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你問
“是吧！”
盛玖莞爾一笑，黛眉輕挑著，再次轉身麵向周祈佑：“剛剛齊王殿下的話，皇上已經聽到了吧？雖然元後娘娘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也很敬佩元後娘娘，不過我跟元後娘娘，哪裏都不像！”
“你的身形體態和音容樣貌，跟阿凰一點都不一樣！”
周祈佑眸色深深的，定定的，凝視著盛玖！
看著她黛眉輕挑，莞爾笑著的樣子，他的心裏，有一種感覺，在拚命的叫囂著，在不停的告訴他，她就是他的阿凰！
這種強烈的感覺，讓他覺得瘋狂，卻也讓他忍不住微微屏息，似是擔心呼吸之間，眼下的美夢，就會破碎一般，啞著嗓子輕輕說道：“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你就是她！”
聞言，盛玖唇畔笑意依舊！
她身邊的周祈宸，卻嘲諷一笑，神情不悅的，冷冷出了聲：“皇上，感覺什麽的，虛幻縹緲，那是最靠不住的！盛玖和殷凰，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你知道什麽？！”
周祈佑雖然已經身為一國之君，但是在周祈宸麵前，卻始終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此刻，看著眼前正嘲諷笑著的周祈宸，明明在笑著，卻離周祈宸更近的盛玖，他心裏仿佛被壓了塊巨石！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周祈宸握著盛玖手腕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他緊咬著牙關，忽地抬眸，望著李維，微啟著薄唇，神色狠厲道：“齊王目無君上，竟然敢跟朕動手，朕命你立即調集羽林軍……”
“且慢！”
盛玖聽到周祈佑的話，眉頭緊蹙了下，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已然似笑非笑的，出聲打斷了他：“皇上！你且容我，說兩句話可好？”
“……好！”
周祈佑聞言，薄唇微噏的看著盛玖，喉嚨輕滾了下，原本狠厲的語氣，緩和了幾分：“你想要說什麽，直說便是！”
見他如此，盛玖唇角輕扯了下。
深吸了一口氣，又悵然歎息了一聲！
她臉上的笑，漸漸斂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請冷！
眸色深邃的，凝視著眼前於她而言，說熟悉熟悉，說陌生又陌生到極點的周祈佑，她眸色微微動了動，神情有些艱澀的，淡淡聲道：“既然皇上堅持說我是元後娘娘，那我若真是元後娘娘，我說的話，你可會聽？”
聞言，周祈宸周身氣息驟然轉冷。
正與盛玖對話的周祈佑，則心下猛地一跳，望著她的眸光，閃爍不已：“自然……是聽的！”
“好！”
盛玖輕點了點頭，又道：“那就請皇上聽我的，不再追究齊王方才之舉！”
“……”
周祈佑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視線掃過周祈宸，沉沉應了聲：“好！”
盛玖再次點頭，轉身看著李維，輕道：“皇上方才的金口玉言，李總管可都聽到了！”
李維：“……”
雖然，他覺得他家主子，硬拉著盛玖，說她是殷凰，確實有些魔症了！
不過，眼下聽盛玖這麽說，他心裏還是忍不住冒出一個大大問號！
那就是，盛玖到底是不是元後娘娘？！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他狠狠的抖了抖肩膀，覺得他自己也快魔症了！
見李維肩膀狠狠顫抖了下，盛玖不禁又是一笑！
不過，在她再次轉身，麵向周祈佑時，她臉上的笑容，卻瞬間便已煙消雲散：“既是眼下，我在皇上眼裏，就是元後娘娘，那麽現在我便站在元後娘娘的立場上，再問皇上一句話！”
周祈佑緊咬著牙關，微微頷首：“你問……”
盛玖在他頷首之後，原本深深凝視著他的眼底，漸漸染上幾分淒哀和悲涼！
見她如此，周祈佑仿佛看到了，那日雨夜，殷凰哀求他時模樣，呼吸微滯，“阿凰……”
盛玖聽他喊自己阿凰，心下暗暗冷哼了一聲！
在周祈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一時無法自拔之時，她緩緩的，抬起手來，眉心忽然緊鎖，將周祈佑握著自己的手，用力甩脫，然後陡地揚聲，聲音艱戾道：“皇上！元後娘娘一屍兩命！死的那麽慘！在沒有替我報仇之前，你怎麽有臉，在元後娘娘麵前，抓著她的手不放？”
周祈佑手下一空，原本猛地便回過神來！
但是，當他看向盛玖的時候，盛玖所說的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頭，使得他臉色煞白，一時之間怔在了原地！
盛玖冷冷的，又看了他一眼，斂眸之間，重新抬眸，看向身邊的周祈宸，然後抬起手來，神色清冷的掙開了周祈宸的手！
“我累了！要回去歇著！”
她輕攏著廣袖，視線掃過早已癱死在地上的珍珠，微斂了眸華，視線分別是掃過周祈佑，還有她身邊的周祈宸，語氣清淡道：“皇上和齊王殿下自便吧！”
語落，她不待兩人出聲，便率先抬步向外走去。
莫心見狀，緊抿著唇瓣，連忙跟了上去！
周祈宸見狀，眸色一沉，腳步一旋，也跟著向外走去。
李維目送他們一行三人，一前一後的離開，抬眸看向周祈佑！
隻要周祈佑一聲令下，他便一定會將他們攔下！
但是周祈佑卻沒有下令！
他隻是慘白著臉色，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神情複雜的，看著盛玖帶著莫心離開，而周祈宸緊跟在她的身後，喉嚨裏澀然的要命！
可是要命的，他竟然覺得，她方才說的對！
在沒有替她和孩子報仇之前，他不配去抓她的手！
許久之後。
久到，直到偏殿門口，已然沒了盛玖的身影，周祈佑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想到周祈宸跟著盛玖一起走了，還有他們之間，兩情相悅……他麵色一沉，忽然出聲，對候在偏殿門口，低垂著頭的林森命令道：“林森，從今日起，你親自跟在元後身邊，朕要隨時知道，她和齊王的一舉一動！”
林森方才一直都在外麵，還跟莊嚴起了衝突！
殿內發生了什麽，他知道的並不詳細！
此刻，聽周祈佑，說讓他跟在元後身邊時，不禁神色一震！
等到他反應過來，一臉莫名所以的，看想周祈佑時，見周祈佑緊繃著俊臉，心弦一緊，作勢便要開口去問。
然，尚不等他出聲，便聽周祈佑沉聲冷道：“愣著作甚？還不趕緊跟過去？！”
見狀，邊上的李維，十分同情的看了林森一眼，趕忙提醒道：“盛大小姐就是元後！”
“啊？！”
林森因李維的話，一臉驚愕，脫口便啊了一聲！
不過眼看著周祈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顧不上也不敢再多問，忙不迭的應了聲，不敢耽擱，轉身銜命而去。
在林森離開之後，李維小心翼翼的，看著周祈佑，躊躇聲道：“皇上，眼下天色已經不早了，您明兒還得早朝呢……”
周祈佑聽到他的話，並沒有理他！
他隻是，緩緩抬手，摸了摸早前被盛玖咬過的地方，眸光微微蕩漾了下，便抬步也向外走去。
李維見狀，微微怔愣了下。
不過，隻下一刻，他便聽周祈佑幽聲命令道：“抬上珍珠，隨朕去慈寧宮！”
聞言，李維心頭一顫，臉色瞬間變得青白一片……
——
這幾日裏，天氣一直陰陰沉沉的。
此刻，外麵竟然落起了絲絲細雨。
夜風裹挾著雨絲，迎麵吹來，乍冷之下，讓盛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周祈宸就跟在她身後。
但是心思通透如她，自知周祈宸不想讓她冒險，而她今夜所做之事，必定會惹他生氣！
而眼下，他正在氣頭上！
她若是跟他對話，必定會不歡而散！
是以，她即便知道，他就在身後，卻在帶著莫心，離開長芳殿大殿之後，腳步一轉，頭也不回的，順著外麵的抄手遊廊，朝著太皇太後的寢宮走去。
周祈宸眼下，真的是在氣頭上！
眼看著盛玖在出得長芳殿之後，不但沒有等他，還越走越快，再帶著莫心，直接越過芙蓉閣後，朝著太皇太後的寢殿走去，他的眸色，倏地便是一沉！
“阿玖！”
深夜之中，他低沉而壓抑的喊聲，帶著陣陣涼意，聲落的同時，他已然幾步上前，越過莫心，再次伸手攫住了盛玖的手腕！迫她轉過身來，眸色陰翳的注視著她，冷道：“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
見此情形，莫心麵色一變，一臉擔憂的，看向盛玖！
“你先去邊上守著！”
盛玖感覺到周祈宸手上的力道，知他不會如她所願，有些無奈的蹙了蹙眉頭，對莫心吩咐了一聲，而後抬眸迎著他的視線，沉靜問道：“你想讓我解釋什麽？剛才在長芳殿裏，你已經全都看到了，周祈佑他……他之所以抱著我，那是因為把我當成了殷凰！”
“我沒有讓你解釋這個！”
周祈宸見她事到如今，還如此神情，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聲音一沉再沉，雙目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耐著性子說道：“珍珠是怎麽回事？你易容成元後又是怎麽回事？”
盛玖靜靜看著他，思緒微轉了下！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淡聲解釋道：“元後並非自戕，而是死於珍珠之手，而指使珍珠殺害元後的，便是徐太後！皇上想要拿徐坤來堵太皇太後中毒一事的窟窿，我嫌太便宜他了，想要拉上太後娘娘！”
“你嫌太便宜他了，可以告訴我！將事情交給我去辦！”
周祈宸緊握著盛玖的手腕，將她朝著自己拉近幾分，緊繃著俊臉，壓抑著心頭洶湧的怒火：“徐太後不過是個花瓶，便是她活著，對你我也構不成威脅！你可知道，你今夜如此行事，到底有多危險？你可曾想過，若是今夜我沒有趕回來，會有什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