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小人
周祈宸知道盛玖的身子弱，也不是沒見過她發燒，但是向眼前這般，她前一刻還說著話，後一刻便沒了知覺，還是讓他眸光劇烈閃爍了下，不由自主的變了臉色。
抬手之間，輕觸她的額頭，因她額頭上滾燙的溫度，而緊皺了眉宇，他抬眸看向莫心！
然，尚不及出聲，莫心已然陡地轉身，疾步向外奔去：“奴婢去找大夫！”
周祈宸目送莫心出門，眸光一閃，轉睛看向慕凝。
“奴婢……”
慕凝緊蹙著黛眉，看了周祈宸懷裏的盛玖一眼，轉身便也快步向外走去：“奴婢去準備溫水和帕子！”
見狀，周祈宸緊抿著薄唇！
輕垂眸華，見在他懷裏不省人事的人兒，原本蒼白的小臉兒上，似是忽然之間，如火燒火燒一般，起了一層紅疹，他緊皺著眉宇，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眼底盡是心疼之意。
周祈宸此次出門，並沒有帶府裏大夫，這船上的大夫，也不過是早前，袁德輝老將軍擔心找到周祈宸和盛玖之後，兩人會有什麽意外，讓軍中軍醫跟了過來。
莫心帶著軍醫進門。
那軍醫甫一進門，見周祈宸坐在榻上，懷抱著盛玖，作勢便要行禮。
“不必行禮！”
周祈宸臉色一沉，對那軍醫出聲催促道：“先過來給盛大小姐診脈！”
“是！”
軍醫領命，視線落在盛玖臉上。
一眼瞥見盛玖臉上的紅疹，他心下一凜，連忙上前，開始為盛玖診脈。
周祈宸眼看著那軍醫，在給在盛玖診脈時，先是緊蹙著眉頭，隨後臉色變了幾變，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不禁沉沉出聲：“你愣著作甚？既是診了脈，還不趕緊開方子！”
軍醫聽到周祈宸的話，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
見他麵如冠玉，但神色幽沉，目光也冰冷的沒有溫度，軍醫身形抖了抖，連忙垂首起身，一臉為難的，朝著他揖手稟道：“啟稟王爺，盛大小姐……這是中毒了！”
“中毒？”
周祈宸驚聞軍醫此言，呼吸驟然一窒，一張俊朗霎時陰沉如墨的，轉身看著一臉怔愣的莫心，聲音沉厲地問道：“她是何時中毒？又是中的誰的毒？”
麵對周祈宸的疑問，莫心也是一頭霧水！
“這不可能！”
怔怔的，看著昏迷不醒的盛玖，她直覺搖頭：“大小姐深諳毒理，不可能會中毒！”
聽莫心此言，軍醫不禁抬眸看向周祈宸。
周祈宸的臉色，已然沉如鍋底，他壯著膽子，十分肯定的說道：“王爺！卑職確定，盛大小姐是中毒沒錯！”
說著話，他眉頭一皺，連忙接著又道：“在卑職看來，這毒按理說，不該這個時候毒發的，也不會如此來勢洶洶，可是盛大小姐的身子，本來就弱，過去這幾日裏，又折騰的狠了，這才引起毒發！”
周祈宸聞軍醫此言，本就懸在半空的心，頓時又是一提：“你可知她身中何毒？如何解法？”
聞言，軍醫麵色變了變，垂首搖頭：“卑職無能！不知大小姐她身中何毒……”
語落，他抬眸看了周祈宸一眼。
見周祈宸的臉色，陰沉的就跟暴雨傾盆時的天色一般，他連忙再次垂首，說道：“不過王爺放心，盛大小姐身上所中之毒，暫時無礙於性命，眼下卑職可先開個方子，先退了大小姐的燒……”
“既是如此，那你還說那麽多廢話作甚？”
軍醫的一句，盛玖身上所中之毒，暫時無礙於性命，讓周祈宸緊繃的心弦，驟然便是一鬆！
緊皺著眉宇，語氣不善的，打斷軍醫的話，他眸光微閃著命令道：“趕緊去開方子熬藥！”
“卑職領命！”
軍醫心弦微微顫了顫，連忙領了命，退了下去。
軍醫方才退下，周祈宸看著燒的一塌糊塗的盛玖，直覺心裏仿佛被人扯了一把刀，一陣陣的發疼！
很快，慕凝便端著溫水進來了。
莫心見狀，忙上前接過慕凝手裏的帕子，然後緊蹙著眉頭，將帕子浸在了水盆裏。
聽到水聲，周祈宸扭頭望了過來。
陰沉的視線自莫心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慕凝身上，他眉宇輕揚了下，沉聲問道：“你可知阿玖中毒一事？”
慕凝本以為盛玖隻是感染了風寒，眼下被周祈宸出一問，當即一臉驚色：“大小姐中毒了嗎？”
見慕凝如此反應，知慕凝也是不知情的，周祈宸臉色一沉，心下思緒電轉。
盛玖在百花樓的時候，生過一次病。
那個時候，她並沒有中毒。
這也就意味著，她身上的毒，是南下之後所中。
想到他曾說起，她南下時，是跟殷卓一起，隨著南玄景的車隊過來的，他看了眼已然將巾帕擰好，正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莫心，眉宇緊皺了下，從榻上起了身：“你先給她擦擦身子，本王去去就回！”
語落，他微微垂眸，又看了盛玖一眼，忍下心下那陣陣疼意，快步出了船艙！
……
周祈宸離開船艙的時候，同在船上的殷卓，因得知盛玖昏迷不醒的消息，正好趕了過來。
抬眸之間，見周祈宸俊顏如玉，緊皺著眉宇，陰沉著俊臉從船艙裏出來，他眸色一亮，連忙迎上前去：“王爺！小……”
他原本，是要稱呼盛玖小妹的，但是那個小字才剛剛出口，他便立即反應過來，改口問道：“大小姐她沒事吧？”
周祈宸本就是要去找殷卓的。
此刻，見到殷卓，他眉心微動，眸中波瀾頓起，直接開口問道：“你跟她一路南下，可知她中毒之事？”
驚聞盛玖中毒，殷卓腳步一頓，一雙虎目，瞬間瞪的滾圓：“她中毒了嗎？中的什麽毒？”
見殷卓如此反應，周祈宸緊盯著殷卓的雙眸，不禁微微閃爍了下：“你不知道她中毒之事？”
“我不知道啊！”
殷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用力搖了搖頭。
周祈宸看著他，眸色驀地便是一深！
殷卓不知盛玖中毒之事！
這也就意味著，她身上中的毒，是在她抵達南郡，跟殷卓分開之後所中。
她自詡可解天下之毒！
以她對毒理的了解，她身上的毒，絕對不會是誤中！
既非誤中，便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她被人強行喂了毒！
這人是誰？！
是周祈佑？！
還是南玄策？！
想到盛玖此後接觸過的人，他緊皺著眉宇，心思轉了又轉，眼底陰鷙頓顯，緩緩緊握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
他知道，這個答案，必須等到盛玖醒來，問過她才能揭曉！
不過！
不管是他們兩人之中的誰，這筆帳都不能這麽算了！
“王爺？！”
殷卓見周祈宸的臉色，難看的厲害，隻當盛玖所中之毒十分棘手，頓時一臉緊張和擔心的問著周祈宸：“小……盛大小姐她中的什麽毒？現在狀況如何？”
周祈宸抬眸，正對上殷卓滿是緊張和擔憂的雙眸。
雖然他知道，殷卓是跟盛玖一起南下過來的，但是以他對殷卓的了解，即便是如此，殷卓眼下對盛玖的緊張和擔憂，絕對不正常。
“王爺？”
殷卓見周祈宸微蹙著眉宇，直直的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不禁心下又是一提，有些急切的問道：“您倒是說話啊！”
周祈宸看著殷卓，眸光閃了一閃，聲音微沉：“你很擔心她？”
“我當然擔心她……”
這話，脫口而出之後，殷卓猛地回過味兒來。
眼看著周祈宸，眸色深深的注視著自己，他生怕周祈宸知道盛玖的真實身份，又怕自己露出了馬腳，當即喉頭一哽，連忙緊皺著眉宇解釋道：“王爺您不要誤會！我跟她一路從大魏過來，互相照應著，我拿她當妹妹看……”
語落，他聲音一提，再次問道：“她現在到底如何了，您倒是給我個準話啊！”
周祈宸聽殷卓如此言語，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她現在雖然中了毒，不過無礙於性命，等著喝了藥，退了燒，應該就沒事了！”
殷卓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連忙又問：“那她身上的毒呢？”
“她身上的毒……”
周祈宸微眯了鳳眸，聲音沉了沉，神色不明道：“要等她醒了，問過她才知道！”
……
在周祈宸等人看來，盛玖高燒昏迷了。
但是昏迷之後的盛玖，卻並非全無意識！
她覺得，她好像做了一個冗長冗長的夢！
那夢裏，一片混沌，渺渺茫茫。
她飄飄蕩蕩的，好似又回到了盛府，回到了盛玖記憶中，從小到大住著的院子！
隻不過，與盛玖記憶裏不同的是，那座院子大門緊閉，可是在堂廳裏，卻擺了祭壇，有一個身著寬大黑色長袍，帶著黑色麵具的女人，正在祭壇前，振振有詞的，不停的施著法，仿佛在做著什麽法事！
祭壇上的燭火，忽明忽暗。
那祭壇中央處，似是有一個黃綾縫製的小人，那小人身上，似是寫著字……
盛玖見此情形，不禁微微凝眉。
就在她微眯著眸子，剛想要上前，看清那小人身上寫的到底是什麽字時，忽聞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盛玖黛眉一擰，循聲望去，竟見一個身披紅色披風，頭上帶著帽兜的年輕女子，跟著一襲紫色華服的盛盈盈，一起出現在堂廳門口處！
她定睛望去，待看清那名身披紅色披風的女子容貌時，眸色倏地便是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