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汙蔑
第352章
這夜,半夜的時候,太皇太後醒過一次。
彼時,大長公主已經去偏殿歇息了,盛玖和長冬姑姑伺候著太皇太後進了些吃食,又說了會兒話,便又跟著太皇太後一起睡下了。
天剛蒙蒙亮時,大長公主重新回到了寢殿門外守著。
而寢殿中的盛玖,則在一個時辰之後,方才悠悠轉醒,伸手撩起了榻前的寢帳。
“大小姐醒了?”
長冬姑姑見她醒了,連忙含笑上前,將帳子掛了起來:“可要奴婢伺候您起身?”
盛玖含笑,看著長冬姑姑,整個人懶洋洋的,神色倦怠道:“如若可以,我一點都不想起身!”
長冬姑姑微微失笑,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身行至屏風前,取了為她準備的素色長裙過來,邊回到榻前,邊輕聲說道:“大長公主已經在外麵守著了!”
聞言,盛玖輕挑了挑黛眉!
心知便是大長公主不在外麵守著,就大長公主昨夜將阿悔趕出長壽宮一事,周祈佑必定是要過來的,她不可能隨心所欲的賴在床上,她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到底還是從榻上爬了起來。
見狀,長冬姑姑連忙上前,欲要伺候著她更衣。
不過盛玖卻對她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長裙說道:“姑姑昨夜一宿沒睡,且歇著吧,我自己來!”說著話,她已然將手裏的長裙展開,兀自穿了起來。
不久,洗漱完畢,長冬姑姑作勢便要給盛玖梳妝,卻被她抬手阻止了:“我從昨兒開始,便一直廢寢忘食的,研究百毒解的方子,今兒連頭沒顧得上梳!”
聞言,長冬姑姑輕挑了挑眉,意會盛玖的意思,將手裏的玉篦子放下:“那大小姐趕緊用膳吧!”
“好!”
盛玖頷首,起身行至膳桌前,開始用膳。
用膳完畢之後,她便又移步書桌前。
施施然落座,她斂眸提筆,剛準備裝模作樣的,寫個方子出來,便聽李維的唱報聲,在寢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聞聲,她提筆的動作一滯,輕蹙著黛眉,抬眸與長冬姑姑對視了一眼。
長冬姑姑迎著她的視線,以為她又要讓她如昨日那般,去將周祈佑攔下,當即緊擰了下眉頭,說道:“奴婢去把皇上攔下!”
“有些理由,可以用一次,用多了反倒不好!”
盛玖輕搖了搖頭,將手裏的嗥筆放下,起身看著長冬姑姑,對長冬姑姑微微笑了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走吧,隨我一起去會會他!”
“是!”
長冬姑姑抬眸,看了盛玖一眼,見她神色從容,知她定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在微微的頷了頷首後,跟著她一起,朝著寢殿門口方向走去。
——
周祈佑才剛下了早朝,便帶著阿悔趕到了長壽宮中。
大長公主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過,她根本沒有將阿悔放在眼裏,從始至終,隻是對周祈佑福身行了一禮!
在周祈佑讓她免禮之後,她更是從容起身,連看都沒有看他身邊的阿悔一眼!
阿悔見狀,伸手扯了扯周祈佑的袖擺,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皇上……”
周祈佑側目,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視線一轉,看向大長公主,聲音微沉道:“朕聽聞皇姑母,昨日將阿凰趕了出去?”
“阿凰?!”
大長公主聽聞周祈佑此言,清淺扯唇,到底掃了眼他身邊的阿悔,淡淡笑著說道:“這裏哪裏有阿凰?”
“皇姑母!”
周祈佑見大長公主如此,不禁神色微變,聲音再次一沉,不怒而威的喊了大長公主一聲:“您明明知道,朕說的是誰!”
大長公主想要在周祈佑和周祈宸的爭鬥之中,明哲保身,自然不想真的去惹怒周祈佑!
此刻,聽到他的喊聲,她輕歎了一聲,在又看了阿悔一眼之後,有些無奈的低斂了眸華,說道:“臣確實知道,皇上說的是誰!但是她的身份,沒有得到母後的承認,便配不上阿凰這個稱呼!如今母後身中劇痛,皇上是知道的,而盛大小姐正在裏麵為她配製解藥,容不得任何人打擾,可她昨日卻在門外,一再的喧嘩,臣實在無奈,才冒著被惹皇上不快的危險,將她請了出去!”
昨日,阿悔到底是被趕出去的,還是被請出去的,沒有人比阿悔自己更清楚。
聽聞大長公主眼下說,她在外麵,一再喧嘩,才把她請了出去,她的眼眶一紅,扯著周祈佑袖擺的手,倏地便是一緊,然後仰著頭,對他搖頭說道:“皇上!我沒有!”
阿悔聲落之時,周祈佑剛要轉頭去看她,卻聽盛玖的聲音,忽然自寢殿外響起:“你到底有沒有,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聞聲,周祈佑眸華一冽,抬眸便朝著盛玖所在的方向望去。
眼看著一身素衣,長發輕垂,雖然不施脂粉,卻唇不點而朱,眉不描而黛的盛玖,斂著雙手,帶著長冬姑姑從寢殿裏出來,他眼底的光華,隱隱便是一利!
盛玖抬眸,迎著周祈佑恨不得將她當場手刃的銳利眸光,笑的淡雅如蘭,娉娉婷婷的,朝著他福身一禮:“臣女參見皇上!”
周祈佑緊抿著薄唇,並沒有讓盛玖免禮,而是眉峰輕攏著問道:“太皇太後的解藥,配製的如何了?”
盛玖聞言,唇角輕勾的弧度,微微上揚了幾分。
微抬眸華之間,她在周祈佑銳利的目光注視下,直起身來!
見她如此,周祈佑的臉色,頓時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不過,盛玖不等他出聲責難,便已然輕蹙著黛眉,先一步開口說道:“回皇上的話,臣女要給太皇太後配製的,乃是失傳已久的百毒解!此藥已經失傳多年,配製時所用的藥材,也有數十種之多!是以,昨日初始,雖然有些不順,不過經過一日的斟酌,今日應該就可以出方子了!”
聞言,周祈佑冷眼看著她,哂然聲道:“昨日朕帶阿凰過來,乃是因她精通毒理,知曉不少的解毒之法!朕以為你若讓她幫你,你定可事半功倍!”
盛玖抬眸,靜靜的看了周祈佑一眼!
驚訝於自己在看到他的時候,竟然可以做到心平氣和的,沒有一絲波瀾,她迎著他的視線,仍舊淡淡笑著:“皇上明鑒!昨日臣女之所以讓長冬姑姑留下這位姑娘,打的也是這個主意!臣女原本打算,等到方子出來了,讓她瞧上一瞧,然後給些意見,不過後來……”
說著話,她眸華一轉,落在了阿悔身上,淡淡勾唇,淺笑著說道:“她好像有些等不及,一直吵著要進寢殿,恰逢當時大長公主駕到,覺得她實在呱噪,這才將她請了出去!”
“我沒有!”
先前大長公主說阿悔,她還可以忍。
但是現在,再聽盛玖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她實在忍無可忍,當即陰沉著俏臉,怒視著盛玖喊道:“你汙蔑我!”
“有沒有,你說了不算!”
麵對眼前,與自己前世容顏,一模一樣的阿悔,看著她忍無可忍的樣子,盛玖心裏暗暗腹誹著,就她這道行,南玄策也敢往周祈佑身邊送,不由輕輕嗤笑了一聲,笑靨如花,抬手朝著寢殿門口的眾人示意:“這裏可都是證人!”
聞言,阿悔麵色一滯!
不等她再出聲,一直守在寢殿門口的莫心,垂首上前,出聲說道:“皇上!奴婢可以作證!盛大小姐所言為真!”
見狀,慕凝緊隨其後,也跟著福身一禮:“奴婢也可以作證!”
“你們……”
阿悔的視線,掃過她們兩人,被氣的扭曲了表情,“你們都是她的人,自然向著她!”
“那麽本宮呢?”
大長公主勾起唇角,蹙眉瞪視著阿悔,冷笑著上前一步,在阿悔麵前站定,語氣驟然淩厲起來:“本宮也可以作證!可是你敢說,本宮也是她的人嗎?”
隨著大長公主一語落地,阿悔的原本已經扭曲的俏臉,瞬時便是一白!
“好了!”
周祈佑見此情形,緊皺著眉宇,適時出聲,在將阿悔扯到自己身後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對大長公主說道:“所謂關心則亂,阿凰也是因為關心皇祖母,才了失了分寸!”
“皇上!”
盛玖在周祈佑語落之後,緩緩抬眸,喚了他一聲,迎著他的視線,沉聲說道:“事關太皇太後的安危,容不得半點閃失,臣女如今不能分心!還請皇上,為了太皇太後著想,先行將這位阿悔姑娘帶走,如若不然,等她再關心則亂的時候,臣女若是被擾了心緒,也失了分寸,到時候又由誰來擔責?誰……又能擔得起?!”
聽聞盛玖所言,周祈佑頓時黑沉了臉色。
不過,就在他目光淩冽的,瞪視著盛玖之時,忽聞一陣鼓聲,自長壽宮外,徐徐傳來!
那鼓聲,昨日才剛剛響過。
乃是登聞鼓的聲音!
意識到先帝在位時,從未想過一次的登聞鼓,從昨日開始,已然接連響了兩次,他臉色丕變,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猛地轉頭,朝外望去,他緊皺著眉宇,語氣凜冽的對李維命令道:“去查!是怎麽回事?!”
聞言,李維剛要應聲領旨,便見被周祈佑派去輔佐陸吏,審訊太醫院一眾太醫的徐俊,腳步匆匆,神色不寧的,快步朝著長壽宮寢殿方向本來:“皇上!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