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順利
在周祈宸的馬車的離開後不久，盛玖所乘坐的馬車，便由一身黑色勁裝的莊嚴駕車，調轉了車頭，慢悠悠的，朝著京城方向回返。
大約半炷香的工夫之後，車外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很快，馬蹄聲停，馬車也停了下來！
車內，盛玖蹙眉，撩起窗簾，抬眸向外。
卻見有兩匹馬，擋在了車前！
莫心和慕凝，雙雙坐在馬背上，兩人的臉色，全都十分的難看！
車外，負責趕車的莊嚴見莫心和慕凝趕了過來，在勒停馬車之後，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從車轅上躍下。
身形微轉，在麵色凝肅的，朝著盛玖揖了揖手後，他一個閃身，飛身離去！
“大小姐！”
在莊嚴飛身離去之後，半路劫了馬，一路追來的莫心，氣息不穩的，喊了盛玖一聲！
在與盛玖的視線，四目相接時，她眉心快速一擰，徑直從馬背上翻身而落，臉色極其難看的，單膝朝著盛玖跪了下來：“奴婢護主不力，還請大小姐降罪！”
見狀，跟著莫心一前一後趕來的慕凝，連忙也跟著翻身下馬，在莫心身邊跪下！
盛玖看到慕凝，原本輕蹙的眉頭，倏地蹙緊了幾分。
握著墨石令的手，微微收緊了，她並沒有立即跟慕凝計較什麽，而是視線一轉，看向莫心。
見莫心臉色難看，視線又掃過莫心膝下的積雪，她眉梢輕挑了下，聲音溫和道：“今天的事情不怪你！你起來吧！”
“可是……”
雖然盛玖說，今天的事情不怪莫心，但是莫心心中仍舊難免自責：“奴婢確實沒有保護大小姐！萬幸今日劫了您的是齊王殿下，這若是皇上那邊的人……”
莫心實在不敢想，若是今日劫了盛玖的人，不是周祈宸，而是皇上的人，那麽就算她如現在這般，找到盛玖，隻怕結果，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盛玖知道莫心的意思，不禁神態自若的，輕笑了一聲，“你覺得，今日劫了我的人，是皇上的人，我便隻有死路一條了嗎？”
“不是！”
盛玖的本事，莫心是知道的。
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她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步去想：“奴婢隻是……”
“好了！別不是隻是的了，你隻要知道，我沒事就行了！”
盛玖彎唇，對莫心幽幽輕歎了一聲，而後眸華微轉，冷冷的瞥了慕凝一眼，隻這一眼之後，她輕嘖了一聲，便再次看向莫心，語氣軟了幾分，無奈說道：“再說了，歸根結底，今日你沒能保護好我，是因為有人身在曹營心在漢！”
聞言，慕凝的臉色，明顯變了幾變！
心裏腹誹著，他家主子想幹嘛就幹嘛，從來都沒顧及過她這個跟了他多年的奴婢，現在還寄人籬下，她心裏就跟吃了黃連一樣，苦的直想哭：“大小姐……王爺有令，奴婢不敢不從！”
“嗯！無論到了何時，你的主子，都隻是你家王爺！”
盛玖冷眼，看著慕凝，唇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幾分輕嘲：“也不知是誰，當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說，為了報我的救命之恩，以後願為我做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便是拚死也會保護我的安危……”
聽到盛玖的話，慕凝直覺自己的臉上，一陣陣發燙！
這下，她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心裏暗暗狂喊，這一切都是她家主子害的！
緊緊的，咬了咬牙關，她低垂著眉眼，苦澀聲道：“今日之事，是奴婢錯了……奴婢願受任何責罰！”
“你嘴上雖然說著，願為我當牛做馬，赴湯蹈火，可實際上，在你的心裏，你的主子隻有一個……你此前所說，便是拚死也會保護我的安危，也不過是句空話！”
盛玖看著慕凝，輕挑了挑黛眉，語氣微淡：“要罰你，那也該是你的主子來罰！我不能越俎代庖！”
“不是的！”
聽到盛玖的話，慕凝猛地抬頭，與盛玖平靜而淡漠的視線，在半空相撞：“當初王爺讓奴婢跟著大小姐回盛府，伺候大小姐的時候，曾經跟奴婢說過，要讓奴婢將大小姐視作當家主母來保護！奴婢所說會拚死保護大小姐安危之言，絕對出於真心！但凡今日要劫大小姐的人，是除王爺以外的任何人，奴婢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也會擋在大小姐身前！”
盛玖在與慕凝視線相接時，眼底的神情，還是淡漠而疏離的。
但是，當她聽到慕凝說，當初周祈宸讓慕凝跟著她回盛府伺候她的時候，便已經已經啊讓慕凝把她當作當家主母時，她的心跳，猛地停滯了下，眼底的光，也如流火一般，蕩起一抹絢麗的色彩！
一切，不過才過去幾個月。
當時的情形如何，她記得十分清楚。
她記得，在她從齊王府回盛府之前，便已然拒絕了周祈宸對她的心意！
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讓慕凝，將她視作當家主母來保護！
她一直不知道，一向冷心冷情的周祈宸，為什麽會忽然看上她，又看上了她什麽！
自然，也從來不知，在那個時候，她即便拒絕了他，他卻還是讓慕凝將她當作齊王府的當家主母來保護！
彼時，他對她的感情，就已經那麽認真了嗎？！
心思兜兜轉轉，莫名的覺得，甜滋滋的，她眸光瀲灩，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乎的弧度，再次抬眸看向慕凝，卻是對慕凝身邊的莫心命令道：“莫心你起來，上車！”
“……是！”
莫心的臉上，稍顯遲疑，不過到底還是應了聲是，十分聽話的，起身登上了馬車，坐在了盛玖的身邊。
盛玖看了莫心一眼，伸手輕輕撫過莫心膝蓋上的雪，再次轉頭看向仍舊跪在車外的慕凝，語氣輕慢道：“你早前還跟我說，自從莫心來了之後，我跟你不像以前那般親近了！現在……你知道原因了吧？”
“奴婢知道了！”
慕凝輕點了點頭，十分認命的，輕應了一聲。
盛玖見狀，輕輕哼笑了一聲：“既然知道了，以後苦活累活，都歸你！今兒趕車的活兒，也交給你了！趕緊的起來趕車，午時都快過了，我都還沒用膳，快要餓死了！”
“是！”
慕凝心裏苦，苦巴巴的，應了一聲，起身躍上車轅，抄了早前莊嚴撂下的鞭子，抽打在馬背上：“駕——”
很快，馬車上路。
朝著京城方向駛去……
——
盛玖所乘坐的馬車，停在長壽宮門外的時候，已然是未時初。
回到長壽宮後，她先是吩咐莫心，跟太皇太後稟報了一聲，說她回來了，好讓太皇太後安心，然後便一頭紮回了芙蓉閣。
芙蓉閣裏，溫暖如春。
進門之後，她便將身上的輕裘脫了。
身著一襲杏黃色山河裙，每走一步，腳下都似是有蓮花盛開，她一路進了芙蓉閣寢殿門前，對知她回來，從寢殿裏迎出來的林嬤嬤，軟軟的撒著嬌：“嬤嬤，我好餓！有吃的嗎？”
“有！”
林嬤嬤本來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不過這會兒見盛玖喊餓，頓時一臉的心疼，連忙吩咐春梅去取膳，然後回過頭來，跟盛玖解釋道：“奴婢擔心大小姐在外麵吃不好，一早留了午膳，在暖箱裏溫著呢！”
“我就知道！”
盛玖嘴角彎彎，在掃了林嬤嬤一眼後，笑著抬步向裏：“嬤嬤最好了！”
聽她這麽說，林嬤嬤也是笑容滿麵。
自從盛玖進宮之後，她跟在盛玖身邊的時間就少了。
如此，她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過去這兩個多月裏，她親眼看著盛玖每日堅持不懈的練拳，練箭，看著她從原來的手無縛雞之力，到現在的鋒芒畢露！
她知道，盛玖付出了多少！
也知道，盛玖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自然，也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管盛玖做什麽，隻要盛玖不說，她就不會多嘴去問，她隻會一如既往的支持盛玖，守護著盛玖！
是以眼下，她並沒有去問，盛玖此次出宮，到底是所為何事，隻是跟著盛玖進了寢殿，又亦步亦趨的，跟在盛玖身邊。
見盛玖脫了繡鞋，坐在了窗前的貴妃榻上，她連忙拿了錦被，蓋在了她的腿上，然後一臉關切的問道：“大小姐這趟出門，可還順利？”
聞林嬤嬤此問，盛玖正拉著被子的手，驀地停頓了下。
不過，隻這一下停頓之後，她便輕勾著唇角，淺笑吟吟的，看著林嬤嬤說道：“還算順利吧！”
順利嗎？！
她見到了自己想要見的人，也辦了自己想要辦的事！
雖然過程有些不美，不過還算是順利的！
“順利就好！順利就好！”
林嬤嬤一臉說了兩遍順利就好，適逢春梅和夏蘭，端了午膳過來，她連忙端了一邊的榻上用的小桌，擱在了貴妃榻上。
盛玖是真的餓了！
在飯菜擺好之後，她便風卷殘雲的吃了起來。
“對了！”
少許，填飽了肚子，她滿足一笑，終於有心情去過問盛明朝的事情了。
在漱過口後，她邊拿帕子擦著嘴角的水跡，邊挑眉喊了林嬤嬤一聲，看著正在收拾膳碟的林嬤嬤問道：“我不是讓嬤嬤留明朝一起用膳的嗎？他現在人在哪兒？”
林嬤嬤手裏的動作一頓！
將手裏的膳碟，擱到春梅手裏的托盤裏，她回轉過身，蹙眉看著盛玖說道：“大少爺出了慈寧宮便離宮回府了，今兒沒過來！”