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新生

  盛玖其實沒必要跟徐俊談什麽以後!

  因為,她和徐俊,根本就不可能有以後!

  不過,在她養傷的這段時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要把話說在前頭!


  徐俊在聽聞盛玖的話後,神情微變了幾分。


  眼看著榻上的人兒,在說完了話後,便一臉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他眉宇輕挑了下,心裏想著這樣也好,旋即便收起了自己心裏剛剛才泛起的那麽一點小心思!

  在經曆過周祈佑和殷凰的事情之後,如今的他,身上背負著家族的存亡,看事情比之以前,要更加透徹一些!

  這世上,繁華千千萬。


  他可以選擇可好的!


  大可不必,在一個心裏想著別的男人的女人身上,卻花費不必要的工夫!


  想清楚了這些,他輕挑的眉宇,緩緩落下,看著榻上已然閉上雙眼的盛玖,輕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好好在這裏養傷,有什麽事情,盡可吩咐青兒,讓青兒找我!”


  聞言,盛玖不置可否的再次輕挑了挑黛眉,卻不曾睜開雙眼。


  見狀,徐俊不再多言,起身離去。


  在徐俊離去之後,寢室內再次恢複寧靜。


  窗外的雨,比之方才,似是小了一些,淅淅瀝瀝的,像是滴落在人的心頭。


  榻上,閉著眼睛的盛玖,聽著外麵的雨聲,心中所想卻是,現在她要做的,便是好好養好傷,然後找機會,離開這裏,然後去找周祈宸!


  想到周祈宸,她心下微痛,不由再次緊緊蹙起了眉頭!

  “周祈宸……”


  紅唇微啟之間,低低呢喃著周祈宸的名字,她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在似睡非睡之間,咕噥了一聲:“你等我……”


  ——


  時光,如流水。


  轉眼之間,已然是盛夏。


  這一日,宮中,禦書房中。


  莊嚴將剛剛收到的八百裏密報,呈到了周祈宸的禦案之上:“皇上,南郡急報!”


  周祈宸自昏迷蘇醒之後,整個人的性子,都變得越來越冷酷。


  此刻,身著一襲明黃色龍袍,正緊端坐於龍椅之上的他,聽到莊嚴的稟報,本就冷凝如冰的眼底,瞬間冰鋒銳利。


  抬手之間,抄起禦案上的急報,他將之打開,而後低眉隨意一掃,旋即薄唇輕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隨手將之丟給了候在一邊的言寧:“南玄景集兵六十萬,欲要渡橫渡夏河!”


  言寧如今已然成為大魏曆史上最年輕的左相。


  此刻,眼看著周祈宸將手裏的急報朝著自己丟了過來,他連忙抬手,將急報接住,然後打開。


  在看過急報上的內容之後,他臉色微變了幾分,抬眸看著上位之上的周祈宸,沉聲說道:“依微臣之間,南郡一役,南夏已經損兵折將傷了元氣,如今夏皇如此行事,其用意不在與我大魏開戰,而是為了南玄策!”


  自盛玖身故之後,南玄策便已經被關押起來。


  周祈宸將盛玖留在了盛京,但是卻將南玄策,帶回了京城。


  而且,保證讓他每一日都過的生不如死!


  雖然,對於盛玖臨死之前,說過的三件事情,周祈宸一件都沒有遵守,甚至於現在,根本就沒有人膽敢在他的麵前,提起盛玖這個名字!

  但是,言寧卻又不得不承認,盛玖實在太了解周祈宸了。


  因為太過了解。


  所以她深知自己出事之後,周祈宸一定會做的事情。


  所以,除了在感情上,放心不下莫心以外,將莫心托付給周祈宸以外,她臨死之前,對周祈宸提出的其餘的兩件事情,全都像是早已料到,他會如今日這般行事一般!

  隻是可惜,她便是料準了,也是徒勞!


  因為周祈宸因她之死,已然被傷到了極致!


  所謂物極必反!

  如今,便是了!


  她跟周祈宸說,讓他不要想辦法行逆天改命之事。


  他沒有聽!


  她跟周祈宸說,南玄策不能死在大魏。


  他倒是沒有讓南玄策死!

  不過每日卻用非人的折磨,在折磨著南玄策你,在讓南玄策生不如死的同時,卻獨獨吊著南玄策的一口氣,讓他想死都死不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盛玖是死了!


  可是他們這些活著的,卻都像是活在地獄裏!

  沒有一個是輕鬆的!

  “南玄景跟南玄策,倒是兄弟情深!”


  在言寧語落後很久,龍椅上的周祈宸,方才幽幽嗤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才區區六十萬,他以為朕會怕他?””


  聞言,言寧心頭一陣狂跳。


  緊皺著眉頭,看著周祈宸那張冷冽到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的俊臉,他那雙聚光的小眼睛裏,精光閃爍個不停,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哼!”


  周祈宸冷哼了一聲,邊提筆批閱著手裏的奏折,邊沉聲冷道:“傳消息給南玄景,南玄策朕不會放,他若是膽敢越我大魏領水,我大魏無懼與他一戰!”


  言寧聽聞周祈宸如此言語,原本閃爍個不停的眸光,不禁倏地一凝。


  周祈宸將手裏剛剛批閱好的奏折,隨手丟在一邊,然後垂眸,看向言寧,表麵看似溫潤,實則眼底冰冷道:“最近這段時日,徐俊不是一直在暗中在走大長公主府的路子嗎?大敵當前,好男兒該當以身報效朝廷,你去傳朕的旨意,讓他去南邊兒,為國效力吧!”


  言寧知道,周祈宸如此言語,是因為周祈佑,而遷怒於徐家。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敢多言,隻能訕訕然一笑,在領旨之後,試探著說道:“微臣聽說,徐俊將梁大小姐,藏在京城外的徐家別院,皇上您看要不要……”


  因為梁沁早前,暗地裏給盛玖使得那些絆子,周祈宸早已對她厭惡至極!

  可是即便再如何厭惡,他與大長公主之間的情分,他卻不能不顧!


  因此,在聽聞言寧提起梁沁之時,他眉心微蹙,看似有些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淡淡抿唇,不緊不慢,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地說道:“從此以後,不要在朕的麵前提起她,也不要讓她出現在朕的麵前,朕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聞他此言,言寧麵色一緊,忙出聲保證道:“皇上放心,微臣稍後便吩咐莊嚴,將您的旨意傳達下去!絕對不會再讓梁大小姐,出現在您的麵前,礙您的眼!”


  周祈宸冷眼,看了言寧一眼,眸光如電,神色卻極其冷淡道:“看在大長公主的情分上,她倘若安分守己,一直藏著躲著,可以不必理會!但是!她若膽敢送上門來,可以不必再留情!”


  言寧的心裏猛地咯噔了下。


  在低低的應了一聲是後,他暗暗在心裏輕歎了一聲之後,心裏也在忖度著,這件事情,定要提前跟大長公主透個信兒,好讓大長公主將梁沁藏好了。


  ——


  徐俊在接到周祈宸命他前往淺顯的聖旨時,心中頓時叫苦不迭!

  不過,聖旨既然已經下了,那麽這趟南邊兒,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的!


  在離京之前,他先徐家的事情,安頓妥當,這才馬不停蹄的,連夜出城,趕去了京城外的徐家別院!


  轉眼之間,已是盛夏。


  盛玖的腿,經過這陣子的將養,雖然還不能下地走路,卻也不似以前那般,一動就疼,已然可以隨意坐起了。


  她頭上的傷,早已結痂,在傷痂脫落之後,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早前,徐俊曾經命人給她送過去疤的藥膏。


  但是她並沒有抹!

  因為在她看來,若不是這道疤,她也不會有機會重生在梁沁身上。


  這道疤痕,象征著她的新生。


  所以,她打算留著。


  徐俊抵達徐家別院的時候,盛玖才剛剛用過晚膳。


  聽聞青兒說,徐俊到了別院,稍晚會過來看她,這陣子一直沒有見過徐俊,此刻正拿著本醫書,靠坐在榻上,借著室內的光火解悶兒的盛玖,不禁輕蹙著黛眉,抬眸看著榻前的青兒:“你家主子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奴婢也不知!”


  盛玖在上次見過梁氏和徐俊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點都不折騰了。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青兒跟盛玖,也算熟悉了。


  這會兒自是知道什麽,便回什麽,沒有半分隱瞞:“世子爺眼下去了後院兒,待會兒就會過來,大小姐到時候,可以親自問他!”


  聞言,盛玖輕蹙的黛眉,不禁微微一動。


  心裏暗暗思忖著,這徐俊到了這別院,竟然先去了後院,莫不是這後院裏,還住著什麽人?


  她將手裏的醫書,隨手丟到了一邊,然後緩緩探手,端了榻前小幾上的清茶,神色澹靜的,淺啜了一口!

  約一盞茶的工夫過後,徐俊過來了。


  甫一入門,見那有一陣子沒見的人兒,此刻一身素衣,脂粉未施的靠坐在榻上,正端著茶盞,抬眸看向自己,且一雙清澈如水的瞳眸之中,在燈火的映照下,有波光流轉而過,他心下微微一動,輕抿下了薄唇,邊抬步朝著她走近,邊迎著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瞳眸,溫聲問道:“有一陣子沒見了,你腿上的傷勢可還好?”


  “已經好多了!大夫等到秋初,就能下地走路了!”


  盛玖對於徐俊的關切問候,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卻也從善如流的,邊將視線與徐俊錯開,邊回了他的話。


  見狀,徐俊微微頷首:“如此甚好!”


  言語之間,他的視線,在掃過盛玖手邊的那本醫術時,微微一頓,不由眸色微緩道:“我竟不知,你對醫書,竟還有研究!”


  “我對醫書能有什麽研究?不過是自己受了傷,閑來無事,想要知道自己到時候何時能好罷了!”


  盛玖循著徐俊的視線,看向手邊的那本醫書,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後動作輕緩的,將手裏的茶盞,擱回到桌幾上,這才再次抬眸,神色淡淡的,看著徐俊問道:“上次一別,你已經很久不曾來過別院,今晚連夜至此,可是有什麽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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