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妖女
周祈佑的一聲她是阿凰，讓徐太後當即又驚又怒！
顫抖著手，直指著盛玖，她緊皺著眉頭，不顧身份的對周祈佑喊道：“你說她是殷凰？她怎麽可能是殷凰？殷凰早就已經被珍珠捅了黑刀，葬身於平王府的那場大火之中！她已經被活活燒死了！早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盛玖見徐太後如此，一雙總是泛著水光的眼珠，冷冰冰，很沉沉，仿佛一片荒涼的沼澤：“是啊！殷凰已經被珍珠捅了黑刀，葬身於平王府的那場大火之中！”
說著話，她眸華一轉，看著周祈佑，迎著他的視線，清清楚楚，不緊不慢地說：“那把刀，很利，捅在人身上的時候，噗的一聲，從後背直入髒腑……那種感覺，涼涼的，並沒有多痛！那個時候，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我體內的鮮血，從刀刃入體處，噴湧而出，汩汩的，洇透了我身上的裙裳……”
聽到盛玖的話，周祈佑的眼前，仿佛真的浮現出當時的一幕！
他好像真的看到了，珍珠偷襲殷凰，鮮血自殷凰後背綻開的情景，頓時心中仿佛刀絞一般，痛不欲生：“你別說了……”
“別說了？”
盛玖輕笑了下，一臉的不以為然，仿佛事不關己一般：“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就沒有發生過的，既是發生過，又為什麽不說呢？”
說到這裏，她輕揚了眉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麵色淒冷道：“周祈佑！你知道被自己最愛的人背叛，被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偷襲，是什麽感受嗎？你知道你明明知道，自己身懷有孕，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自己的血液，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失，是什麽感受嗎？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殷凰在臨死之前，所經曆的一切，周祈佑早就已經知道。
他知道，他的阿凰，一心為他籌謀，在被他拋棄之後，心裏一定很難受。
但是可笑的是，那個時候，他隻當一切隻是暫時的！
他知道，他的阿凰，在被珍珠偷襲的時候，除了身體上的劇痛，心裏一定是還要更痛！
這些，他知道！
他都知道！
但是他卻麻木的，硬逼著自己去想！
因為每次，隻要一想起，他就心痛的想要瘋掉！
眼下，在盛玖的一再逼問之下，他猛地抬起雙臂，伸手緊緊握住自己的耳朵，緊咬著牙關，紅著眼睛，咬牙喊道：“我求求你，別說了！”
盛玖見周祈佑如此，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反倒倏地綻放開來！
緩緩的，朝著周祈佑走近，她看著掩耳盜鈴一般，捂著自己耳朵，雙目漸漸赤紅的周祈佑，殘忍一笑，繼續說道：“你知道當你身懷有孕，想要保護腹中骨血周全，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你知道，當你烈火焚身的時候，到底有多痛嗎？”
如果說，方才周祈佑還能喊著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時候。
那麽現在，知道這兩個字，他卻再也說不出口！
緊鎖著眉宇，一臉痛苦的，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頭，在盛玖的麵前，他頹然地蹲下，緊咬著牙關，幾乎嚐到了自己口中的腥鏽味：“阿凰……我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榻上，將兩人的對話，悉數都聽進耳中的徐太後，看著盛玖咄咄逼人，在看著周祈佑一臉痛苦的，抱頭哀求的樣子，當下大張著嘴巴，已經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和接受範圍……
盛玖將周祈佑的反應，盡收眼底，盛玖冷冷勾唇，淺笑了下。
低蔑著他的發頂，她的眼底，不見一絲惻隱，冷笑著問道：“怎麽？我隻是說說，你就受不了？可是這些，確實我親身經曆過的！那個時候，我以為珍珠是奉了你的命令！我之所以回再進宮闈，也不過是因為，想要手刃你這個負心漢！”
“我沒有！”
殷凰的死，對於周祈佑來說，簡直痛徹心扉。
他巴不得她好好活著，怎麽可能授意珍珠去殺她？！
這件事情，他無論如何，都是要辯解的：“阿凰！我愛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人害你！如若不然，我過去這半年多以來，也不會過的那麽痛苦……”
“我知道你沒有！否則的話，我根本不會站在你麵前，跟你平心靜氣的說話……”
盛玖緊緊的，抿著唇瓣，沉冷聲道：“周祈佑，你以前，背棄了你我之間的諾言，就不知這一次你答應我，會為我和我們的孩子報仇，到底能不能做到！”
“佑兒！”
聽到盛玖的話，徐太後心下悚然，陡地驚醒過來！
她的兒子，答應這個女人，要給殷凰和她的孩子報仇，害死殷凰的人可是她……
想到這一點，她幾乎是脫口便喊出了周祈佑的名字：“你不要讓這個妖女蠱惑了！你看清楚，她根本就不是殷凰，她是盛懷的女兒盛玖！她是太皇太後那個老妖婆的人……”
盛玖聽聞徐太後，稱呼太皇太後為老妖婆，不禁眸色微斂，偏頭看向徐太後。
她的目光，很深，很冷，直直的注視著徐太後。
那目光，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鬼，想要將徐太後抽筋剝骨！
在她如此目光注視下，徐太後一股涼意，從背脊直躥頭頂，緊蹙著眉頭，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張了幾次嘴，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妖女！妖女——”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妖女！”
盛玖冷笑著，輕挑著眉梢，涼涼聲道：“有本事……你讓你的兒子殺了我！”
聞言，徐太後眸色劇烈起伏！
她直指著盛玖，轉頭看向周祈佑，對周祈佑嘶喊道：“佑兒，殺了她！”
她的目光，如果可以實質的話，當真恨不得將盛玖淩遲了！
隻是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她的目光，再如何狠厲，都對盛玖構不成任何威脅。
而盛玖，也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隻在嘲諷一笑後，便轉回視線，背對著徐太後，對在聽到徐太後的嘶喊後，一臉無動於衷的周祈佑清冷聲道：“皇上！午膳時辰就要到了，到底要殺哪一個？你拿個主意吧！”
她此言一出，偌大的寢殿裏，頓時靜謐的讓人心慌！
周祈佑靜靜的，凝視了她許久，見她神色清冷的看著自己，緩緩斂了眸色，動作僵持的，站起了身來！
然後，眸色冰冷的，轉頭看向徐太後！
徐太後見他如此神情，不由周身發寒：“佑兒！你……”
“李維！”
周祈佑打斷了徐太後的話，深吸了一口氣，緊皺著眉宇，聲音微抖不已：“送太後娘娘上路！”
聞言，背對著徐太後的盛玖，倏地一下，閉上了雙眼。
徐太後則猛地瞪大了雙眼，一臉驚駭之色的抬手指著周祈佑，整個人都被的渾身發抖！
她的親身兒子，要讓李維送她上路。
這對她而言，仿佛一道驚雷，打在她的頭頂，簡直如同滅頂之災！
當下，她整個人都在不停的抖著，指著他的手指，也在抖著，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抖的不成樣子：“我……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弑母？你這逆子！逆子！”
見徐太後如此反應，李維不禁抬眸，看向周祈佑。
但見周祈佑神情冷峻的，看著徐太後，一雙深幽的瞳眸之中，仿佛古井一般，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不禁回想到昨夜，周祈佑不顧寒風凜冽，守在芙蓉閣外，看著齊王進入芙蓉閣，又離開芙蓉閣後，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周祈佑雙手背負在身後，整個人僵在暗夜之中，嗓音低沉而深幽的問他，如果他真的依著盛玖的要求，殺了他的母後，她是不是真的會原諒他！
那個時候，李維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空寂的背影，隻覺心疼不已！
他是看著周祈佑跟殷凰，一步步走過來的。
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殷凰在周祈佑心裏的地位。
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
即便盛玖不會真的原諒他！
有些事情，他還是去做！何為一步錯，步步錯！
因一步錯，周祈佑和殷凰生離死別！
這，也就造就了今日，他不顧一切的，寧願被太後娘娘罵逆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想要讓如今的盛玖，原諒他的地步！
但是！
盛玖真的會原諒他嗎？！
剛才她在質問周祈佑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便是他身為局外人，隻要想一想，都慘烈的難以忍受！
更何況，是那個親身經曆過，還丟掉了自己和自己骨肉的人呢？！
“李維！”
徐太後口中，逆子一聲高過一聲！
周祈佑冷著一張臉，偏頭看向思緒重重的李維，沉聲說道：“愣著作甚？”
聞言，李維從自己的思緒中陡地回神。
心下凜然之際，他緊繃著下頷，端著手裏的呈盤，緩步朝著徐太後逼近！
見狀，徐太後的臉色，唰的一下，慘白如紙一般。
原本假裝摔斷了腿的她，這下知道周祈佑是跟她來真的，再顧不得假裝了，幾乎是噌的一下，便從榻上爬了起來，便四下躲閃著，邊指著周祈佑破口大罵！
周祈佑看著她如此幹脆俐落的動作，俊臉之上，不禁滿是輕嘲。
眼看著李維已經端著呈盤上前，可是徐太後卻鬧騰個不停，他緊咬了下牙關，側目對跟在盛玖身邊的莫心命令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