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窩囊

  好了!不鬧了!


  周祈佑原本正處於盛怒之中,卻不想盛玖忽然輕飄飄的給他來了這麽一句!

  這,讓他忍不住微微一怔,忍不住緊抿薄唇!

  好了!不鬧了!


  這句話,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


  曾經,聽過很多遍!很多遍!


  而且每次聽到的時候,心情都極好!

  記憶,仿佛回到了從前。


  記得以前,他跟殷凰朝夕相處,偶爾也會鬥鬥嘴,抓癢打鬧一番!

  每一次,他說不過她的時候,都會撓她的癢癢!

  每一次,他一撓她的癢,她都會笑的花枝亂顫,然後求饒似的,跟他喊著盛玖方才所說的這句話!

  好了!


  不鬧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會笑靨如花,語氣總是軟軟的,跟盛玖方才說話時的語氣,幾乎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啊!


  盛玖剛才那句話,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而周祈佑的反應,不說在她的意料之外,卻也讓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都已經對她痛下毒手了,現在又露出這般模樣,算是幾個意思?!


  “皇上?”


  靜靜的,看著周祈佑從剛才的咬牙切齒,到現在的怔仲不語,她看著他緊蹙著眉宇,將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到底忍不住輕輕出聲:“你怎麽了?”


  “沒事!”


  聽到盛玖的問話,周祈佑心下猛地一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眸色,十分明顯的黯淡下來,他想到等夏河的冰融化了,他就能見到他的阿凰了,頓時嘴角微鬆,語氣沉了沉,對盛玖冷然聲道:“等回了客棧,我會安排人伺候你的起居!至於莫心……她以後,會有新的差事,不會再跟隨你左右了!”


  盛玖聞他此言,不禁娥眉一擰。


  周祈佑口中,莫心的新差事,指的是什麽,她大約猜到了幾分。


  事關那個假的殷凰,她心裏那一個有一個的疑問,再次冒了出來!

  不過眼下,她趕了一日路,又折騰了這麽久,實在身心疲憊,不想再動腦子!

  然,不動腦子,並不意味著,她會答應,他讓莫心去伺候別人!

  是以,此刻。


  她並沒有去接周祈佑的,隻在定睛看了他一眼之後,長長歎息了一聲,伸手捏著自己的眉心,一臉疲憊的,對周祈佑說道:“折騰了這麽久,我實在累的狠了,關於莫心的事情,咱們明日再議吧!”


  周祈佑沒想到,他會如此言語,不禁眉宇皺起!


  可是盛玖,卻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便滿心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見她如此態度,周祈佑直覺得她根本就沒有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當即緊皺著眉宇,用力咬了咬牙,一拳砸在身前的小幾上:“盛玖!跟朕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跟誰論咱們呢?”


  他那一拳,砸在小幾的聲音很響,可是盛玖卻置若罔聞,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輕輕的,勾了勾唇角,她開口的語氣,涼涼的,淡淡的,仿佛沒有一絲感情:“我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手握太皇太後的墨石令……”


  因此,她才敢在這兒,跟他論咱們!

  聽出盛玖的言下之意,周祈佑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他想殺了盛玖!


  真的想殺了她!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殺她!

  便隻能委屈自己,不停的在心裏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


  南郡府衙,距離碼頭客棧不近,也不算太遠!

  盛玖跟著周祈佑乘坐的馬車,抵達客棧之後,周祈佑緊繃著俊臉,先行下了馬車!

  直到他快步進入客棧,盛玖方才慢悠悠的,從馬車上娉婷而下!


  而後,問過了陸吏,自己的客房是哪間,並一點都不客氣的,讓陸吏差人給她準備了洗澡水,她這才緩步登上客棧二樓,進了自己的客房!

  夜,已深!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街道之上,行人盡去,皚皚白雪,覆落而下。


  不久,前去追捕張川的便衣侍衛,悉數回返。


  陸吏在得了侍衛帶回來的消息之後,快步拾階而上,進入了周祈佑所在的客房!


  彼時,周祈佑正立身窗前,眸色深沉的,遙望著夏河方向!

  聽聞陸吏說,張川受了傷,到底還是逃脫了,已經沒了蹤跡,他不禁輕哼了一聲!

  南玄景身份特殊!

  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抓不到張川的心理準備!

  不過即便如此,他卻並沒有打算,讓南玄景好過!

  俗語有雲,強龍難壓地頭蛇!


  更何況,他是龍非蛇!

  既是如此,那麽南玄景在他的地盤上,即便是龍,那也得給他盤著!

  思及此,他轉身對身後的陸吏下了命令:“你去給南郡府衙傳旨,讓他們派人搜查南郡所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如此,即便他抓不到南玄景,南玄景也不會好過!

  在陸吏將周祈佑命令傳達下去之後,重新回了周祈佑的客房。


  看著仍舊站在窗前的周祈佑,他輕皺著眉頭說道:“皇上,您該就寢了!”


  聞聲,周祈佑不禁微微回眸。


  在看了陸吏一眼之後,他忽然輕勾了下唇角,素日平靜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笑意:“盛玖今兒跟朕說,南玄景覬覦她的美貌,可是到頭來,卻被她騙了!想來,以南玄景的身份,應該會被氣瘋了才是!”


  聽到他的話,陸吏不禁低斂了眸華。


  心想著,盛大小姐能把您給氣瘋了,自然也能把南夏皇帝也氣瘋了,他淡淡笑了笑,十分中肯道:“盛大小姐……她很聰明!”


  周祈佑嗤笑了聲,不屑聲道:“可惜她的聰明,從來沒用在對的地方!俗話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她遲早會誤在她的那些小聰明上!”


  聞言,陸吏輕抿了抿嘴角,不敢再多嘴。


  見狀,周祈佑離開窗前,邊朝著床榻走近,邊輕聲說道:“再等三日,如果夏河的冰,還不化,那就想法子調鹽過來,讓它化了!”


  陸吏聽聞周祈佑說要掉調鹽過來,人為化兵,不由心下一驚!

  當今世道,鹽何其珍貴?!

  可是現在,自登基之後,一直兢兢業業的周祈佑,竟然要調鹽過來化冰,如此暴殄天物,怎能不讓他心驚?!


  ——


  張川雖然擺脫了追兵,卻也在逃命之際,被刺中手臂,受傷見了血,十分的狼狽。


  待他一路迂回,返回到南玄景落腳的客棧之時,南玄景已然睡下!

  可是眼下,張川已然顧不得許多,連傷口都沒有包紮,便當即便敲響了南玄景的房門:“爺,屬下有要事要稟!”


  張川今日出去幹什麽去了,南玄景是知道的。


  他以為,張川這個時候,來敲他的房門,必然是將他心心念念的素素帶了回來。


  由著隨身伺候的丫鬟掌了燈,他披了外袍,坐起身來,示意丫鬟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張川便衝了進來。


  南玄景眉宇一皺,快步從榻上起身:“你怎會如此模樣?”


  “是……是魏皇!”


  張川緊皺著眉頭,咬牙忍痛,氣喘籲籲的,對南玄景解釋道:“屬下在南郡府衙,一直等著素素出來,終是見她上了一輛馬車,可是在屬下攔下馬車之後,方才知曉,前去南郡府衙接她的,竟然是魏皇!”


  聽張川此言,南玄景麵色一驚:“素素怎麽會跟魏皇扯上關係?你確定嗎?可是看錯了?”


  “屬下確定!屬下絕對沒有看錯!”


  張川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屬下的手臂,就是被魏皇的貼身侍衛傷的!屬下可以確定!與那素素同行的,確實是魏皇無疑,不止如此,她竟然還說,魏皇是她的未來夫君……”


  “素素的未婚夫君是魏皇?”


  南玄景才剛醒,聽到的消息,又實在讓人震驚,一時之間竟有些接受無能,瞪大得了雙眼,驚疑不定的喊道:“這怎麽可能?”


  聞言,張川苦笑連連:“若非屬下親眼所見,屬下也覺得這不可能!可是這事兒,千真萬確啊!”


  說到這裏,他臉色微白,心有餘悸道:“爺!如今屬下逃脫,魏皇必定會動用南郡府衙全城搜捕,這客棧咱們是不能待了,得趕緊走啊!”


  聽張川這麽說,仍舊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南玄景,頓時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今日,在進了南郡之後,先是碼頭客棧被周祈佑占了,他換了一家客棧!

  後來,他一直垂涎的美人,忽然跑去了府衙,他擔心再生事端,不得不換了一家客棧!

  眼下,天寒地凍的,外麵還下著雪,他這才把被窩暖熱,竟然又要再換一家!

  說句難聽的,這一回回的折騰,是皇帝該過的日子嗎?!


  這也太窩囊了吧!

  眼看著張川,已經開始吩咐丫鬟們趕緊收拾東西。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皺著眉宇,沉下心來,想了又想,忍不住看著張川問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魏皇對動用南郡府衙,全城搜捕朕,那麽咱們離了這裏,又該藏身到哪裏去?”


  “商行!”


  張川眸色快速閃爍著,咬牙說道:“王爺在南郡,安插了秘密暗樁,屬下知道在哪裏!”


  南玄景聽他這麽說,不禁臉色一沉:“王兄在這裏安插了秘密暗樁?朕怎麽不知道?”


  “王爺也是在皇上此次離京城之前,告訴屬下的!”


  張川苦笑了下,朝著南玄景躬了躬身,說道:“當時王爺之所以告訴屬下,是為了以防萬一,讓屬下務必保護好皇上!”


  聞言,南玄景嘴角微動了動,最後隻是神情複雜的,長歎了一聲,“王兄他……真是事事為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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