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二哥
早前，莫心在離開盛玖所在的驛舍之後，好不容易才甩掉跟在她身後的侍衛，在驛館裏七繞八繞，才跟她們的眼線聯絡上。
此後，她便又回了灶房，給盛玖取了晚膳，準備回去。
卻不想，在行至驛館後院之時，驚見周祈佑帶著陸吏和一群黑衣侍衛，追出了後門！
見狀，她知定是出事了，頓時心下一凜，隨手將晚膳擱在一邊的美人靠裏，便也追了出去！
等她追到驛館後門之時，殷卓早已帶著盛玖揚長而去。
周祈佑正神情森冷的，對陸吏喊道：“給朕追！要活的！”
“是！”
陸吏領命，朝著自己的手下猛一揮手。
隨即，便有一隊黑衣侍衛，朝著盛玖和殷卓離開的方向追擊而去！
隨著他們的離去，周圍陷入一片靜謐之中。
周祈佑肩膀的傷，還沒來得及包紮！
莫心嗅到血腥氣，緊蹙著黛眉，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打量著周祈佑的臉色，視線落在他的肩膀之上，瞳眸驀地一縮：“皇上？您這是……怎麽了？”
周祈佑皺眉，忍痛看了眼自己的傷口。
轉身向後，朝著驛舍方向走去，他邊走邊沉聲冷道：“盛玖所在的那間驛舍裏藏了刺客，那廝刺傷了朕，還劫走了盛玖！”
“什麽？”
莫心臉色大變，聲量陡地拔高：“這怎麽可能？！”
她家大小姐所在的那間驛舍，她早前也是進去過的！
那裏麵藏了刺客，她竟然沒有發現？！
這怎麽可能？！
“事實如此！”
周祈佑側目，冷睇莫心一眼，抬步登上通往二樓的台階：“朕沒必要騙你！”
聞言，莫心臉色變了幾變！
是！
周祈佑沒必要騙她！
那也就意味著，盛玖真的被人劫持了！
想到這些，她的一顆心如墜冰淵，連忙上前兩步，朝著周祈佑的背影，淩然聲道：“論追蹤，沒人比得過奴婢，還請皇上，準備奴婢前去……”
“不必了”
正在上樓的周祈佑腳步不停，不等莫心的話說完，他便已經冷笑著出聲：“那刺客，是殷家二少殷卓，朕怕你徇私，即便是追到了，也會放了他！”
“唉？！”
如果說，莫心在得知盛玖被刺客劫持的時候，一顆心都墜入了冰淵的話！
那麽眼下，聽到周祈佑說，那刺客是殷卓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在樓梯之上，直覺自己那顆已經凍成冰塊的心，似是頃刻之間，被人澆上了一壺滾燙的熱水！
寒冰融化之後，血脈回流，她的胸腔，隻留下了心髒怦怦亂跳的聲音！
怔怔的，看著周祈佑由陸吏簇擁著，上了二樓，進了驛舍，隨後劉太醫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她半晌兒之後，方才抑製不住的，翹起了嘴角：“殷卓？！那刺客是殷卓！殷卓……還活著？！”
如果是他劫走盛玖的話，那麽盛玖便一定會安然無恙！
如此，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
凜冬之季！
夜色寒冷！
盛玖在跟殷卓一起逃離驛館之時，沒顧上套上裘衣，連披風都沒有，衣裙雖然是冬裙，卻還是差點沒給凍死！
殷卓知道，身後有禁衛軍在追捕於他！
依著他原本的打算，在逃離驛館之後，他是準備以盛玖為籌碼，逼守城官兵，打開城門，逃離古城的！
如果那樣，盛玖估計自己真的會被凍死！
是以，在他們離開驛館之後沒多久，盛玖便提議，他們下馬，另尋藏身之處！
在殷卓看來，盛玖眼下，是他手裏的人質。
既是人質，便應該聽他的。
對於她的提議，他不屑一顧的冷哼了一聲，而後繼續自顧自的策馬向前！
見狀，已經快要被凍僵的盛玖，懶得再跟他廢話！
緊蹙著黛眉，眸光微凜的，觀察周圍的環境。
在靜默了片刻之後，她眸光一閃，竟趁著殷卓專心馭馬之時，身形向前一縱！
“你幹什麽？”
殷卓沒想到，盛玖嬌嬌弱弱的，竟然會膽大包天到跳馬！
直覺之下，他伸手扯住盛玖的手臂，卻不期盛玖似是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動作，竟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然後用力向下一扯！
當下，殷卓心下一凜，整個人失去平衡，隻得瞬時翻落馬背！
馬匹疾馳之中，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馬兒已經衝了出去，而他也已經無比狼狽的滾落在地，而後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滾向一邊的暗巷。
而那個害得他墜馬的始作俑者，此刻竟然緊緊摟著他的腰，埋頭在他的懷裏，直接拿他當成了墊背的……
暗巷，昏暗，不見一絲光亮！
滾落到暗巷深處的殷卓，緊皺著眉宇，一臉惱怒，而又喘息著，咬牙看著埋頭在自己懷裏的盛玖，心下怒極，“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聞言，正在慶幸冬天穿的厚實，沒有被摔死的盛玖，不禁眉心一擰，抬手在殷卓胸口便是便是一巴掌：“你說誰該死？”
“你！”
殷卓看不到盛玖的樣子，自然也用不著憐香惜玉，語氣不善道：“剛才在驛館之中，若不是你，我早就得手了！”
聽出殷卓話裏的埋怨之意，已經快要被凍僵的盛玖，不禁在他懷裏，朝著天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縱然你僥幸得手，然後呢？你也會死！剛才……我救了你一命！可你呢？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竟然還說我該死？如此，你跟周祈佑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有什麽區別？”
“我……”
殷卓聽盛玖把他和周祈佑相提並論，當即便惱了！
然，就在他欲要再言之時，卻不期盛玖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惡聲惡氣的，壓低了嗓音說道：“二哥！你給我閉嘴！”
在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會喊殷卓二哥！
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此刻，乍然聽到盛玖喊自己二哥，而且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種語氣，殷卓直覺自己腦袋嗡的一聲巨響，當即便愣在了當場！
就在此時，暗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須臾，馬蹄聲遠去，盛玖才如釋重負的，鬆開了捂著殷卓嘴巴的那隻手，從殷卓懷裏翻落在地！
“你……”
剛剛墜馬，躺在冰冷的暗巷之中的殷卓，在這一刻，似是感覺不到身體上的一絲疼痛，隻是僵滯著身子，瞪著雙眼，扭頭看著身邊的看不清容顏的盛玖：“你剛才叫我什麽？”
盛玖聽出殷卓語氣裏的緊張之意，不禁輕笑著坐起身來！
剛才叫他什麽，她自然是記得的！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而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是以，她並沒有回答殷卓的問題，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趕緊起來！這裏不宜久留，有什麽話，等找到落腳之處再說！”
殷卓伸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固執聲道：“你告訴我，你剛才叫我什麽？”
見他如此，盛玖不禁無奈一笑！
“我剛才，叫你二哥！”
輕輕抬手，覆上他冰涼的大手，她緊鎖著眉頭，卻仍舊擋不出那一陣陣，朝著眼底湧來的熱意：“二哥啊！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有勇無謀，隻知道蠻幹！”
“你——”
聽到盛玖，再一次喊自己二哥，還有她那讓人熟悉的語氣，殷卓心下狠狠一窒，握著盛玖皓腕的手，驀地收緊了起來，他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你喊我二哥……你是……”
那個名字，已經到了他的嘴邊。
可是，他卻不敢宣之於口！
她明明，已經死了！
而她現在，無奈是容貌還是身形，跟那個她，根本就沒有一處相同之處！
盛玖因殷卓手下的力道，吃痛皺眉，卻並沒有拂開他的手！
輕輕的，拍了拍殷卓的手背，她語氣平緩道：“沒錯！我是殷凰！”
“可是……”
盛玖的回答，雖然應證了殷卓的猜測，讓他心頭一震，卻也讓他的心裏，更加疑惑：“殷凰已經死了……你怎麽會是……”
“你不是也已經死了嗎？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盛玖緊蹙著眉頭，從地上站起身來，也用力拉了殷卓一把，說道：“我記得在這裏，應該有姑母的聯絡據點，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去那裏，到時候你把你的事情告訴我，我也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哦……”
殷卓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方才因為太過震驚，他才會堅持問出心中疑惑。
這會兒，再聽盛玖這麽說，他沒有再作聲，乖乖的跟著盛玖起身，站在了盛玖身後！
盛玖正在觀察著暗巷裏的環境。
回頭之間，眼看著早前還罵著她該死的殷卓，這會兒那麽大的個子，乖的就跟個孩子似的，不由微微失笑！
她原本，應該讓殷卓用輕功，帶她越過暗巷裏麵這堵牆的。
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二哥！”
眸光微微閃亮著，麵向殷卓，她如以往一般，輕拍了下殷卓的肩膀，“我們現在不能出暗巷，隻能從這裏翻過去！”
殷卓聞她此言，不由想起了以前，盛玖在殷家時，想要偷偷出府，父母不允時，他們做過的事情，當即意會，麵朝巷內的，在牆下蹲了下來！
見狀，盛玖的嘴角，不禁高高揚起！
“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嘴上，輕軟軟語的，如此說著，盛玖已然後退了數步，而後起步，助跑，最後一腳踩在殷卓的肩膀上，躍上了暗巷的內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