力，性命無礙！倒是大小姐……您現在應該很痛苦吧？”
剛才的法事，其實並沒有完全開始！
她之所以會被反噬，是因為尋魂尋到了生人身上！
身為獻祭尋魂者的盛玖，法事若成，則魂飛魄散，即便法事不成，所要承受的痛苦，比之她所承受的痛苦，要重上千倍，百倍！
“痛苦不好嗎？”
盛玖現在，每一次呼吸，都能痛不欲生！
但是這種身體上的痛苦，比之早前，她已然接受的，從此魂飛魄散，與周祈宸永生永世，再不相見的痛，卻讓她甘之如飴：“覺得痛！才意味著，我還活著，不是嗎？”
聽盛玖這麽說，蓮妖實在不知該回什麽了。
緊鎖著眉頭，緩緩的閉上雙眼，她握著盛玖的手，微微用力了幾分：“大小姐答應蓮妖的事情……”
盛玖屏息，輕拍了拍蓮妖的手，沉聲說道：“你先養好身體！等到以後塵埃落定，我定會讓你榮歸故裏！”
聲落，她抬手扶住身邊的慕凝，由慕凝攙扶著，艱難起身。
身形微轉之間，清冷的視線，自程子山、言寧並徐俊的身上，一一掃過，她忽然展顏一笑，然後身形輕晃了晃！
見狀，扶著她的慕凝，頓時臉色大變：“大小姐——”
天旋地轉之間，盛玖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耳邊，慕凝的驚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她瞪大了雙眼，看似在看著慕凝，實則根本就沒有焦距：“今夜的事情，先不要驚動太皇太後，一切……等我醒了再說！”語落，不等慕凝應聲，她便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
法事過後，盛玖因為反噬的原因，一連幾日，昏迷不醒！
在這幾日裏，言寧和程子山並易容成周祈宸的徐俊，掌管前朝事務，倒也相得益彰，沒生出什麽事端！
太皇太後是在盛玖昏迷之後的第三日，才得知她臥床不起的消息，前往承乾宮探望的。
當時，慕凝謹記盛玖昏迷前的吩咐，並沒有跟太皇太後提起任何關於法事的事情，隻說盛玖是因為得知周祈宸死訊，傷心過度，又感染了風寒，繼而引起發熱，才會昏迷，且已然看過了太醫，太醫說了，過兩日就會醒了，不會有大礙。
如此，太皇太後才在守了盛玖半日之後，放心回了長壽宮。
這一日，晨起。
窗外鳥鳴啾啾，明媚的陽光，通過窗欞，灑落在承乾宮寢殿中的龍榻之上時，昏睡多日的盛玖，終於從沉睡中轉醒！
眼睫輕顫之間，甫一睜眼，入目便是一派熟悉的明黃！
她緊鎖著娥眉，想要從榻上起身，卻不期才剛以動作，便因胸口的劇烈痛楚，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榻前，一直守著盛玖的慕凝，在聽到聲響之後，連忙上前！
抬手之間，撩起了明黃色幔帳，她與盛玖四目相對之時，頓時喜形於色道：“大小姐！您終於醒了！”
看著眼前，喜形於色的慕凝，盛玖微眯了眯眸華，腦海中的思緒，漸漸回籠！
隻轉念之間，便已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緊緊的，蹙起了眉頭，一張俏臉，前所未有的冷峻！
迎著慕凝的視線，她微微啟唇，想要開口，卻又覺得喉嚨裏，幹的發疼，隻得無奈聲道：“給我水……”
“是！”
慕凝應聲，連忙倒了杯溫水，然後快步回到龍榻前，恭身送到了盛玖麵前：“大小姐喝水！”
盛玖忍著痛，半撐著身子，就著慕凝手裏的水盞，喝了口水。
溫熱的水，滑入喉間。
在疼意稍減之後，她輕抿了下自己幹澀的唇瓣，然後啞著嗓子出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第五日了！”
慕凝收了水盞，看著盛玖因為自己的回答，而倏地緊皺的眉頭，忙輕聲說道：“徐俊已經以皇上的身份，去早朝了，這幾日裏，有程子山和言寧幫襯著，眾朝臣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聽慕凝如此言語，盛玖的眸色，不禁深沉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有言寧和程子山在，朝堂之上不會有事！
不過……
想到自己昏睡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她有些艱澀的，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眼底清冷的，仿佛外麵的天氣：”“太皇太後那邊呢？”
慕凝早已料到，盛玖會問起太皇太後，當即便回道：“過去這幾日裏，太皇太後曾經來探望過您兩次，奴婢以您傷心過度，又感染風寒，所以才會因為發熱而婚事不行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聞言，盛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當初，乍聞蓮妖說，周祈宸還活著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太皇太後……她的好姑母，又騙了她！
她想要立即衝到長壽宮去質問她老人家，為什麽周祈宸明明還活著，她卻要騙她！
但是現在，昏睡醒來，她的心境，卻又有了轉變！
她的姑母，為了能夠讓她重生，獻祭了自己的輪回……如此可見，她是真心為她著想！
既是她是真的為她著想，那麽她現在騙她，必然有騙她的理由！
如今，她老人家時日無多，她與其現在去質問她，倒不如先了解完真相，然後最好在能不驚動她老人家的前提下，將事情解決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放下了捏著自己眉心的手，然後目光幽深的，掃了眼龍榻前的漏刻，對慕凝說道：“徐俊呢？還在前朝嗎？立刻……讓他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