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慌了
周祈佑眼看著殷紅的血，不停的從盛玖的唇角溢出，腦海中不由回響起當初他因懷疑盛玖身份，召見了然大師時，了然大師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那個時候，他問了然大師，若盛玖真的是殷凰轉世，那殷凰為何會得此機緣，可以重生？！
了然大師的回答是：“世間之事皆有因果，她死而複生，必然有人在她前世死前，以極致代價換得她逆天改命！此等逆天改命之後，她若再死，必定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他不知道，了然大師口中，所謂在殷凰前世死前，以極致代價，換得她逆天改命之人是誰！
可是想到了然大師所說，此等逆天改命之後，她若再死，必定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時，他身形一震，直覺盛玖唇角那不停流出的血，似是一把利刃，瞬間沒入他的心頭！
“永不超生！永不超生……”
怔怔的，望著自己懷裏咬舌自盡之後，嘴角不停在淌著血的盛玖，口中不停重複著這句話的周祈佑，心中湧起一陣陣前所未有的慌亂！
麵色驚變之餘，他攫著她下巴的手，劇烈顫抖著！
在幾經顫抖之後，他緊皺著眉宇，連忙一手攫住盛玖的下巴，另外一隻手則拚命的，摳著盛玖的嘴，想要撬開她搖著舌頭，緊閉的牙關！
但是盛玖，好像一心求死！
不管他怎麽用力，她就是不鬆口！
情急之下，他臉色微白，驚慌失措的咆哮出聲：“阿凰！你快鬆開！趕快鬆開——”
他咆哮的聲音，很大。
手下的力道，也很重。
可是將他這急切的神情，盡收眼底的盛玖，卻隻是瞪大了雙眼，神情決絕的怒視著他，不管他怎麽撬，怎麽哄，怎麽勸，她緊閉的牙關，就仿佛河蚌一般，不曾鬆動過分毫！
見她如此神情，周祈佑是真的慌了：“阿凰——”
彼時，寢殿之中，原本纏鬥在一起的莫心和李維，全都被這突發的狀況，打了個措手不及！
莫心眼看著盛玖咬舌自盡，周祈佑無論如何，都撬不開她的嘴，臉色驟然變了幾變！
就在此時，原本與她對峙的李維，忽然身形一閃，便朝著寢榻衝去。
隻下一刻，便見他衝到了盛玖和周祈佑身前，然後猛地抬手，一個手刀直接劈在了盛玖的頸後！
在他這一擊之後，原本正緊咬著牙關，怒瞪著周祈佑，跟周祈佑死磕的盛玖，忽然眸色一蕩，整個人便軟了下來！
見狀，周祈佑臉色丕變！
李維則噗通一聲，跪落在榻前：“奴才該死，甘受一些懲罰！”
周祈佑眼看著盛玖被李維劈暈，想要將她攬入懷中，可是他圈住盛玖肩膀的手，卻不停的地打著顫。
緊皺著眉宇，咬牙握了握自己打顫的手，他想要以拇指，拭去盛玖嘴角的血跡，卻發現他前一刻才剛剛拭去，下一刻盛玖的嘴角，便再次染了血色！
見此情形，他的心裏，猛地咯噔了下，臉色也已然難看到極點！
轉頭之間，看向跪在榻前，等著領罰的李維，他聲線不穩的，顫聲吼道：“去傳太醫！”
“是！”
李維知道事情不妙，一刻都不敢耽擱，連忙領命而去。
目送李維離開之後，周祈佑垂眸，又看了眼懷裏的盛玖，不禁緊繃著俊臉，直接拿自己的袖擺，去擦拭盛玖嘴角的血跡。
見狀，一直站在榻前看著盛玖的莫心，不由膝蓋一軟，整個人跪坐在地。
眼看著有血，不停的從盛玖的嘴角流出，她將雙手緊握成拳，怒不可遏的，看著周祈佑，沉聲喊道：“皇上現在滿意了吧？”
聞她此言，周祈佑正在擦拭著盛玖嘴角血跡的動作，驀地便是一滯！
緊皺著眉宇，回轉過頭，看向榻前的莫心，他心情極差的，瞪視著莫心，冷冽聲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這話什麽意思？”
殷凰在的時候，莫心是殷凰的人。
殷凰轉世成了盛玖，她又一直都跟隨在盛玖身側。
若論主仆情誼，沒人比她跟盛玖的主仆情誼更深！
此刻，眼睜睜的看著盛玖被周祈佑逼到咬舌自盡，一直便因前世殷凰之死，對周祈佑耿耿於懷的莫心，終於不管身份尊卑，不顧自己死活的爆發了：“皇上害死大小姐一次還不夠，眼下又逼得她咬舌自盡，又來一次！反正隻要大小姐死了，你就滿意了，不是嗎？”
“我愛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想要她死？”
周祈佑因為莫心的話，瞬間緊皺了眉頭，抬手一拳捶打在床榻上：“我不過是想要讓她原諒我，好跟我重新開始，你休得胡言！”
“原諒你？”
莫心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挑眉大笑了一聲！
想到殷凰前世死時所遭受的痛苦，她那雙素來沉靜的眼睛，頓時變得通紅，直指著周祈佑咬牙喊道：“因為你，她前世慘死不說，連帶著自己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才懷上的親生骨肉，也胎死腹中……您口口聲聲說了解她，既是了解，您便該知道，她縱然放得下自己前世之死，也不可能忘記失去腹中骨肉之痛！”
“孩子我們以後一定還會有的！”
說起殷凰腹中那個，沒有成人的孩子，周祈佑的心裏，同樣痛的無以複加：“為了讓她原諒我，我毒殺了自己的母親，關押了徐俊……”
莫心聽周祈佑提起徐太後，頓時雙目欲眥地打斷了他的話：“太後娘娘到底是死是活，皇上心裏最是清楚！”
聞言，周祈佑瞳眸微縮！
他看著莫心的雙眸之中，眸光瞬間如利刃一般，迸射開來，語氣凜冽的問道：“你都知道什麽？”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莫心麵對周祈佑冷然喝問，哂然輕笑了下，神色諷刺道：“我知道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以為瞞過了天下人，卻根本就瞞不過大小姐的眼睛！你前世負她，今生又如此陽奉陰違，以你對大小姐的了解，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聽到莫心的問話，周祈佑不由緊繃著俊臉，沉默了下來。
可是莫心，卻嫌他的臉色，還沒有黑到底，在清冷一笑之後，森然聲道：“她都快恨死你了，怎麽可能原諒你？”
說著話，她伸手直指昏迷不醒的盛玖，厲聲說道：“你看到了吧？她寧可死，也不想要留在你身邊！她寧可死……”
“你閉嘴——”
如果說，盛玖咬舌自盡的舉動，像是將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了周祈佑的心頭。
那麽此刻，莫心的話，則是在拿那把利刃，一刀一刀的，絞動著他的心，將他原本就因為殷凰離時，而千瘡百孔的心，絞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的一塌糊塗！
驀地沉喝一聲，打斷莫心的話，心疼到極致的他，原本緊繃的身形，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他想要張嘴，斬釘截鐵的，去反駁莫心的話。
可是，待他的思緒，兜兜轉轉之後，他卻恍然發現，莫心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而他……竟無言以對！
他的神色，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黯淡了下來。
而他所能做的，好像隻有緊緊的，將盛玖抱在懷裏，然後一臉緊張的，等著李維帶太醫過來！
不久之後，李維終於帶著太醫進了門。
周祈佑抬眸，看向跟在李維身後的太醫。
見那太醫，在進門之後，作勢便要行禮，他眉心一擰，沉聲說道：“素來給盛大小姐診治！”
那太醫在來時的路上，便已經李維說過大致情況了。
此刻，聽到周祈佑的話，他絲毫不敢耽擱，在忙不迭的應聲之後，連忙提著藥箱快步上前。
很快，行至榻前。
在硬著頭皮，在周祈佑的配合下，當著周祈佑的麵，簡單查看過盛玖的傷勢之後，他的臉色，霎時變了幾分，連忙轉身打開藥箱，從藥箱裏取了止血的丹藥，給盛玖喂了進去。
周祈佑眼看著太醫給盛玖喂了丹藥，不禁聲音緊繃著，沉聲問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明明才二月，可是那太醫此刻，卻已是滿頭大汗。
聽到周祈佑的問話之後，他忙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然後低眉斂目的，回著周祈佑的話：“盛大小姐舌頭上的傷，雖然十分凶險，不過好在她身上的穴道都封著，血液流動受製！微臣剛才所喂，乃是止血的丹藥，應該很快就能止血！不過……”
初時，聽到太醫所言時，周祈佑那顆自從盛玖咬舌，便已然跳到嗓子眼兒的心，頓時緩緩落下。
然，當不過兩字，從太醫口中說出的時候，他剛剛緩和的心情，頓時便急轉直下，連帶著臉上的神情，也冷的讓人為之膽戰心驚：“不過什麽？”
見狀，那太醫心神一凜，噗通一聲便跪落在地，以額頭觸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皇上明鑒！微臣雖然不知，盛大小姐因何如此，但她下口，實在太狠，定是存了必死之心！這種事情，倘若再來一回，隻怕是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了！”
聽聞太醫此言，周祈佑想起盛玖在咬舌自盡之時，那無比決絕的神情，頓時心下一緊！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下一盤冷水，幾乎是頃刻之間，便如被冰封一般，連人帶心，都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