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端倪
徐俊是和李維一起趕過來的。
在他們帶人趕來之時，盛玖已經帶著莫心和慕凝進入長壽宮。
長壽宮外。
徐俊和李維，驚見林森和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周祈佑，全都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且周祈佑的一雙鳳眸，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長壽宮門口方向，登時全都臉色大變！
“皇上！”
李維驚呼一聲，伸手攙扶住周祈佑的手臂，顫抖著嗓子問道：“皇上？！您這是怎麽了？”
“扶朕起來！”
周祈佑微微啟聲，卻是有氣無力。
眼下，盛玖已經進了長壽宮。
可是，他心裏的疑問，卻一個接著一個！
他緊皺著眉峰，目光仍舊注視著長壽宮方向，想要借著李維的力，順勢站起身來！然後進長壽宮裏去問一問盛玖，她手裏的軟筋化功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可惜的是，他身上實在一點力氣都沒有，才剛剛強撐著站起來，便又膝蓋一軟，向下跌落！
“皇上！”
徐俊見狀，心下一驚，連忙伸手扶住了他另外那條手臂：“您這到底是怎麽了？”
周祈佑聽到徐俊的問話，不禁微眯了眯眸子，麵露苦笑的，對徐俊解釋道：”去年，奪嫡當日，元後曾給過朕一些製敵法寶……眼下，那東西被盛玖用到了朕的身上！”
聞言，徐俊心下大驚！
去年奪嫡之時，他可是一直跟在周祈佑身邊的。
關於周祈佑口中的製敵法寶，到底有多厲害，他是親眼見過的。
眼下，驚聞周祈佑之所言，他的視線掃過周圍一眾癱軟在地的羽林軍，沉眸對身後的侍衛命令道：“速傳太醫！”
在侍衛領命而去之後，李維回轉過頭，對周祈佑輕道：“皇上，微臣先送您回去歇息片刻！”
“不——”
周祈佑緊咬著牙關，喘著粗氣道：“盛玖已經帶人闖進了慈寧宮，你扶朕進去！朕有話要親自問過盛玖！”
他要問清楚！
“可是皇上……”
徐俊緊皺著眉頭，深凝著周祈佑，一臉憂心忡忡道：“齊王在宮外敲響了登聞鼓，且……言寧在還口口聲聲喊著太皇太後身中劇毒……眼下無論是依照祖製，還是為了穩定民心，您現在都需得上朝才是……”
周祈佑聞聽徐俊如此言語，本就陰鬱的眸色，頓時又是一沉！
徐俊所說的這些，他全都心知肚明。
但是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比不上他現在想要見到盛玖的迫切！
雖然，他自欺欺人的，對外宣稱，找回了他的阿凰！
所有人也都以為，他從北留帶回來的那個阿悔，就是他的阿凰！
可是，正如太皇太後當初見到那個女人時，跟他所說的那般，那個女人，不過是披著他家阿凰的一張麵皮，根本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贗品！
然現在，卻不同了。
盛玖……
方才，他已然將從盛玖進宮，一直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回想了個遍！
他篤定，她雖然不是阿凰，但是跟他的阿凰，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如若不然，她如何能夠解得了，隻有他家阿凰才知道解藥的十月之毒？！
如若不然，她如何能在短短時間之內，便得到太皇太後的垂青和寵愛，得以讓太皇太後將象征她身份的墨石令交到她手裏！
還有……還有今日的軟筋化功散！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在告訴他，那個女人，跟他的阿凰有關係！
可惜一葉障目，他竟然直到今日，才發現了端倪……
“皇上！”
徐俊順著周祈佑明暗不定的視線，朝著長壽宮的方向望了一眼，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然出聲，對他身後的侍衛們命令到：“立即調派人手，將長壽宮團團圍住！從現在開始，連隻鳥都不準飛出去！”
“是！”
侍衛聽令，連忙應聲而去！
目送侍衛領命離去，他回轉過神，迎著周祈佑投來的目光，輕聲勸道：“皇上！您聽微臣一句勸，這盛大小姐，如今既是進了長壽宮，便是插翅也逃不掉的！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了登聞鼓一事，再來追究她以下犯上之罪！”
聞言，周祈佑眸光微閃了下，在微微抬眸，再次深深的，凝望了長壽宮片刻之後，他到底還是輕點了點頭：“走吧！先去前朝！”
——
周祈佑由徐俊和李維攙扶著，自長壽宮門口離開之時，盛玖已然帶著莫心和慕凝，穿過長壽宮大殿，沿著長長的甬道，朝著太皇太後所在的寢殿走去。
盛玖原本以為，太皇太後昏迷的突然，周祈佑應該已經掌控了長壽宮。
她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可是，自進入長壽宮之後，她才恍然發現，事情比她所設想的，要樂觀的多！
長壽宮外，雖然被周祈佑的人，團團圍住了。
但是長壽宮內，卻仍舊如她離開時那般，當值的仍舊時太皇太後的親信，並未受到任何的侵擾。
如此，倒讓她一路從南郡，緊繃到現在的心弦，倏地一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大小姐！”
就在盛玖，視線掃過甬道兩旁當差的宮人，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的莫心，忽然開口喊道：“是長冬姑姑！”
聞聲，盛玖眸華一抬，忙朝著寢殿方向望去。
但見長冬姑姑一襲絳色宮裝，雙手斂於身前，正站在長壽宮寢殿門口，含笑看著自己，她眸色一亮，連忙加快腳步，迎了上去：“姑姑！”
長冬姑姑一直含笑看著盛玖。
在盛玖朝著她走近之時，她輕垂了眸華，朝著盛玖屈了屈膝：“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姑姑不必拘禮！”
盛玖說著話，伸手將長冬姑姑扶起，微微啟唇，有些急切的問著長冬姑姑：“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現在怎麽樣了？”
長冬姑姑聞盛玖此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側身給盛玖讓出路來，她輕笑著說道：”太皇太後就在裏麵，大小姐請進吧！”
聞言，盛玖黛眉輕擰了下！
不過，她並沒有深想，連忙抬步便進了寢殿。
慕凝見狀，作勢便要跟上。
卻不期長冬姑姑忽然伸手，將慕凝攔了下來，然後抬眸看著莫心說道：“太皇太後還病呢，讓大小姐一個人進去就好！”
聞言，莫心微微頷首，在看了慕凝一眼後，對長冬姑姑輕道：“奴婢們在外麵候著就好！”
“……”
莫心都這麽說了，慕凝隻能跟她一起在外麵候著了！
——
寢殿之中，藥香彌漫。
盛玖快步而入，抬眸便朝著寢榻方向望去。
榻前，幔帳輕垂。
隻能模糊看到，榻上有人，倚靠在床頭之上。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盛玖心下一揪，眼眶忍不住一陣陣發熱！
腳下，本就不算慢的步子，倏地又加快了幾分，她深深凝望著榻上的人影兒，有些哽咽的，低低喊了一聲：“姑母！”
聞聲，榻上的人，緩緩伸手，撩起了榻前的青色幔帳。
透過幔帳撩起的縫隙，盛玖一眼便看見了，榻上麵色微黃，卻長眉緊皺，一臉不悅的看著她的太皇太後！
當下，她原本發熱的眼眶，頓時又是一紅，很快便氤氳起了水霧！
太皇太後的臉色，原本時沉著的。
這會兒，見盛玖雙目含淚，梨花帶雨的，她臉色微緩了幾分，有些別扭的，冷哼了一聲：“虧得你還知道回來！”
“姑母！”
盛玖早前得到的消息，是太皇太後昏厥病危。
她這一路上，從南到北，都快擔心死了！
對於她來說，太皇太後說是姑母，實則在感情上，與她情同母女！
她實在不敢相信，太皇太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怎麽樣……
眼下，聽到了太皇太後的聲音，見她雖然臉色有些暗黃，但是精神尚可，她不禁再一次，哽咽的喊了太皇太後一聲，而後腳下步子加快，直接撩起幔帳，飛撲到了太皇太後的懷裏：“您嚇死我了！”
太皇太後被她撲的身形後仰！
原本緊皺著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幾分，她用力在盛玖的背上，拍了幾下，語氣不滿道：“你在南郡過的樂不思蜀，哀家若是不嚇嚇你，你能舍得回來嗎？”
聞言，盛玖從太皇太後的懷裏抬起頭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一眨不眨的，緊緊的盯著太皇太後，哽咽著說道：“誰說我樂不思蜀來著？您在這裏，我怎麽可能不回來？您知不知道，我這一路上，到底有多擔心您？”
太皇太後見她如此，如何能不知道，她是真的擔心自己？！
一晃眼，她已經有一個多月，快要兩個月沒有見過盛玖了。
此刻，見她一雙眸子，紅的讓人心疼，她輕抿了抿唇，語氣微緩道：“好了！哀家知道，你擔心哀家，你知道哀家最見不得你哭！趕緊把你的眼淚收一收，別在哀家這兒哭鼻子了！“
聞言，盛玖用力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埋在太皇太後肩頭說道：”我就哭！就哭！就哭！誰讓您老人家嚇我！”
“哀家可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一切不過是權宜之計！”
太皇太後仰頭，有些無奈的輕笑了下後，方才輕聲解釋道：“年後的時候，皇上曾經帶著他領回來的那個冒牌貨，來見過哀家！他想要哀家認下那個冒牌貨，將手裏的兵權，歸攏到他手裏，可哀家拒絕了不說，還痛罵了他一頓！！”
說到這裏，她冷笑了下，眸色一凜，語氣沉下：“可誰成想，第二日便發生了因為你表伯父私自越境，群臣跪諫一事！”
語落，太皇太後垂眸看著生就，挑眉輕道：“當時哀家，是真的急火攻心，不過是事後想了想，覺得與其爬起來，還得去應付那些朝臣，倒不如一病不起，來的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