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隱瞞
周祈宸和盛玖本打算回京之後,直接進宮的,可是在他們距離京城,隻有一裏之遙的時候,卻看見一早得到消息,帶著馬車靜候他們許久的言寧。
就言寧所言,太皇太後病危,朝中局勢緊張。
宮中的情況,也不算太好。
他們進宮的事情,需從長計議才可。
過去這幾日裏,盛玖風餐露宿,一直在趕路。
她的臉色,本來就不算好。
當下,等他聽完言寧的話後,她本來就不算好的臉色,當即又沉了幾分。
周祈宸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難看的厲害,頓時有些心疼的,輕皺著眉宇,伸手牽了她的手:“外麵冷,先上車吧!”
“對!對!對!”
言寧看著周祈宸拉著盛玖的手,盛玖並沒有躲開,眸色微亮了亮,一雙小眼睛迸射出精光,:“王爺!大小姐!有什麽話,先上車再說吧!”
聞言,盛玖抬眸,看了言寧一眼,然後抬步朝著馬車走去。
須臾,馬車上路。
盛玖一臉疲憊的,靠坐在車廂上,輕聲問著跟她和周祈宸一起上車的言寧:“皇上是何時回京的?”
“袁老將軍被禦史台彈劾,是大年初三!”
言寧想了想,回了盛玖的話:“自皇上離京之後,一直都在休朝!按理說大年初三也不該上朝的,可是大年初二,朝中眾臣卻得了翌日朝堂議事的旨意……屬下還聽說,大年初二午時,有人見皇上帶著一名蒙著麵紗的女子進了長壽宮!所以卑職以為,皇上應該是提前一兩天,不是大年初一,就是大年初二趕回的京城!”
“初一初二……”
盛玖輕攏著黛眉,輕輕呢喃著這兩個日子,擱在腿上的纖手,微微動了動手指,心中思緒飛轉:“如此說來,皇上離開北留之後,沒有做任何停留,立即馬不停蹄的就趕了回來!”
“在北留時,我已經跟他撕破了臉麵,知墨石令落到了我的手裏,他自然要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先穩住朝堂,再圖謀其他!”
周祈宸伸手,握住了盛玖那隻手指不停動著的手,邊如此言語著,邊眸色深深道:“袁老將軍私自帶兵越境,這不是小事!他該是在半路上,得到的消息!還怎麽大的事情,他定然是仔細想過,方才決定孤注一擲的……”
周祈佑接到消息的時候,袁德輝帶兵越境事情已經出了,站在周祈宸的角度上去想,他那個時候再趕回去阻止袁德輝已然晚矣!
是以,在盛玖和他雖然下落不明,卻並不確定已經死了的情況下,周祈佑應該也是在仔細想了又想之後,最終決定回京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在周祈佑看來,他死了則最好。
倘若他大難不死,那麽他便必須要趕在他回京之前,先想法子推波助瀾,砍掉太皇太後的左膀右臂……
聽到周祈宸的話,言寧不由點了點頭,附和道:“王爺所言極是!”
他雖然知道,周祈宸和盛玖在南郡經曆過什麽,但是具體日子,卻不及盛玖和周祈宸這兩個當事人知道的清楚!
此刻,聽了周祈宸所言,他也覺得深以為然!
盛玖暗暗在心裏,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想了一遍,而後微微抬眸,盯著言寧問道:“你剛才說,宮裏的情況不算太好?”
聞盛玖此問,言寧心下一沉,頓時下頷緊繃著,又點了點頭,說道:“初三那日早朝之時,禦史台彈劾袁老將軍,皇上以一句,袁老將軍乃是太皇太後親信,他不好處置,將禍水引去了長壽宮!後來,眾臣長跪長壽宮外,逼太皇太後發落袁老將軍,太皇太後怒極……昏厥!”
說到這裏,他沉了沉臉色,接著又道:“兩日後,初五,長壽宮便傳出了太皇太後病危的消息……”
雖然,關於太皇太後昏厥病危一事,盛玖心裏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但是此刻,再聽言寧說起此事,她還是忍不住心疼的厲害!
臉色,比之剛才,又難看了幾分。
她緊抿著唇角,微微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周祈佑初二午時,帶去覲見太皇太後的,應該就是他從北留帶回來的那位阿悔姑娘!”
言語至此,想到那阿悔的容貌,與過去的她,確實十分相像,太皇太後見了,隻怕……會傷心難過!
她心思飛轉,思量了許久,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他們進入長壽宮後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聞言,言寧苦笑著搖了搖頭:“卑職的手,還沒有長到,可以伸到太皇太後的長壽宮裏去!”
盛玖聽他這麽說,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麵色陰鬱的,低眉沉思了許久,她微仰著頭,拿後腦勺一下一下的,撞著身後的車廂。
周祈宸眉宇一皺,伸手便擋在了她的腦袋和車廂中間!
見狀,言寧眸光一閃,不由深看了周祈宸一眼,然後微微垂眸,緩緩勾起了唇角!
他家主子終於得償所願!
這是好事!
大好事啊!
盛玖沒有去看言寧,自然不知道他正在心中暗喜。
微微抬眸,看著周祈宸。
見他眉宇緊皺,臉色凝重的,正看著她,她輕輕的,靠在他墊在腦袋後麵的掌心上,語氣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太皇太後沒有認那個冒牌貨!”
“嗯!”
周祈宸頷了頷首,輕笑著說道:“周祈佑帶那個女人去見太皇太後,無非是想著,等太皇太後見了那個女人,再認了那個女人,如果那樣的話,袁老將軍便會為他所用,到那個時候,他隻會想法子保全,根本用不著再授意禦史台彈劾袁老將軍!”
所以,事情的真相,隻能是如盛玖所言,太皇太後根本就沒有認那個冒牌貨!
如此,才有了第二日,朝廷重臣,長跪長壽宮門外的陣仗!
盛玖一路從南郡過來,隻靠一口氣撐著。
這會兒,還沒有見到太皇太後,她自然不會倒下!
但是不倒下歸不倒下,疲憊萬分卻是有的!
從言寧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她伸手撩窗簾,朝著馬車外望去。
眼看著京城的輪廓,已然近在咫尺,她深吸了一口氣,倚靠在周祈宸的肩膀上,聲音疲憊的,閉著眼睛對周祈宸說道:“我先眯一會兒,進宮的時候,記得喊醒我!”
周祈宸在她靠上他的肩膀時,已然十分自然的,攬住了她的肩膀。
聽到她的話,他剛要開口,便聽對麵的言寧,聲音低沉道:“大小姐既是這麽累,就先回齊王府暫歇一日,明日一早再進宮也不遲……”
聞言,剛剛才閉上眼睛的盛玖,倏地一下便又把眼睛睜開了!
目光直直的,注視著言寧,她心下似是猜到了什麽,輕蹙著娥眉,咬了咬下唇,眸色微冷道:“我一路從南邊趕回來,為的便是盡快見到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如今既已到了,我自然要立即進宮,如何能等到明日?”
盛玖嬌花一般的人兒。
方才跟周祈宸說話的時候,還溫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嗬護呢!
可是現在的她,臉色是冷的,眸色也是冷的,整個人的氣勢陡地一下,變得強勢銳利起來!
言寧見她忽然如此,心弦下意識抖了一抖,“大……大小姐!卑職就是看您太累了,所以才……”
說到這裏,他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銳利冰冷,連忙抬眸,求救似的看向周祈宸:“王爺……卑職真的是一片好心啊!”
盛玖見言寧如此反應,盛玖語氣陰沉道:“別看你家王爺!你家王爺在我跟前不好使!”
聞言,言寧的嘴角狠狠一抽!
周祈宸的臉色,則於瞬間陰沉萬分!
他好不好使,她自己都沒使過,怎麽就知道他不好使了?!
再說了,就算他不好使,她也該給他留點麵子不是?!
在她沒有親身體會過之前,在他的手下麵前,她如此直白的言語,真的好嗎?
心裏,因盛玖的那一句不好使,腹誹了一連串,周祈宸微微側目,看向盛玖,見盛玖緊抿著紅唇,眸色陰鷙的,緊盯著言寧,一副心情十分不爽的樣子,他眉宇輕抬著,剛要說些什麽,卻忽然聽盛玖,喊了一聲:“言寧!”
聞聲,原本還在看著周祈宸的言寧,連忙偏頭看向盛玖。
盛玖迎著他的視線,微眯著眸華,靜靜的,凝視著了他半晌兒,方才幽幽開口問道:“你是個聰明人,如何能不知道,我回來之後,定然立即進宮?既是知道,你又為何忽然讓我先去齊王府?”
“卑職……”
言寧心下一緊,張口便欲要為自己辯解。
然,不等他出聲,他對麵的盛玖,便哂然冷笑了下,再次幽幽開了口:“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在太皇太後昏厥之後,宮裏一定還發生了什麽大事?”
聞言,言寧不禁心下一凜!
宮裏確實發生了事情!
而且事情還十分的棘手!
這也是,他為何會提前出京,來迎他家主子和盛玖的原因!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宮中之事,一無所知的盛玖,竟然如此精明,僅僅從他的隻言片語,便已然察覺宮中出了事情!
是以,在盛玖一語落地之後,他心神一顫,原本緊緊攏起的眉峰,倏地一下,便高高揚了起來,麵色也明顯變了幾變!
見言寧如此反應,盛玖暗暗在心裏,輕歎了一聲!
微微偏頭,看向邊上緊皺著眉宇的周祈宸,她有些無力道:“前有慕凝,後有莊嚴,如今再來一個言寧!你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如若是真心的,你的人,一個個的,怎麽全都這樣?沒有一個把我當成他們未來的女主人!”
說到這裏,盛玖皮笑肉不笑的,靠在周祈宸的懷裏說道:“還是你來命令他說實話吧!”
聽盛玖這麽說,周祈宸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對於盛玖那句,你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他十分的有意見!
不過眼下,正事要緊!
他暫且將這件事情擱下,並沒有跟盛玖計較,而是轉頭,眸色沉沉的,看著言寧命令道:“在阿玖麵前,你用不著有任何隱瞞,還不趕緊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